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三位秀才商議,讓徐秀才陪同王媛與吳珉在家休息,由黃秀才與張進士去打聽朱賊的情況。他們乃京城本地人,方便行事,不會引起懷疑。他們相信朱勔防範定有破綻之處,只要找到朱勔疏忽的地方,他們就算幫上王媛與吳珉。
王媛卻不贊同,剛進京之時,經吳珉提醒,她知道此事很有危險,根本與是否是本地人無關,只要涉及朝廷以及那些奸臣賊子,其危險皆是一樣。王媛知道,那是兩位秀才好心,要與他們共同分擔。兩位秀才初次相見,能把他們當成朋友,她已無比感激,她怎能讓他們但上如此風險。
“王媛妹子這是爲何?難道是不相信我們?”經黃秀才問道。
“不,黃公子誤會了。此事非同小可,萬一有半點閃失,豈不連累伯父伯母?”王媛道,“先不言說你們出面相助,就單說我們住在你家,日後若是事發,朱賊查下來黃公子全家也是難辭其咎。我決不同意你們再出面相助。”
“是的,賢弟,”吳珉道,“我們住在你家,就已非常感激了。你們已經幫忙了,賢弟千萬不可這樣,否則我們就搬出去。”
“兄長這是爲何?”黃秀才與張進士很是尷尬。
“我們早有此心,那朱賊人人得而誅之,並不是幫你。我們是在爲自己的良心。”黃秀才道。
“你們是不是認爲我們是一介書生,不能成大事?”張進士道。
“哈哈哈。”徐秀才在一旁笑了起來。
“徐兄所笑爲何?”兩人不解。
徐秀才只是擺手,笑而不答。
“不是。”吳珉也笑了,“我們已是交心的朋友,怎麼會這樣認爲呢?我們真是擔心連累幾位。幾位還有家小,不能意氣用事,你們的心意我們心領了。”
“吳兄還是瞧不起我們。”張進士滿臉不快。“這樣吧,你們去幹你們的,我們去幹我們的,兩不相干,可否?”
“張兄這是哪裡話!”吳珉抱拳賠禮道,“你們真不能這樣。張兄亦是有家有室,而此事的利害你亦知曉,怎能如此意氣用事?並非小弟不信張兄與黃賢弟啊!”
“哈哈哈。”徐秀才再次笑了起來,“幾位都不用爭了,聽我說一句可否?”
“你早該說話了。”幾人皆道。
“你們說的都有理。”徐秀才道,“吳兄與王媛姑娘所擔心,亦在情理之中,此事決非小可,一旦有所閃失,肯定會連累伯父伯母。”
“徐兄這話有偏袒!”黃秀才急道,“你難道不知我等之性情
?”
“黃兄!”徐秀才道,“你就是這般着急,容我說完如何?我正要說你們呢!”
徐秀才回頭對吳珉與王媛說道:“兩位可知道我爲何介紹他們給你認識?他們與你一樣,乃是性情中人。雖然我們乃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但是我們亦有一股正氣,亦願爲天下百姓盡點綿薄之力。”
徐秀才很是激動,說罷站起身來,“吳兄可記得當初在臨岐之時,我與陳公子勸兄長舉事麼?如今小弟仍有此般想法,若兄長舉事,小弟願爲軍師。”
徐秀才圍繞屋子轉起圈來,“兄長可知,如今大宋已危在旦夕乎?今北方不僅有契丹,那女真更是強大!完顏阿骨打雄才大略,有吞併天下之志。梁山水泊宋江已舉事,並佔了好些州城,江南方臘秘密籌劃,一觸即發。你可知這京城之中有多少人對大宋朝廷以及那些奸臣賊子虎視眈眈蠢蠢欲動麼?”
徐秀才轉了一圈,又重新坐了下來,“我們真心想與兄長成大事。在認識你之前,我們幾人便曾嗟嘆很久,苦於沒有一個勇武之士。識得兄長,並知道兄長身世背景之時,我便認定兄長乃最佳人選。今兄長雖無心起義,但我等也願意協助兄長除掉朱賊,兄長爲何如此顧慮。”
“徐兄之言甚是!”黃秀才道,“如今天下百姓皆舉家不得安寧,我等又算得了什麼?於私,我等算爲了與兄長之交情義氣,於公卻是爲了天下百姓,更爲自己心中所願,兄長以爲如何?”
