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然的本意是讓青竹趕快閉上他那張嘴,可千萬別把夜長歡吵醒了,否則,到時候,他們兩個一個主犯,一個從犯,一個個必然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以爲夜長歡這個人很好惹,是不是?難道讓江湖中人人懼怕的原因,只有她有一個做皇帝的好朋友嗎?難道不是因爲她的腦袋中的智慧和自身的武功,才讓江湖之中的人人懼怕到喪膽的地步?真是的。無論這個女人好惹不好惹,反正多年來的經驗總結,他是鬥不過這個通常出人意外,並且花樣百出的女魔頭,到時候,倘若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他估計連自己都保不住,就別說幫他一把了!
當時,白亦然瞪青竹一眼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這樣想的。可是,他忽然覺得,青竹的這半張臉,有一點兒眼熟。
這種眼熟並不是因爲,青竹是他從小到大的貼身伺候的僕人,同樣也和他玩到大,那種渾身上下無法忽視的熟悉感,那種感覺她只要一靠近你,你就會有。
可是,如今這種感覺,卻和那種感覺完完全全的相反。
他只是覺得眼熟,好像在那裡看過和他這半張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雖然那件事情,已經時隔多年,但是白亦然依稀記得只不過,青竹和那個人的氣息不同,青竹是偏向於那種沉穩老練的類型,從外貌上看,他的整個人看起來很老實,其實,他的心裡卻精明的很。而他見過的人卻是那種,溫文爾雅,笑的如同動人心絃的春水一樣的人。
可是,他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那個男人呢?
白亦然皺起眉頭,認真努力的想着。他之所以這麼賣力的想,是因爲他直覺覺得這件事情,非常的重要。
當他腦中想起自家弟弟屋子裡掛的畫像的時候,那上面的男人紫衣飄飄,他穿着這麼豔麗的衣服,可是神情卻是淡淡的,低垂着眉眼,自有一股風流韻味。
這時候,白亦然不由得又看了窗戶之中那半張臉一眼。
“主子。”
青竹只好又叫了一聲,不只是聲音讓人覺得鬱悶,就連他的神情,都是滿臉鬱悶的表情。
得了!主子是不看他心中的那個女人,可是,他怎麼又盯着自己開始發起呆來了?難道自己的臉上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嗎?
青竹被他盯的很無奈,白亦然早就和他對上了眼睛。當白亦然忽然轉過頭看他的時候,他正好也看着自己主子,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到現在,他們就一直在對眼。
雖然,他知道和自家主子對眼,是很不禮貌的行爲,也非常沒有規矩。這樣做,還可能造成被自家主子責罵的後果,可是,爲了讓自家主子回神,就算事後,被他責罰,他也就認了。反正,就算被自家主子責罰一頓,最終結果也總是比夜長歡醒來的時候,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們兩個人,只要是正常人用腳趾頭想,也會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到時候,必
然勃然大怒,那麼,他們主僕兩個人的最終結果必然是好不到哪裡去。
所以,他還是得勸主子快一點兒走,否則,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青竹又叫了一聲。雖然青竹的聲音很低,咬字清楚,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是非常的着急,甚至給人一種着急到無奈,着急的異常痛苦的感覺。
“別看了,夜夫人她馬上就要醒了,到時候,事情可就不好了。”
青竹在無奈之下,只好提高聲音,並且指出馬上就要發生的事實,還有可怕的結果,用來提醒他。
可是,效果和騙幾次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
白亦然依舊還在盯着他的臉出神。
青竹覺得每次他臉上的表情一動,自家主子臉上的眉頭就要深深的皺上幾分,眼中隨即會露出思索的表情來,然後,繼續盯着他看。
對於他說的那些話充耳不聞。
青竹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麼,可是他確定他正在走神,腦海裡的思緒一定是漫無邊際,剛剛想了這些,又去想那些,不知道在想什麼。
青竹想主子現在的腦海之中,必然是雜亂無章的,沒有任何的主旨。
其實是不是的。
