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屯號艦橋,電話傳令兵:“北卡羅萊納號被魚雷命中!”
李少將皺了皺眉頭,看向負責計算海中魚雷的參謀:“哪裡來的魚雷”
“應該是不久前朱諾通報的魚雷,來自敵人重巡。雷擊扇面應該已經錯過本艦。”參謀翻看了一下本子,答道。
李少將:“通知後方驅逐艦,小心魚雷。同時命令朱諾號,敵人應該還有一隊驅逐艦,至少30枚氧氣魚雷,讓他注意逼走他們。”
花生屯號艦長說:“朱諾號也被敵人副炮命中了兩次,現在正在燃燒,它還能驅逐敵人驅逐艦嗎”
李少將看着前方率領整個艦隊的巡洋艦,說:“相信我們的戰爭英雄。”
電話傳令兵:“接到北卡羅來納號無線電通訊,他們艦艏進水,航速下降,但其他並無問題。”
李少將:“讓他們瞄準敵人戰列艦繼續開火。我們的前主炮向右旋轉,瞄準正在攻擊朱諾號的敵軍重巡。”
航海長:“北卡羅來納號如果繼續維持航向,可能會撞上敵金剛級爆炸後的殘骸。殘骸的體積不規則,而且現在海面情況混亂,雷達不一定能照出來。”
李少將:“讓他們打開探照燈,小心殘骸。但是航速要維持,敵人還有一隊沒有投放魚雷的驅逐艦,沒有航速很難迴避魚雷。”
“是,長官!”
————
王義爬起來,把千羽也從地上拉起來,他對着福里斯喊:“你還好嗎,福里斯”
福里斯:“我屁股疼!”
看來是還好。
屁股這個地方,只要沒碰到大血管什麼的,一般都沒大礙,所以也被地球的老美稱爲幸運槍傷,屁股中彈的人全被視爲幸運兒。
王義到處找耳機,結果一隻白皙的手遞過來了。
順着手擡起目光,就看到釦子掉了的上衣,帶着劃痕有血的鎖骨,還有纖細的脖子,以及女孩的臉龐。
王義一把拿過耳麥:“謝謝。”
剛戴上耳機他就聽見夏普的呼喊:“艦橋!艦橋!”
“我們沒事,”王義說,“讓傷員上來——不對,讓擔架隊和衛生員上來!把備用的艦橋人員都調上來!”
“是。剛剛收到無線電通知,李少將讓我們驅逐敵人後衛隊,不讓他們發射魚雷。”
“知道了!”王義擡起頭,“瞭望手!把敵人的驅逐艦從黑暗中找出來!”
突然,王義停下了,因爲他發現艦橋頂上空空如也,本來設置在艦橋頂上的備用主炮射擊指揮儀都不見了,連拼湊起來的桅杆都缺了一塊。
王義沉默了幾秒,擡手握住麥克風,一字一頓的說:“把備用的瞭望手也派上來。”
夏普中校:“知道了。”
王義目光轉向千羽:“我知道你現在聽不懂,翻譯也死了,但是,我要求你找到鬼子的驅逐艦!在黑暗中找到它!如果它成功發射了魚雷!我就不承認你的投誠,讓你滾回去被關在研究基地裡,每天測試到死!”
千羽忽然擡起手,撫摸着王義的臉頰。
王義一把拍掉她的手:“我現在很生氣,比起安慰我,還是找到你的同胞更重要!你要跳舞就跳吧,現在這裡非常開闊,你可以盡情的跳!
“dance!(跳舞)”
千羽點了點頭,開始在屍體之間翩翩起舞。
她的腳步那樣輕盈,靈巧的避開了所有的屍體,精準的踩在滿是鮮血的甲板上。
這時候王義聽到耳機裡有人在哼唱。
王義:“誰在唱歌”
珍妮:“我想會不會她的舞步需要音樂伴奏纔會準確所以,我剛剛試着哼唱姆族的送別曲,是我們送別逝去親人的曲子。”
王義猶豫了一下,答:“哼吧,正好也送送他們。”
珍妮便再次開始哼唱。
王義走進艦橋,狠狠的踹了一腳安裝喇叭的牆壁,於是喇叭在一陣噼啪聲後再次恢復工作,放出珍妮的哼唱。
說實話,這哼唱讓王義想起海妖塞壬。
千羽空在塞壬的歌聲中舞動,被血和菸灰浸染的裙子鮮花般綻放。
王義切換戰艦視角,卻並沒有看到新的目標。
就在這時候,花生屯號再次開火,從戰艦視角看得非常清楚,這次的目標是航行在朱諾號355方位的愛宕號。
三發炮彈落在愛宕號周圍,在王義的視角至少兩發近失彈,爆炸的水柱幾乎緊貼着愛宕號。
本來主炮瞄準朱諾號的重巡立刻轉彎,並且開始釋放煙霧。
王義默默的感謝了花生屯號。
愛宕號沒有釋放魚雷,大概是害怕誤擊金剛號和高雄號。
王義再次把注意力轉向榛名號後方。
一個模糊的標誌出現了!
