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殷漠嫺的不知如何是好,丁遠山倒是表現的非常淡然。
丁遠山突然站起來,對着法官和旁聽席各鞠了一躬,“十分抱歉給大家惹了這麼大的麻煩,讓大家百忙之中還要進行這樣一場庭審。但是我必須承認,當年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什麼?”殷漠嫺猛地就站了起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丁遠山會直接承認,眼神中滿是驚訝。
就連原告席的Kary·陳和旁聽席上的葉子軒都變了臉,不過每個人心中的想法卻各有不同。
周律師趕忙扯住殷漠嫺,讓她坐下,“殷小姐,請你不要太激動。這裡是法庭。”
“抱歉。”殷漠嫺低聲的跟周律師道着歉,但是當她看向丁遠山的時候,目光中充滿了不解。
丁遠山對着殷漠嫺笑了笑,目光中充滿了慈愛,讓殷漠嫺忍不住動了動脣。
只是除了葉子軒沒有人發現,殷漠嫺剛纔說的是“爸爸”。這時候,葉子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突然不知道丁遠山要做什麼了。
“當年我對我所做的一切感到抱歉,更爲因此而離開西京的Kary·陳小姐感到抱歉,當然我也明白,一句抱歉並不能彌補我當年行爲的錯誤。但是我還是想說一聲,對不起。”
丁遠山說着,非常莊重的對着Kary·陳鞠了一躬。
Kary·陳看着丁遠山眸色變深,但是依然不動聲色的坐在原位。
丁遠山倒是也不在意,他輕聲的說着,“我知道大家對我當年所做的一切都不能理解,不明白我爲什麼會將殷漠嫺的底稿賣給瑞祥,賣給安氏當時最大的敵手。但是其實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將Kary·陳趕出安氏。”
Kary·陳看着丁遠山,臉色微變。雖然她早已知道這就是丁遠山的目的,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丁遠山就這麼明目張膽的說了出來,難道他真的不在意輿論的評價?
那不可能,於商人而言,一旦處於輿論的低端,尤其是品行方面的問題,股票一定會陷入絕境。
所以丁遠山爲什麼會突然如此坦白,Kary·陳看着丁遠山的目光裡帶上了探尋。
“大家一定會問爲什麼要將Kary·陳小姐趕出安氏,其實理由很簡單。”丁遠山說着笑了,臉上帶着慈愛溫和的笑容,然後他看着殷漠嫺說道,“因爲如果陳小姐不離開,那麼我的女兒很難在安氏出頭,而殷漠嫺就是我的女兒,我丁遠山的女兒!”
隨着丁遠山說出殷漠嫺是他的女兒的時候,所有人都震驚了。
媒體的驚訝在於,一向以模範丈夫現身的丁遠山竟然向媒體表明自己有私生子,還是在這種情況下。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然後跳下去嗎?
但是一瞬間,葉子軒就明白了丁遠山的打算。
丁遠山很清楚,自己無論如何巧辯,都無法洗脫自己的罪名,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認了。但是如何承認,爲什麼承認,卻是需要方式方法的。
丁遠山用殷漠嫺做擋箭牌,承認當年所做的一切,卻坦言自己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女兒。那麼媒體將會對他進行怎樣的評論?
要知道在國內媒體有一個最大的近乎病態的現狀就是,對事情評述往往不是先以事實去評判,而是以雙方誰更弱、誰更值得同情作爲出發點。
丁遠山這樣一說,很明顯是要將自己推向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的位置上。
面對譁然的旁聽席,丁遠山笑容依舊,那散發着慈父味道的光輝讓他發頂的白髮突然顯得極爲明顯。
“大家安靜一下,對於這件事我還有話想要說。”丁遠山對着旁聽席鞠了一躬,衆人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然後他再次開口說道。
“我和小嫺的母親是大學同學,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我們有着特殊的婚姻。後來我來到西京,遇到了安琳,遇到了我此生的真愛,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愛情。
當然,不管此時我將這份感情說的多麼的美好,我始終是背棄了小嫺的母親。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小嫺是我的女兒。出於種種考慮,我將小嫺接到了西京。
但是由於家庭原因,小嫺從小對我就有着很深的芥蒂,當然這些都不能怨她,是我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但是在這裡,我想對她說,孩子,爸爸愛你,你是爸爸的掌上明珠。”
丁遠山說到這裡,眼中泛起了淚花,他看着不遠處的殷漠嫺,脣角處有着溫和的笑容。
殷漠嫺看着丁遠山,眼中早已蓄滿了淚水。她突然覺得之前所有對父親的揣測都是一種不敬,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會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親?
丁遠山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淚,然後歉意的說道,“人年紀大了,總會有點感傷,請大家原諒。
大家都知道我是學建築出身的,所以小嫺當年讀大學的時候也選擇的建築設計。而她對這方面是極富靈感的,還在學校的時候就受到了教授們的一致好評。
等她畢業後,我自然讓她進入了安氏。在設計部,她表現的非常好,陳小姐當時作爲她的主管也非常的照顧她。
我對小嫺的成長感到非常的開心,但是我明白,如果陳小姐在安氏一天,那麼小嫺永遠當不了安氏的第一設計師。這不是我想見到的。
作爲一個父親,我非常的自私。我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站在這個行業的最頂端,所以我做了非常對不起陳小姐的事情。在這裡,我真誠的向大家道歉。但是我懇求大家,請放過我的女兒、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她真的對當時的事情一無所知。”
丁遠山說着再次給旁聽席鞠了一躬。
葉子軒心中一涼,往後方看了一下,發現一些女性甚至留下了眼淚。然後葉子軒看向Kary·陳,從她眼中看到了憤怒和驚訝。
顯然誰都沒有想到丁遠山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而殷漠嫺坐在被告席上早已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