白亦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並且如今纔想通了。白亦然對自家兄弟居然能夠看得上自己的貼身僕人青竹,那些個在其中一直困擾着他的原因,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來如此。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爲了那個人,去動其他人的腦筋就算了,居然,還將心思打到自己身邊的人身上了。這是一個糊塗蛋,爲了他和那個人的那筆風流賬,還不知道要連累利用多少人,欺騙多少人。
並且,青竹可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人才,無論是主僕感情,還是將來圖謀大業,在白亦然的心中,他都是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那作爲多年玩伴的朋友,不是說沒有感情就真的沒有任何感情的。
自家那個弟弟真是個千古難見的大浪子。
青竹那個人心老實的就如同他的長相一樣,白亦然不瞎,看樣子,青竹已經對天道那個混蛋上了心思,不,應該是早就上了心思,可能就是從那次,天道那個小子在雪原上的客棧身中蠱蟲,自己那個傻乎乎的小僕人去而復返,最後,揹着他去找他的時候,他就對他有了那樣的心思的吧。
白亦然忽然很想嘆氣,要是青竹真的對天道動了真感情,就算現在把自家那個弟弟狠狠的懲罰一頓,都無濟於事了。
他還以爲是白天道那傢伙,浪蕩風流了將近二十年,可能是絕對風流場上虛情假意,實在是太過浪蕩了。因此他終於打算收心了,找一個人安安分分的過完下半輩子,讓自己活的有滋有味一點兒,幸福一點兒。
雖然,青竹是個男人,不可以爲他們白家開枝散葉,繁衍後代,但是,白亦然是不介意的,中原皇朝
之中,雖然男風並不是非常盛行,但是,國家的發令既沒有禁止,也沒有提倡,所以大多數人都不會歧視兩個男人在一起,並且,成家立業,那畢竟是別人的生活,人家有選擇過什麼樣的生活的權利,不相干的人是沒有權利多嘴的。
這樣說來,其實青竹和白天道也是可以在一起過日子,其實,也是可以幸福安樂的。白亦然想,如果兩個人非常想要孩子的話,到時候大不了他和他所愛的那個女人多生幾個就好,送一個或者兩個給他們兩個人撫養不就行了。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白天道那個王八蛋,居然和青竹玩了這麼一出。要是,這個老實的僕人知道真相,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那麼,自己該怎麼辦,是快刀斬亂麻將這一切都告訴青竹?讓他徹徹底底斷了對白天道的心思,不要再和那個浪蕩的男人來往。還是,他再看一看兩人事態的發展,白天道會不會真的愛上青竹。要是最後,兩個人真的可以幸福美滿的在一起,倘若現在告訴青竹的話,那麼自己豈不是在棒打鴛鴦?到時候,別說青竹他們兩個人怨自己在其中攪局,兩人痛苦不已,自己必然也會心中愧疚的。
白亦然心中長長的嘆了口氣。
還是之後再說吧,看一看他們兩個人今後的發展事態,倘若兩個人的感情真的到了覆水難收的地步,也是他們兩個人這一生的宿命。
的確關於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他一個外人是不便插手的。就算他是一個人的主子,是另一個人的親兄長,但是,對於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世界來說,他終究是一個局外人,所以,他本來就是不能管這件事情的。
不過,他對於自己的兄弟真是氣的要命,對跟了自己多年的手下只是覺得心中不忍。那個混帳東西,去外面騙誰不可以,偏偏來招惹他身邊的這個老實人。
世界上有兩種人是不可以欺騙的,因爲這兩種人最爲癡情,一種就是像青竹這樣一根經的老實人,做什麼事情都是非常的認真,無論大小事情,只要和他的目的有關,都是非常上心的,這樣的老實人最是重感情,一旦要是喜歡上一個人,那就是一生一世,永不變心,可以無怨無悔的也可那份感情付出,還有一種人,就是像他們白家兄弟這種看似風流薄情的花花太歲。
白亦然覺得他自己就是非常好的例子,他整日留戀於青樓楚館之中,不過是爲了排遣心中空落落的寂寞感,誰能說他那個時候,不也正是在尋找那一個他一直想要的女人嗎?
當年,他白衣飄飄,玉冠寶劍,整日穿梭於花街柳巷,左擁右抱,是何等的風流年少,只是,他不過是在掩飾自己心中的那份癡情的方式罷了。
只因爲他愛那個女人,愛到發瘋的地步。
而那個女人卻愛另外一個男人,愛到發瘋的程度。
白亦然總是覺得,不對,不對,那個時候,一切都是不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