看位置應該是敵人的驅逐艦,它幾乎就在拉菲號前方!
因爲還沒有瞄準數據,王義直接打開無線電:“拉菲!拉菲!你前面有敵艦!向前打開探照燈!”
然而沒有迴應。
王義對着牆壁猛踹了一腳。
“拉菲,你前方有敵艦!向前打開探照燈!”
“拉菲明白!”這一次喇叭裡傳來回應。
王義看向拉菲號,它打開了艦橋兩側翼橋上的兩個探照燈,照亮了前方的海面。
兩道光柱交匯的地方,果然有一艘敵艦。
拉菲的兩門前主炮立刻開火。
王義覺得自己都肉眼看到目標了,那應該也算髮現目標纔對,便切換成戰艦視角,果然看見了射擊諸元。
“主炮射擊諸元如下!”他握住麥克風喊,“瞄準它!狠狠的打!”
主炮組也沒有走報告流程,瞄準了以後就直接開火,估計炮手們也憋着一股火。
朱諾號開火的同時,尼布萊克也開火了。
敵人的驅逐艦同時沐浴在整個第五分艦隊的火力網中。
拉菲號甚至開始用厄利孔掃射敵艦。
短短一分鐘的時間內,敵艦就被打中了超過一百發各種口徑的炮彈,側傾直接超過了六十度,翻沉在海面上。
是的,這次連魚雷殉爆都沒有,就這麼翻沉在海面上,像一隻死魚一樣露出了船底的紅色油漆。
王義看了眼戰艦視角,確認新的預測標記出現,隨後對着無線電狂喊:“拉菲!你前面還有敵艦!用探照燈照亮他們!”
拉菲的探照燈便向前照射,幾乎同時,敵艦也打開了探照燈,不過是照着朱諾號。
王義突然意識到,敵人這個探照燈是要指示魚雷攻擊的。
果不其然,開燈的敵艦發射魚雷了,王義看到4x2一共八枚魚雷,組成兩個扇面。
後面兩艘敵艦也立刻發射,總共24枚威力巨大之九三式氧氣魚雷向着朱諾和尼布萊克兩艘船就來了。
王義:“敵艦發射魚雷!尼布萊克,你右滿舵!全速向045方向逃跑!敵人應該是用的高速模式,跑個20公里就安全了!”
說完他看向福里斯:“左滿舵!”
“左滿舵!”福里斯開始瘋狂轉舵,然後——
啪嚓一下,已經被炸過幾次的舵盤被他拽下來了。
福里斯:“法克!”
他立刻想要把舵盤安回去,結果用力過猛,舵盤咔嚓一下變兩截。
“法克!”福里斯都快哭出來。
王義:“戰情中心,艦橋失去操舵能力,左滿舵!快!”
“左滿舵!”夏普中校說。
朱諾號向着瓜利達島的方向轉動,船舷先向左傾斜,再轉向右邊。
但是王義看着海中這密集的24條魚雷預測線。
他發現了,敵人這個發射角度,就是所謂的最佳發射陣位,不管怎麼樣躲避,都有極大的機率中雷。
何況這還是三艘船打出的六個扇面,精通魚雷攻擊法的敵人,說不定沒有全部用高速模式,其中還混了中速甚至慢速模式。
這樣完美的覆蓋,朱諾號在劫難逃了。
王義:“所有人抓穩!準備抵抗震盪!”
說着他伸手要抓千羽,卻聽見女孩也哼唱起來。
不對,與其是說是哼唱,不如說是——是她在共鳴,在和珍妮的歌聲共鳴,而且還分了不同的聲部。
隨着共鳴,她的舞步也發生了變化,比起剛剛更加輕柔,彷彿在海中漂浮,水母一般的舞動。
替補上來的瞭望手大喊:“海面亮起來了!”
王義大驚,立刻看向外面,果然看見整個海面都亮起來。
水中有無數的微生物發出藍綠色的熒光,還有數不清的水母,成羣結隊的趕來。
王義還看到鯊魚。
熒光把水中的魚雷全部照了出來,大老遠就能看見。
王義看見一發魚雷直衝向朱諾號,但是無數的水生物圍上來,硬生生把魚雷頂開了原來的航跡。
魚雷就這樣貼着朱諾號駛過。
海洋生物裹挾着其他魚雷,愣是把它們一發接一發的推開。
發光的大海彷彿有了生命,這一刻它放棄了中立,選擇了站隊。
————
李少將和其他人一樣沉默着。
花生屯號收到了朱諾的無線電,知道它被三艘敵艦交叉雷擊,艦橋上的魚雷軍官根據海圖,判斷朱諾已沒有生還可能。
然而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發出藍綠色熒光的大海面前,海面上的火焰和死亡都顯得這樣渺小。
李少將看了看手錶:“在航行日誌上記錄,10月21日0031時,全艦隊目睹超自然奇蹟,朱諾號從敵人魚雷攻擊中倖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