那一年的雨季雷雨特別多。\\\?超速首發\\在路旁不時可以見到被雷劈倒的大樹。
一個悶熱的夜晚,我正好在一個大酒店打牌。臨近傍晚,牌局結束,其他人都走了,就剩我一個人在房間裡。我洗了個澡,便貓在房間裡一個人看電視。臨近九點鐘左右,突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我換臺看本地新聞,電視里正在報道湘西北兩個農民在樹下躲雨被雷電劈死的消息,並奉勸市民不要在雷雨天出行,不要在樹底下躲雨,不要在打雷時洗澡等等。我突然想起自己的腳還是溼的,趕緊跳到書桌上絕緣。
接着一個炸雷滾過,“啪”的一聲,電視熒屏一閃,黑了。燈也滅了,屋裡一片墨黑。我打電話給總檯,服務生告訴我,整個市區的電路都斷了。酒店是在用備用電,只能維持照明。
我透過窗戶張望,外面天搖地動,渾不似在人間。雨水恍若瀑布一般,不知是從天上瀉下,還是由地面翻起。遠處的房屋在風中飄搖不定,像是汪洋中的一條條船。閃電象舞臺的追燈一樣,不時照耀着慘白的街道,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最可怕的是雷聲,時而滾滾,彷彿從地獄裡隱隱傳來。時而劈空炸響,如同一萬個高功率的低音炮在耳邊瞬間開啓,震得人魂飛魄散。
我突然想起了林若弟,她今晚一個人在售票處值晚班。
這雷聲我聽着都怕,何況她?
我試着撥了幾次電話,一直沒有聲音,想必是線路被雷打壞了。我忽然冒出個大膽的想法:我何不到東南售票處去陪她?
很快我又否決了這個想法。太危險了。炸雷可沒長眼啊!不如等雨小一點再說,起碼也要等到不打雷了再去。可這雷什麼時候才能停呢?
去?還是不去?
我把牙一咬,便向房間外走去。
酒店大堂有不少躲雨的人。女人們都躲在男人們的懷抱裡瑟瑟發抖。我越發擔心林若弟。
門童問我去哪?
我說我出去玩玩。
他嚇了一跳:“很危險的,先生。”
我很欣賞他驚訝的表情,說:“沒事,我後果自負。”
他伸手攔住我:“不行,我要通知經理……”
我撥開他的手,把頭一埋,便衝進了雨中。
三秒鐘後,我便全身溼透了。
街上,沒有一輛車。也沒有一個人。
依舊是雷電交加。雷,彷彿就在頭頂炸響。閃電,幾乎就在身旁劃過。但這個時候我象一個紅了眼的戰士,已經不在乎這些了。我撞着風,把身體斜插在雨裡,艱難前行。
到了東南售票處的門前,裡面一片漆黑,我大叫:“林若弟,林若弟。”
回答我的只有雷聲和雨聲。
我再喊:“林若弟,林若弟。”
終於傳出來一個悲喜交集的聲音,幾乎是尖叫:“誰?”
我叫道:“我,王進。”
玻璃門打開,林若弟一頭撲進我的懷裡,象劫後餘生的親人那樣。
我緊緊地抱住她,象一隻餓極了的狼逮着一隻兔子,也有一種強烈的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