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媽子哪見過少爺發這麼大火,囁嚅着正待答話,卻聽門外“砰”的一聲巨響,房門竟被人一腳踹開!白吟風“蹭”地一下轉身,正對上冒着青煙的槍口。
“……是你?”
白吟風皺眉看着對面舉着一把92手槍對着自己的女警,映象中,這人叫諸四玲,應該不是管這一帶的。不知怎的,一看到她,他竟想起當日和秦詩雨去墓園時的情景,想起她聽到“風華絕代警花玲”時,臉上露出純真可愛的笑容,想起自己明明對着墨武的墳鄭重地說會好好疼她,可……他低頭看了一眼灑落了一地的椰露,眼中神光變幻莫測。
“深夜持槍破門闖民宅,諸小姐是覺得A市警察都不用守法了嗎?”
他終還是收起了恍惚的情緒,應對來人。
“白吟風,我不是來找你的。許滌嫿是吧?請跟我走一趟。”諸四玲修長的柳眉一軒,雪白的鵝蛋臉上竟是無比的嘲諷和冷酷,她衝着白吟風身後水綠人影一擡手,手上竟然有一張拘捕令。
許滌嫿一臉錯愕,她驚慌地看看諸四玲,又看看白吟風,不知如何是好。
“許滌嫿犯了什麼條例,你要帶她去局裡?”白吟風有些錯愕。
諸四玲冷哼一聲,將槍別回套裡:“白大少爺若想知道,何不問問許姑娘?”說着,她拿出幾張照片,“被害人秦小雨已經報案,這些是鑑證科的人在現場附近的垃圾桶裡找到的玻璃碎片,竟證實,這些碎片上殘留着高濃度的催情劑和兩組指紋,一組是被害人的,一組就是這位許小姐的。我們有理由懷疑許小姐涉嫌強姦罪共犯,請跟我走一趟吧。”說到這兒,她微微一頓,眼角的冷諷愈加明顯,“局裡的同事都不敢跟我來抓人,都怕了白
氏的勢力,何況DNA檢測結果又直接指向展氏的展俊惟,所以根本沒人敢接這案子,我諸四玲這次鐵了心了,展俊惟兩個小時前已經被我抓起來了,許姑娘,你也請吧。”
她目不斜視越過白吟風徑直走過去,不知從哪變成一副手銬,咔嚓一聲鎖在了許滌嫿腕上。諸四玲冷冷看了一眼面色蒼白卻不減清麗的女人,冷冷蹦出一句:“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一副蛇蠍心腸。只可惜,你連犯罪的常識都沒有,握過的杯子,連指紋也不知道抹去。”說完,拖着許滌嫿便往外走去。
諸四玲不知道,許滌嫿是剛來這時代不久,雖然已經學了很多東西,能像模似樣的應付基本生活,可她還未來得及瞭解指紋這種東西。
許滌嫿垂頭看向手上那副冰冷的鐐銬,這種東西,她是沒見過的——每每有死囚被爹判了極刑送往海邊處斬的時候,他們身上就鎖着類似的東西。她心想,這次自己真是死定了。心頭淒涼,一邊被警花玲拉着往外去,一邊回頭脈脈流淚看向呆佇着看不清表情的白吟風,她很想喚他一聲,求他再看看自己,可是,她知道,那已是不可能,他此刻沒有把她掐死,就已經是給她面子了……她嗚咽一聲,眼淚落下來,狠狠轉過頭去。
別了,吟風,別了,流嫣,對不起,對不起……
……
客廳裡安靜得彷彿連椰子露緩緩浸入紅絨地毯的聲音也聽得見。那一身白衣的人,就那樣立着,埋着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然擡起頭,眼中全是迷茫、狂亂、悔恨、心痛。
他空無的腦中紛亂成一片,猛地想起很多很多……
他想起看到她和旁人糾纏牀間時,他那種心痛心
死的感覺。
他想起她說,我沒有,我沒有,是許滌嫿給我喝了摻着催情劑的飲料……吟風,我真的沒有!
她說,求你,白吟風,求求你。
他忽然想起,她以前真的是從來不求人的。
他想起,她那麼憔悴,那麼哀傷無神的模樣,而他卻忍着心疼不去安慰,反而喝得酩酊大醉和許滌嫿在沙發上纏綿,故意刺激她傷害她……
可她,她是誰啊,她是小詩啊,她是他的小詩啊……她不是旁的什麼人,她明明是小詩,他自詡深愛,又明明深愛的小詩!
自己爲什麼這麼做?爲什麼這樣傷害她?真的是瘋了麼?
和她在一起,他總擔心她會在某日因涅槃失效而恨他,總擔心,她的愛來得不夠純正唯一;可若是那樣,白吟風啊白吟風,你爲何又要給她服了涅槃?!
當他告訴她,他確是給她下了情蠱,她依然篤定望着自己說愛他,求他。他卻依然丟下傷痕累累的她,獨自離去!
——白吟風,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你這個全世界最傻的傻子!你寧肯去相信別人也不願相信她,寧願去相信別人的愛,也不能相信她的愛!你還聲聲責她背叛責她偷情,明明你纔是個最薄倖狠心的人!不,你根本就不是人!
“啊————!”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鮮血從嘴角流出來。雙手握着拳,跟瘋了一般捶打着自己的頭,口裡亂亂地吼着罵着自己,晚上撞傷的頭立刻又裂了傷口,鮮血漫流下來,他卻忍不解恨,聲聲嘶啞,血淚交融:“小詩啊,小詩……你是誰啊……”
心痛。爲誰心痛。爲誰撕心裂肺的痛。可再怎麼心痛,被傷得遍體鱗傷的人,就能真的康復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