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林序同志。”
智雲的聲音再一次在頭頂響起，林序沒有理會，徑直向艦橋指揮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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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預案，啓動！
量子計算機，啓動！
這一次，林序沒有再去注入什麼“毀滅要素”，而是直接輸入了死亡名單上所有人的名字，以及他們的身份地位。
一旁的白墨、沈歷兩人好奇地看着他的動作，當沈歷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時，他愕然瞪大了眼睛。
“啊？”
“我也死了嗎？”
你確實死了，死的透透的。
林序把所有名字全部輸入完，隨後回答道：
“在另一個世界，你確實死掉了。”
“被一個精神病砍死的-——當然，那也是刺殺計劃的一部分。”
“就跟在這個世界，你曾經遭受過的那次沒成功的刺殺一樣。”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跟你一樣遭遇刺殺的人員名單輸入進去，看一看二十年後，這些人的死亡會給世界帶來什麼變化。”
“他們的死不會徹底鎖死那個世界的發展，但理論上.應該還是會帶來一些差異的。”
“現在我們就看這些差異，能不能被系統抓出來了。”
“明白。”
沈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這時候，白墨突然開口說道：
“那你是不是漏了一步？”
“不僅僅是你那個世界已經死亡的人員名單，我們是不是應該把我們這個世界已經死亡的人員名單列進去？”
話音落下，林序愣了一愣。
但轉而，他又搖頭道：
“不太行。”
“在這個世界，我們沒辦法準確定位到被周嶽殺死的人員的具體清單。”
“這個世界的西盟還是太強了，我們”
“爲什麼要定位？”
白墨打斷了林序。
“如果按照你的思路，只有特定的人員死亡纔有可能引起‘世界鎖死’的後果，那其他人的狀態，對這個結果應該是沒有影響的。”
“所以.我們只要把某一段時間內——就比如5年內吧，所有非正常死亡的人員名單全部導入進去，不就能達到目的了嗎？”
“啊？！”
林序目瞪口呆。
對啊！
爲什麼要去區分？？
這個世界的發展並沒有被鎖死，也就是說，過去二十年內，這個世界所有的“死亡事件”都未能導向“世界鎖死”的結局。
這些死亡事件，和“特殊死亡事件”之間的關係，就是全集和子集之間的關係。
或者更形象一點，就好像一片藥，裡面的有效成分只佔極小一部分，大部分都是澱粉、填充劑一類的玩意兒。
但你也沒必要非把有效成分拆出來吃啊。
一起吞下去也是一樣的！
靠。
腦子真是暈了，連這都沒想到。
林序感激地衝着白墨點了點頭，隨後立刻向智雲發出指令，調整了策略。
得益於他現在超高的權限、以及量子計算機誕生後華夏方面已經完成的“情報收集工作”，這項調整並不困難。
信息輸入後，量子計算機迅速開始匹配和生成數據，而趁着這個時間，林序則是繼續打開了“引力監測技術”的文檔開始死記硬背。
每一次進入手環世界，他都是像現在這樣忙碌不堪。
一小時的事件實在是太短了，短到他根本沒有過多的時間來思考。
但還好，其他人的主動性很高，執行力也很強。
在等待量子計算機輸出結果的這段時間，其他人也沒有閒着。
白墨調動着天火計劃，儘可能嘗試去拿到關於高維通道的更多信息，哪怕只是一點。
沈歷操控着朱雀一號向預定的高維通道入口飛去，打算在最後時刻進入高維通道，看一看能不能跨越到“新的宇宙”。
而齊源則是已經脫離了朱雀一號，用強制降軌的方式迅速向火星表面落去，打算攻入阿瑞斯地面站，找到大衛·朱利葉斯，嘗試從他那裡得到更多線索。
每個人都在盡全力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一秒鐘的時間都沒有被浪費。
幾分鐘後，量子計算機模擬的結果順利輸出。
而在看到結果的一瞬間，林序瞬間皺起了眉頭。
結果是非常清晰的，甚至清晰到一目瞭然的程度。
按照要求，量子計算機將“死亡”作爲變量輸出，得出了“科學、社會各領域、各學科”的變化結果。
而結果中最顯著的、最具有參考意義的，就是.M理論研究。
在這個世界，M理論中的AdS/CFT全息對偶部分已經取得了相當的發展，在與量子計算結合之後，他們已經驗證了信息熵在視界處的守恆性，在理論上初步確認了高維影響力的“存在”。
而不再是僅僅能夠依靠現實中的直觀觀測。
但.
