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生來就是個冷情的劍客,只有那把劍,纔是他的伴侶。只有它,才懂得他的深情和無奈。
她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卻不恨孫勒騙了自己。
這裡,根本就沒有他的消息。
她邊走邊撫摸着室內的所有傢俱,桌椅牀塌。它們不知是什麼材質,光潔的木身上泛着烏暈暈的光,着手生涼。偏生像夜魄劍的光芒。寒意透骨,映照世俗,洞徹人心。
“漠寒……”
她模模糊糊喊出一聲。沉浸於自己的悲傷裡,不能自拔。
這時,一旁的寂卻忽然道:“主人,你看,那是什麼?”
秦詩雨緩緩轉過目光,順着他所指看去。竟看見那臥榻旁的牆壁上,有些奇怪的痕跡。她定睛看,就此愣住。
那是一尾魚紋。
雖然刻得粗糙,彷彿是大病之人無力下的施爲或是酒醉迷濛者所刻。
但對她而言,卻像看到了舉世無雙的珍寶!她眼睛倏然睜大,又似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
魚紋上方,隱約飄着幾絲細雨!
她瞬間撲了過去,伸手朝那魚紋上拂去——
咔嚓一聲,那塊石灰竟然剝落掉下。而剝落的方寸牆壁上,仍刻着東西。她湊近一看,是小小的兩個字,雖然刻得極淺,卻能勉強辨認:淥國。
那是端端正正的筆跡,揮斥方遒,雖然病態,卻未失風骨。
是蕭漠寒。
她的心咯噔一下。淥國,他竟然去了淥國!他還沒有死,他確實還沒有死!
雖然她不知爲何蕭漠寒會去淥國,他當初不可能會知道自己變成了淥國沚城的薛流嫣,但他的確是去了。原來,她又一次和他失之交臂。
而孫勒兜了個圈子,讓她來陌塵居,主要是想支她離開,不想讓她找到蕭漠寒的消息。可孫勒卻不知道,她竟然真能進得陌塵居,並且得到這個訊息;或許,孫勒並不知道,蕭漠寒竟然會留下這樣訊息!
只一瞬間,所有的悲傷和恐懼仿風吹陰雲般散去,她眼神驟變得明亮,從榻上一躍而起,忘情撲到和寂身上,和他擁抱歡呼:“哈哈,我要去淥國,我要去淥國!”
寂:“……”
她歡喜極了,伸手從腰間摸出裝錢的繡囊,把銀子全倒了出來,白花花握在手裡,盡數遞給目瞪口呆的寂。繼而,在他瞠目結舌地注視禮之下,伸手把那些掉落在地已變成一堆碎土灰塵的魚紋,小心翼翼地捧進繡囊裡,然後像得了什麼寶物似的,耀武揚威地看了寂一眼,再把裝着灰土的繡囊得意洋洋掛在腰間。
寂微顫的手指指着她腰間的土包:“……。主人,你這樣做,會使得很多小偷上當倒黴。好厲害。”
秦詩雨怒上眉山,踮足在他額頭打了個爆慄。
她復又笑吟吟地轉過身去,伸手把刻着蕭漠寒字跡的“淥國”兩字抹去。擡起頭來,衝寂擠眉弄眼,哈哈大笑:
“啓航!去淥國!”
寂:“……”
她興高采烈當先走出門去,正要往院外走,一擡眼,卻接連倒退了兩步——
只見院子裡,不知何時起,已然站了一個人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