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夜長歡都不信他真的會那樣做。
除非那個時候,他已經登上了至高無上的位子,覺得膩了,煩了,也累了。
夜長歡盯着白亦然看,不由得想起了在歸來宮的雪山地下密道之中,舒歌和她說的話,只覺得心中微微發苦。
他們這些男人,爲什麼都想要這個天下?這個天下有什麼好的?它代表着沉重的責任,因此你可以擁有無上的權利,但是,卻不一定可以永遠擁有。
這個天下的百姓蒼生,甚至是萬物生靈,這一切一切的生存都壓在一個人的肩頭,這是多麼沉重的擔子。稍有不慎,便是身死族滅的下場。
“是啊!我捨不得你受苦!”白亦然忽然開口。
要不是他閉着眼睛,一副睡的非常安詳的樣子,夜長歡就要懷疑他是不是已經醒來了,一直裝睡,正在帶着某種目的試探她。
只聽白亦然接着說道:“因爲,江湖的生活,太過血腥兇險,也實在是太過疲憊不堪,這樣的生活不適合你,非常不適合你。
“嗯,我知道。”夜長歡點點頭,所以,她打算等崑崙山的這些事情一了結,就回江南大佛寺真真正正的出家,一輩子青燈古佛,伺候師父到老,自己也老死在裡面。
再也不問江湖,日子過得平平常常,安安樂樂,未嘗不是人生一件美事。
“你只是一個女人,即使你在天下人的面前非常的特別,但是,你在我眼裡你也不過是一個和別的女人一樣的普通女人。”
“你需要一個可以保護你的男人保護你、好好的愛你、照顧你一輩子。”
白亦然胡亂的在懷中的人的身上摸索着,夜長歡彷彿知道他在睡夢之中找什麼似的。她將手放在他的手心,他的立刻五指緊緊的扣住這隻細軟的手。
“而我願意,我想要你,從第一次見你,一直到現在,差不多將近二十年的時間,一直以來,我都好想好想要你,我想讓你成爲我的人,永永遠遠屬於我,就算海枯石爛,天崩地裂也絕對不放手。”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無論你我輪迴到了哪一世,你都是我的,都不會被被人搶走,我也一樣,我是你的,也絕對不會被其他女人搶走。”
白亦然認真的說道,聲音低沉有力,口齒清楚一點兒也不像熟睡之中的人,可以說出來的話。
夜長歡心中五味雜陳,口中苦澀無比,如今的她,已經不敢再涉及關於感情的東西東西,她膽小到不敢去愛。所以,她只能對他愧疚,除了愛情,她什麼也可以給他。
“你同樣也需要我。阿歡,你是需要我的,因爲,只也只有我這樣的男人能夠配的上你,值得你這一生來依靠。”
“舒歌他不配。因爲,你和他之間,你永遠是那個付出最多的一方,還多是吃力不討好,最後,不是被他無緣無故的傷害,就是,不分青紅皁白的錯怪。他太過自私自利,他愛他自己,甚過愛你。”
“不,你們兩個人不能比較,我瞭解我的那位摯友。你或許,在他的心中棋子所佔的成分居多。舒歌他爲了他自己的野心,可以殺死你。”
“憶歌。你說的對。”甚至,我在他的心裡,連一個有價值的棋子也算不上,因爲,我不是一個可以任他擺佈,安安分分聽話的人,偏偏我的本事還不錯。這也是爲什麼,在他帶領的叛軍還沒有完完全全取得勝利的時候,他就那麼着着急急的將我除去。
“阿歡,而你從來都是依賴我的。”
“因爲,你知道,我可以爲了你,殺死我自己。就算是你的一個小小的願望,我也會毫不猶豫豁出去性命去實現。”
夜長歡看着他臉上鄭重的表情,忽然熱淚盈眶,但是,眼淚卻沒有從臉上流下來,她只覺得喉嚨裡像是塞了一大團棉花,哽咽不已。
一方面,她覺得自己非常幸福,因爲,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對她說這樣的話,如今她一無所有,渾身是傷,落魄不堪。另一方面,她覺得自己很悲哀。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最懂她的人是這個她一直從未放在心上的男人,而不是那個男人,她一直所愛的舒歌。
或許,這就是愛情吧。相愛的兩個人,他們的心往往是不可能相知的。知己便是知己永遠也成不了愛人,但是知己可以依靠,如同血濃於水的親情一樣。因爲他懂得你,你會不由自主,也可以說是下意識的去依賴他。
是的,否則,她自己不會在受到傷害的時候,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讓夕煙帶着自己去找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他們沒有夫妻之實,如今只是徒有一個殘缺不全的名分,她給他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自從她叛逃出江南名將城,她於他一直都是是江湖人眼中的笑柄,但是,她嫁給他的那些年,這個向來花心的男人居然可以忍得住即不找外面的其他女人,在她心不甘情不願之下,絕對不碰她一個指頭,並且,在日常生活中,對她着實不錯,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
