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珉似沒有看到胡靜,只是專心練劍,亦或是專心發泄心中的壓抑。他那劍招詭異多變,他那表情亦詭異多變。胡靜看到吳珉的臉上就如風雲變幻,陰晴難定。
吳珉如入無人之境,一口氣舞了一個多時辰,儘管他內功深厚,舞到最後停歇之時,竟也大汗淋漓,有些氣喘。從那更加憂鬱的表情看去,顯然,他並沒有發泄出來。他不但未能發泄出來,反而讓自己更加不安且勞累。
“你又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在吳珉停劍收招之時,胡靜言道。
胡靜未語淚先流,吳珉招式所蘊含的意義,恐怕只有她才懂。看到吳珉的招式與表情,她才明白他是多麼的愛那個王媛,也在此時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愛吳珉。從內心裡,她真的不願意把吳珉推給王媛,她太愛他,可是,她又不忍心看着吳珉那般痛苦。
她很糾結,不知道究竟是該讓他去,還是不讓他去。吳珉一直在舞,她一直在想。當吳珉停劍之時,她知道她應該開口了,可她的心卻一陣疼痛,不禁流出淚來。
胡靜不僅流出了眼淚,其聲音竟也是那麼的痛楚,更帶着幾分柔情,聽得她自己都快要融化。
吳珉亦是一驚,他正要把寶劍入鞘,胡靜的話語讓他僵了下來。吳珉眉頭稍皺,沉思片刻,眼角的餘光讓他洞悉了胡靜的一切,他悄悄抽了一口長氣,輕輕的把寶劍推入劍鞘,回身往更高的山頂走去。
“你不要這樣好嗎?”胡靜哭出聲來。
吳珉停下腳步,側過頭再次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眼胡靜,但他還是沒有說話,停留片刻之後便繼續往前走去。
胡靜展開腳力幾步躍上前去,擋在吳珉前面,滿臉梨花帶雨,恨恨的看着吳珉。
“傻瓜,我現在很好,也並未做錯何事,你如此這般又是爲何?”吳珉笑了起來。
“你分明就是自欺欺人,你的想法都寫在臉上,娘和我都看到了。”胡靜說道。
“我的想法?”吳珉故作驚訝,“我現在想的就是練練劍,養好身體,陪着娘,怎麼,這樣不正確嗎?”
“我說了,娘和我都已看出,你真要這樣自欺欺人?”胡靜道,“你真能在這偏僻的大山裡守着娘過一輩子,對外面不聞不問?”
“這有何不好?”吳珉道。
“可是你根本做不到!”胡靜傷心的哭了,“你心裡放不下她,你現在就在想她。你更放不下仇恨,雖然那日你答應我不殺我哥哥,但是,你絕對不會放過他。他作惡多端,害了那麼多人。而這些人中有老爹,還有她
的父母。你怎麼可能放過他?”
“我現在就想在這山裡陪着老孃。”吳珉瞟了一眼胡靜,把頭轉向一邊。
“你騙人!”胡靜亦往旁邊走幾步,對着吳珉的正臉,“你對天發誓,你真的能永遠躲在這裡,不問世事嗎?”
胡靜越哭越傷心,“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爲何要這樣欺瞞我?”
“我……”吳珉羞愧無比,伸出雙手扶在胡靜雙肩上,“對不起,胡靜,你不要哭了,我……”吳珉語無倫次,欲言又止。
“娘和我都很擔心你,知道你的想法,我們都支持你去。”胡靜擡頭用一副近似哀求的眼神望着吳珉。
“可我真的想留下來照顧她。”吳珉道。
“有我!娘有我照顧你還不放心嗎?”
“可她是我娘,憑什麼要你照顧?”
“可她也是我的娘!”
“不是!”
“是!”胡靜道,“當年,我和哥哥來到你們家,她就像親孃一樣照顧我們,在我心裡,她永遠都是我的娘。”
“但我纔是她真正的兒子,”吳珉道,“我知道你把她視爲親孃,也一直對她非常好。可你是否知道,這些年你和你哥哥盡心盡力的照顧她,而我作爲她的親生骨肉卻置身事外,這已經讓我非常自責了。如今我讓你繼續照顧她而自己走開,你讓我情何以堪?”
“你不要這樣說,”胡靜哭道:“你們家的一切都是我哥哥造成的,如果不是我哥哥,娘和爹爹現在都會很好,你們一家會盡享天倫。我照顧娘是發至內心的。我真心的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孃,照顧她是我的責任和義務。再者,我也想替我和哥哥贖罪。我們對不起你,你難道不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吳珉表情很是痛苦,“不是我給你機會與否,而是我實在是不忍心那般做。”
“可你要想想王媛,我哥哥離間你們顯然是有目的的,她現在很危險,王氏兄弟姐妹都很危險,你可知道?你又是否知道我這次出門遇到了什麼事情?”
“什麼事情?”吳珉來了興趣。
“王姣已經帶着王仁離開了王媛王嫿,王媛又與王嫿分開。王嫿回到你們在臨岐的家,碰到早已在那兒埋下陷阱的我哥哥。”
“怎麼會這樣?”吳珉大驚,“王嫿有沒有事?”
“沒有。”
“你救了她?”吳珉眼中滿是感激。
“不是我,有人救了她?”胡靜道。
“有人?”吳珉沉思片刻,“你是說他?”
“對。”
“他好嗎?”
“他很好。”胡靜道,“他一直在跟蹤王氏兄妹,暗中保護他們。”
“有他在就好。”吳珉眉心舒展,大踏步往山上走去。
“站住!”胡靜對吳珉的舉動很是不滿,“你這是何意?”
“找個地方繼續練劍啊!”吳珉笑道。
“這樣你就放心了?”胡靜道。
“有他在我當然放心了。”吳珉繼續往前走着。
“可你忘了我說過王氏兄妹已經全部失散,他一個人能照顧幾個?”胡靜大聲喊道。
胡靜的大喊已然起了作用,吳珉立即站定了腳步。
“還有我哥哥,你知道他在幹什麼嗎?”胡靜繼續說道。
“他?他又準備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吳珉回過頭,滿臉憤怒,表情與剛纔判若兩人。
“他已經幹了。”胡靜滿臉羞愧,好似那件事是她親手所爲。
“是什麼事?”吳珉冷冷的問道。
“他洗劫了一個周姓人家。恐怕現在正在鄂州城裡慶祝呢。”胡靜已是羞愧無比,亦是滿臉淚水。
“敗類!”吳珉恨得咬牙切齒。
“吳大哥,”胡靜走上去拉起吳珉,無比深情的看着他,“我雖然不希望你殺了他,可我也不願意看到他再去害人,你去阻止阻止他,給他一些教訓,可以嗎?”胡靜帶着嬌嗔,更帶着哀求。
“唉!”吳珉抽出胡靜手中的手,愛憐的在她頭上撫摸着,慎重的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