當林序選中的那些人“死掉”之後，這個過程，被拖慢了。
整體進程受影響的程度達到了4.5%——雖然看上去數字不大，但影響已經相當顯著。
所以，周嶽選擇的“打擊目標”，是量子物理學的前沿理論？
不是，他有這個腦子嗎？？
就算他有，他應該也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麼影響世界的纔對！
別說他了，哪怕是現在的自己都想不通，這個理論能以什麼樣的方式去鎖死人類的科技發展。
但沒關係。
可以直接試錯！
時間還有26分鐘，完全來得及再進行一次模擬。
甚至模擬完之後，還可以把朱雀一號開進高維通道去。
想到這裡，林序立刻開始操作。
而這次，他給智雲下達的指令是
徹底抹除AdS/CFT全息對偶理論，推演世界發展。
而這一次，他只花了不到10分鐘就得到了結果。
因爲量子計算機直接崩潰了。
“能源不足！能源不足！”
“散熱系統到達危險閾值！”
好傢伙。
這臺量子計算機到底不是什麼CTC機器，在能源有限、散熱系統有限的前提下，它終究只是一臺“相對比較強”的計算機而已。
面對最頂級的、尚未得到解決的問題，它是無法得到答案的！
但至少，林序可以鎖定一個方向了。
周嶽打擊的目標，跟先進物理學有關。 確實。
歸根結底，這纔是推動人類世界發展的根本動力。
無論是材料學、生物學、乃至於社會學。
最終都要歸因到“物理”上。
畢竟，這個世界就是由物質組成的啊
林序長長吐出一口氣。
隨後，他轉向沈歷，抱着有棗沒棗打一杆子的心態問道：
“你以前聽過全息對偶理論嗎？”
他其實壓根就不覺得沈歷會聽過這種東西。
因爲他學習的專業、他從事的行業，實際上都是偏向於“應用”的。
而全息對偶理論所在的位置，距離“應用”有十萬八千里遠。
如果說高能物理跟航天工程還多多少少有那麼一點點重疊的話，那進入到前沿物理中最前沿的那一部分時.
那就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沈歷居然點頭了。
“我聽過。”
“你聽過？”
林序愣了一愣。
“是隻是聽過，還是瞭解過？”
“有過初步瞭解。”
沈歷回答道：
“我參與過之前的幾個大項目-——比如微重力環境長壽命量子糾纏態測定、天琴計劃部署和前期測試驗證、GOHEPA部署、如拉格朗日點微波背景輻射觀測等等。”
“這些項目跟全息對偶理論都是有關聯的，所以也瞭解了一點。”
？？？
林序目瞪口呆。
“你參與過這麼多大項目？？”
“那你之前怎麼不說？？”
“你也沒問啊！”
沈歷無辜地看着林序說道：
“我以爲你早就知道的——我是蝴蝶預案的核心人物，還是朱雀一號的艦長，我參與過重大項目，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確實。
林序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確實理所應當啊！
自己之前一直在想，沈歷這個“應用型人才”是怎麼能跟張黎明這種純理論學者形成對位的。
但現在看來，他們形成對位的邏輯並不是“互相替代”，而是互補。
以張黎明爲代表的那一批學者，他們體現的是技術發展過程中的“人才”部分。
而以沈歷爲代表的工程師，他們體現的是技術發展過程中的“基礎”、或者說“土壤”部分。
土壤不達標，如果人才能頂上，那也能繼續發展。
人才不達標，只要土壤有足夠肥力，下一茬的人才總還是會長出來的。
所以，在周嶽看來，如果要鎖死世界發展，就必須同時抹除掉這兩個因素。
靠！
如此簡單！
早就知道不應該把他想得太複雜的！
這個關係確定之後，林序基本可以鎖定那張底牌的範圍了。
一定是前沿物理學、或者更精確一點、M理論、全息對偶理論中的某一個部分，或者理論的延伸。
但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永遠不可能在現實世界裡找到。
因爲，現實世界的“土壤”，根本還沒有發展到可以支撐學者找到答案的程度。
想要解決問題，就只能是從手環世界裡下手！
此時，時間還剩下23分鐘。
林序果斷下達了新的指令。
“我需要集合所有高能物理領域的學者。”
“我需要知道，對全息對偶理論的研究，到底會導向什麼樣的結果！”
“先把王一帆給我拉上來！”
“明白！”
白墨立刻點頭，緊接着，朱雀一號在最短的時間內與地球指揮部建立了聯繫。
王一帆那張蒼老的臉出現在全息投影中，而當林序向他說明自己的問題、說明所謂“鎖死世界”的危機之後，王一帆的眼神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緊接着，他開口說道：
“你不需要去找其他人。”
“直接找張黎明。”
“他在死之前曾經提到過類似的概念。”
“但他沒有將其斷言爲‘鎖死’。”
“他只是說，我們的進度可能會被嚴重拖慢。”
“他的言論在這之前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畢竟對物理學研究來說，快和慢其實都是一個不可預測的相對概念。”
“但現在如果你確定這個理論與‘鎖死’有關的話.”
“那他很可能，已經掌握了關鍵線索！”
張黎明！
林序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就知道這個人沒有那麼簡單！
“他的遺物保存在哪裡？”
“他應該是留下了東西的，東西在哪？我現在就要看！”
“有一段錄像！”
王一帆快速回答道：
“他留下了一段錄像，是他跟其他幾個學者的討論過程。”
“這段錄像的信息量很高，應該對你有幫助。”
“放出來給我看！”
此時，時間只剩下最後20分鐘。
而在林序的命令下達之後，錄像的內容，也瞬間被投影在了艦橋指揮室內。
全息影像清晰且真實。
林序恍惚間感覺，自己似乎就站在張黎明的身邊。
他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兩步。
而也就在這時，原本低着頭坐在沙發上的張黎明，突然擡起了頭。
隨後，他開口說道：
“各位。”
“我告訴過你們......物理學發展的道路上，有一堵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