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詩雨伸出雪白的手,往沉香爐中探去,蹙着眉細細摸索着什麼。身後卻驟然傳來一聲厲喝:“你在做什麼?!”
她驚得一哆嗦,趕緊將手縮回,慌忙中手背在香爐上劃破了一層油皮,又紅又疼。
秦詩雨慌張回頭,只見門口站了個絕美的婦人。她一身粉金紗裙委地,似一朵流雲般適意從容地站在那兒,冷冷看着自己。但見她秋波流轉,娥眉修長如芳春柳葉,脣彩瑩紅似噙脂桃含,真是說不出的美豔動人。
可偏偏是這張絕美動人又無甚表情的臉,卻嚇得秦詩雨往後急退一步,她冷汗亂竄,腿也軟了,支支吾吾道:“沒……我沒做什麼啊。我看今天日光充足,出來散散步……”
眼見對面的女人臉色陰沉下來,眉頭也好看的皺起,絲毫沒有因爲她在這個繁星燦爛的夜裡說日光充足而生出笑意,秦詩雨心頭似有面邊塞重鼓,砰砰直響,像是心臟都要從腔子裡跳出來一樣——
這是獨孤有琴。可獨孤有琴怎麼會發現自己?她不是應該在隔壁睡大覺嗎?自己剛纔明明從軒窗聽到她鼻息均勻綿長,正是熟睡之態,怎麼一轉身的功夫,她就到了門口?
秦詩雨心裡驚懼歸驚懼,低頭看了看地上的沉香籃子,勉強嘿嘿一笑:“……皇后,額,不,太后娘娘,我,這個,我看那個換香的宮女姐姐很辛苦,就主動提出幫她來這兒換香……我根本沒有想搗亂,更加沒有在香爐裡摸什麼啊摸什麼。”
真是蠢,典型的不打自招。獨孤有琴心頭冷哼一聲,脣角也噙了笑,一步步慢慢走過來,她進一步,秦詩雨就跟躲避毒蛇蠍子一樣,急急退一步,直至她將自己逼至牆角,避無可避,只好一頭冷汗對上已經走到面前的獨孤有琴。
獨孤有琴有種氣場,她真的有種霸氣外露的氣場,讓我們這位可憐的秦少女堪堪打了個抖。
“薛流嫣,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做什麼?”獨孤有琴忽然低下頭,漫不經心地撥弄起自己小指上的鑲鑽長甲來,她聲音又飄忽又冷,冷得讓秦詩雨覺得自己忽然成了冬天裡的小紫蘿蔔,三兩下就被凍透了心。
她艱難地嚥了口唾沫,儘量想讓自己看起來自然穩重、毫不知情一點:“……皇,額,太后娘娘您說什麼呢?我,我不認識什麼薛流嫣啊。”她沒撒謊,她還真就不認識那個叫薛流嫣的。雖然不認識吧,卻還是頂着人家的身子過了半年多的日子。
獨孤有琴冷笑一聲,猛地伸手到她面上,秦詩雨嚇得“呀”地一聲尖叫,伸手一推,卻連獨孤有琴的手都沒碰到,接下來,自己面上的易容物就被她驟然揭了開去。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獨孤有琴輕描淡寫提着手上用脂粉和麪粉合制的麪皮,再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由於被猛然硬拉下易容物,讓她覺得面上正火辣辣地疼。然而這疼,還是比不上她內心的驚懼。
“怎麼,還敢說自己不是薛流嫣?要不要我去給你拿把鏡子照照?”獨孤有琴的聲音,似初春方纔解凍的冰水,叮叮流淌,聲聲悅耳,卻有着奇寒徹骨的力量,讓人瀕臨崩潰。
秦詩雨用恐懼的眼神看着她——這個深宮中的皇后、現在的太后,動作這般靈敏矯捷,無論是眼睛、手,都快得犀利得讓她無所適從無從抵禦,怪不得,怪不得景嬪娘娘會死在她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