那些年,在白府之中,夜長歡說不感動是假的,對白亦然的那份她永遠也無法迴應的情意,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讓她在心裡埋下了愧疚的種子,這樣的感覺讓她對白亦然不忍,她不敢擡起頭看他,更不敢去想他整日追隨在她身上的眼睛,在那雙眼睛裡是有怎樣沉重的情感,是癡迷?還是求不得的痛苦?亦或是恨意?或者幾者交織着都有。
甚至,有時候,她想立刻逃離這個男人。夜長歡自嘲的想,也許是因爲她每次面對白亦然的時候,忽然會變得非常有良知。
不過,她與他們兩個人之間是情人,是朋友,還是夫妻,亦或是知己?她以太多的角色出現在兩個人的面前,這些各式各樣的已經混雜不清,連身在其中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別說別人了。
這難道就是命運嗎?也許這是他們三個人不可逃脫的宿命吧!老天爺是故意這樣安排,安排了一個這樣的悲慘過程,又安排了一個同樣悲慘的結局。目的只是
讓他們三個人痛苦,糾纏,然後三個人的那顆心被傷的鮮血淋漓,碎成一片一片。
老天爺只是看着,看着這一切用來取樂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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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猛然一雙利眸映入夜長歡的眼中。
夜長歡臉上一呆,看着面前的人突然睜開眼睛,與剛纔不同,正眼神兇狠的瞪着她,彷彿像要將她吃掉似的。
“你怎麼……”
夜長歡皺了皺眉頭,心中不知道他前後的神情變化這麼大,她確定她剛剛並沒有惹到這個男人。
可是白亦然的動作,卻讓她把即將詢問的話,藏在肚子裡,並沒有問出來。
男人忽然直起身,雙臂撐在她臉旁的枕頭上,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他慢慢的伏下身。
夜長歡在男人的脣快要印在她的嘴脣上的時候,輕輕的側了側臉,眼睛微微的垂下。
夜長歡知道白亦然想幹什麼,她並不是那種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在崑崙雪山上,她早就是舒歌的人。
白亦然的身體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白亦然呼吸急促,嘴脣貼在身下的女人蒼白的臉上,觸感柔軟冰涼,帶着淡淡的藥香,雖然,感覺還不錯,他白亦然本來就應該知足了,但是,他總是不甘心,因爲他沒有嚐到剛剛一直想品嚐的東西。
就如同,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是不甘心的,他是江南一代人人懼怕的霸主,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一些江湖人士,見了他,哪個不是對他畢恭畢敬,又是敬佩,又是害怕。
他白亦然,想要什麼不過是一句話的問題,只要他吩咐下去,就算要中原皇朝的天下,要坐那張黃金製成的輪椅,勢力強大的白家,那裡面的每一個人,也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去爲他謀取。即使,大逆不道,即使會讓天下生靈塗炭流血千里。
並且,他堅信他倘若想要什麼,一定會弄到手,就算前面有再多的困難,也一定會被他踩在腳下。他白亦然絕對不時那種任人宰割,被別人踩在腳下的人。
可是,這個女人,也只有這個女人,他深愛的,彷彿就是一個魔咒,將他緊緊的套在她的世界之中,可是,她的本人卻又是那麼遙遠到難以接近,若即若離,熟悉而陌生。
這麼一些年,那麼漫長洪荒的歲月之中,一日一日的在思念和愛戀的痛苦之中,慢慢的熬過來,他每時每刻都盼望着,這個女人可以愛他。就算她不愛他,可以永遠在他的身邊也是好的。
五年來,他一直盼望這個女人可以回來,回到一直都是她的家的白府之中,熟門熟路的回來,回到他的身邊,再也不要離開,永永遠遠的陪伴他,就算不愛他,也沒我關係。
他堂堂江南的霸主,自從他執掌白府之後,讓白府一天一天壯大,勢力蔓延中原各地,就連皇親國戚的大漠鳳凰城都將女兒嫁過來,執意和白家聯姻鞏固勢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