“其實,我等在賢弟來之前,早已注意朱賊動向,但此賊行蹤不定,奸詐無比,身邊高手如雲,我們苦於沒有一點功夫,很難接近,打聽不到一點消息。”張進士道。
“前不久我們結識了一些江湖中的義士,他們已在京多年,也一直關注那‘六賊’動向,不如請他們配合,力量不是更大麼?”
“你們說的是方臘頭領手下的人麼?”王媛問道。
“姑娘怎知是方頭領的人?”張進士道。
“這個不難,”王媛道,“方頭領耳目遍及大宋,只是我們不想太張揚,以免走漏風聲,連累了方頭領。”
王媛說罷看了看吳珉,吳珉衝她點了點頭,吳珉道:“對的,我們不能連累方頭領。”
“吳兄,你又錯了。”徐秀才道,“你忘了陳秀才所言,那方頭領對兄長可是極爲佩服麼?”
“我們正是考慮如此,故而不敢勞煩他。”王媛想起王仁哥哥王姣姐姐火燒胡坤多處豪宅之事,“方頭領給了我們王氏很多幫助,我們已經欠了他不少人情。倘若事情有失,不但壞了他的大事,亦可能讓那些兄弟白白丟了
性命。我們怎能忍心。”
“兩位這是宅心仁厚,”張進士搖頭嗟嘆,慚愧不已,“真是可惜愚兄虛長了年歲,竟然未能有賢弟賢妹這般胸襟。”
“可我們如何才能幫助兄長。”黃秀才也滿臉愧色。
“這有何難?”幾人正不知如何是好,黃妻從外面進來笑着說道。
“兄長面前不可信口開河!”黃秀才趕緊責怪妻子。
“我沒有胡言亂語,信口開河。”黃妻道,“夫君忘了我曾在相府待過麼?”
“哎呀!”黃秀才恍然大悟,立即便是滿臉喜悅之色。
“相府?”幾人卻是一頭霧水。
“是的。”黃妻笑道,“奴家曾是相府的一個僕人。”
“姐姐,你在相府做什麼?”王媛非常好奇。
“我在相府專職切蔥絲。”黃妻道。
“什麼?”幾人都無比好奇。
“姐姐真會說笑,那蔡京花錢專門讓你切蔥絲?”王媛笑道。
“哈哈哈,還真有此事。”黃秀才不停的大笑,“王媛妹子不知,當年我還鬧了笑話。”
黃秀才笑了一陣,說道,“當年我只知道她是炊事丫頭,大概負責爲蔡京做蟹黃包。據說那包子竟然要幾兩銀子一個。一日,我突然興起,買回螃蟹,讓她也給我做做那蔡京最愛吃的東西,結果她告訴我,她不會做。原來她是在包子組專門負責切蔥絲的。而至於做包子,還有若干工序,如和麪組,剁餡組,包包子組,蒸包子組,等等,每道工序都是專人負責。結果這包子我竟然未能吃成。”
“什麼?”幾人嘖嘖有聲,唏噓不已。
“想不到蔡京竟奢靡到如此地步。”王媛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呵呵。”黃妻也笑了起來,“相府一向奢靡,單那包子組就有幾十人。還有做其他各種珍稀菜餚的。他們每道菜餚都極爲講究,都有許多工序,每道工序都由專人負責。所花銀兩簡直不能細算。蔡府用的亦全是金銀玉器。”
“果然真是奸賊之首!”王媛憤怒不已。幾人亦是無比激動。
“好啦,你們不必太過激動。我在蔡府還有好多姐妹,有些很得蔡京喜歡信任,朱勔與蔡京同爲‘六賊’關係密切,我讓她們在蔡京哪兒打聽打聽豈不就能知道那朱賊的行蹤了麼?”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幾人放下心中憤怒,欣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