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詩雨怎麼也沒想到,迎鳳樓的新老闆,竟然會是那個人。
……
高書恆坐在老紅木桌邊,獨自沏一盞春茶,執着杯,抿了抿。微苦,微暖,便在味蕾蔓延,讓他覺得快要漫進腦子、身子、骨子裡去了。
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凝視着門口,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可偏偏那種沉沉憂鬱的氣質,隔着衣櫃門,秦詩雨都能感覺得到。寂在身後控着她的脈門,以輔助她儘量屏克呼吸聲,於是她的呼吸因此漸變得綿長。綿長得讓秦詩雨感覺自己快要就此睡過去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而等她看清進門的人,一雙秀目瞪得巨大,連本就細微的呼吸也在瞬間停默。
“皇上,你來得好早。”
清清淡淡地話音,更加確實了來人的身份。
她悠然轉身,關上門。臉上依舊是面對臥房的輕鬆自如,絲毫沒有見到皇帝的窘迫慌張。
秦詩雨目不轉睛地盯着她,那份吃驚和訝異,就像在參觀猴戲的時候卻突然看到蹦出一隻鳳凰。
鳳凰是彩色。她也是彩色。
彩霞般的一襲雲衣,漫卷紗裙。身後的某樣讓秦詩雨熟知的東西不見了,從她不着一物的後背看過去,只能望見她青鬢婉婉,如蘭葉般葳蕤的翠玉步搖,裹着金葉,鑲着潔白的珍珠,像花蕊一樣垂着,一晃一晃,活潑喜人。
萍水琉。
婇劍,萍水琉。
秦詩雨終於知道她背上缺少什麼東西了,是那把五彩劍鞘的劍。婇劍。
而高書恆的眉眼就從見到她清淡的笑容那一刻起,舒展開來,他的笑容再不帶邪佞狂妄,全是屬於王者的灑脫柔和。——那是秦詩雨所不熟悉的笑容。他彷彿已變了一個人。
可一開口,模樣卻又變回浪蕩——“萍兒來了,快來給我親親。”邪魅的眉眼輕佻,半邊脣角揚起,若桃花惹來生俏。
這變故讓櫃後的秦詩雨不得不伸手去揉自己的眼睛。分明是裝出來的輕狂。若不是自己前一刻看見他莊重模樣,恐怕也被騙過。秦詩雨心裡嘟噥,小書恆你演技既這麼好,不去梨園倒真是可惜。
寂和秦詩雨看得真切,本以爲他和萍水琉定是有什麼虛假交應,因此才矯揉作態。誰知高書恆竟是來真的,他大手一伸,將走至身前的萍水琉攬在懷裡,萍水琉竟也不反抗,綵衣若雲暈流水,自然而然傾瀉到他懷中。
“萍兒,我想你了。”
秦詩雨和寂大爲咋舌。原來高書恆還真是來會情人來了,寂娃娃一語成讖,果然撞到了風流事。
“書恆,近日戰事如何?”
萍水琉不顧他逼迫近來的眉眼,漾出個溫柔的笑,口中竟是不談風月,而問邊疆。她伸手撐開他,探手到桌上茶壺邊緣,似是覺得溫度尚可,便酌了杯茶,捧到高書恆脣邊。
“白吟風回來了。”高書恆說出這句,眉間已經成型的皺痕再度深起來,“進攻受阻,隱有反攻趨勢。我今日來,是向你辭行來了。”
萍水琉面色一白,不知是喜是憂的神情在臉上徘徊莫定,她聲音微顫:“你,你要御駕親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