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又開了幾天,停在湖北,鍾情又百般無聊的敲車窗。綠油油的麥田,波光粼粼的湖水,山坡上人們在採茶葉。最近鐘意越來越看不到人,每次看到他越來越憔悴,幾天下來就暴瘦了,壓力和痛苦應該很大。
鍾情看到又有新的乘客上車,一位擔着兩個大竹籮的黝黑男子吸引了她,她湊到窗外看,因爲不是在她這邊,只能遠遠的看,看不太清楚,但鍾情能看到他屈膝的跟在人流,但是那姿勢有些彆扭,彆扭是因爲像是剛學會這種姿勢一樣,不自然流暢,按照正常人或者安全來說,人們會下意識的用手把後面的籮筐給按到或者拉到自己身邊,但是男子沒有這個意識,沒有想過後面的籮筐會阻礙到別人和不安全。鍾情多看了他幾眼,又打量着其他人,看到男子後幾位,有個婦女挽着十七八歲女生的右手,那個婦女紅色碎花包頭,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褲子,而女生辮着兩個辮子,長得清秀,就是人不太精神,看起來呆愣愣的,只要婦女一動,女生就跟着動,像個牽線木偶。
鍾情看多了千篇一律的人和事後,今天突然看到有別於正常情況的人,她覺得有趣了些。鍾情又打量着後面的隊伍,看到一個略微熟悉的身影,鍾情愣了一下,她腦中思索自己在這個世界上認識的人,她不會特意去留意或者記一個人,所以她熟悉的就是讓她覺得要記或者來往較多。
鍾情把腦中的人一個個排除,靈光一現,好像是自己看到過的人販子,可不就是押着鍾雅其中的一個嗎?鍾情一下子就警惕起來,連看剛纔不常人的兩位也就覺得是人販子,那個女生說不定也不灌藥了。鍾情趕緊在人流中一個一個去篩選,看看有沒有褚羽寧和鍾雅,但她仔仔細細的去看,沒有看到符合她們五官模樣的人,也就是說,她們在其他入口,又或者他們轉移路線分開了。
鍾情等人都上了車,她知道這三個人都沒有見過自己,所以不會警惕自己,反而可能會起心思,畢竟自己比他們看守的那個女孩還要絕色。驚喜就在於,原本要去目的地,在路途中突然又撿到值錢的東西。鍾情原本想要帥氣的逆襲,但是內心的小人兒說:看看你自己,夠人家三個打?人家一個提溜,一個捂嘴,你就要在山溝溝裡做媳婦了。
鍾情鄙視了一下自己的軟弱,等車開動後才起身下去,悄咪咪的到第一節,看到鍾修在認真的把握方向盤,而鍾雨遠正在旁邊站着看資料。因爲車頭和車廂相通,她只能打開車窗,風一下子灌進來,差點把鍾情直接吹出車廂,鍾情也被灌着風,眼睛都睜不開。
還是鍾修發現不對,在車鏡看到鍾情才又開慢速度,鍾情聽到鍾雨遠模糊的說:“快進去,把窗戶關了。”
鍾情才進去,把窗戶關了,她才能喘口氣。鍾情覺得自己真是幼稚透了,做事想法應該要考慮周全,她還以爲自己能開窗向鍾雨遠招手示意呢。
聽到一頓腳步聲,過來一會兒,鍾情聽到鑰匙開門聲,是的,她想偷偷下中途站看看,被抓了回來,她還記得鐘意鐵青的臉,一言不發的看着她幾分鐘,那眼神太銳利,讓鍾情頂不住,後來他們居然把她鎖了!
鍾情一擡頭就看到鐘意又鐵青着臉,正一言不發盯着她看,鍾情趕緊說:“這次你不許說我,我不想的,你們把我鎖了,我要找你們總不能在車廂門口大喊:放我出去吧?”
“這次又因爲什麼事?”鐘意陰沉沉的說。
“我看到人販子,還有一個抓鍾雅的男人。”鍾情從地上起來,拍拍屁股。
“在哪裡?”鐘意立即精神緊繃,他壓住心中的急切,這段時間一直沒找到人販子的蹤跡,大家心裡都很沉重。
“就在車上,在普通車廂上車,有個男人擔着兩個竹籮,穿藏藍色的上衣,黑色的褲子,他擔籮筐很刻意,還有一個紅色包頭巾,灰色上衣,黑色褲子的婦女拉着一個扎兩個辮子的女生,那女生眼神呆滯,應該也是被灌藥了,至於抓鍾雅的那個男人,你一看他的氣質就知道。”
鐘意聽完就要走,鍾情趕緊叫着:“別那麼快走啊,你能不能不要鎖着我,我到時候發現什麼就可以去告訴你們啊,也不需要那麼危險是不是?”
鐘意一臉嚴肅的拒絕:“不行,人販子出現了,你就更要被關着。我到時候讓鍾曉在我的房間裡守着,你有需要就告訴她。”
鍾情難受的捂着心臟回到牀上,心裡哭卿卿,她希望去到西北,鍾生不要管她管的太嚴,這和古時候禁足有什麼區別!
鍾曉來送飯的時候,還誇鍾情厲害,鍾情更關注人販子。
“我們已經安排好了,下一站停靠後,公安和解放軍會假扮成乘客到人販子所在的位置,到時候很亂,你別不開心,到時候很危險,等抓了人販子就到終點站了,你就不會被關着了。”鍾曉解釋道,只是說完最後一句話,心裡還有一句,到時候在軍駐處能不能出去就不好說了。
“那找到鍾雅了嗎?”鍾情聽了心裡確實愉快起來。
“沒有,車廂裡沒有鍾雅和褚羽寧,也沒有找到畫像裡的人販子,應該是走別的路線了,不過好在找到人販子,也能審出他們的下落,但是竟然被他們拐了十四個孩子,還有兩個五六歲的孩子!”鍾曉語氣沒有那麼壓抑,輕快了許多,終於有線索了,那樣鍾雅也能找回來,但最後的話,咬牙切齒。
鍾情沒想到拐了那麼多個孩子,每個孩子都需要看守,有需要其他人放風和保護,所以他們肯定不會那麼快抓捕,起碼要確認了沒有落網之魚,還需要不傷及人民羣衆,需要精準的抓捕行動計劃。
到了下一個站,鍾情都沒看出哪些是公安,哪些是解放軍,看來僞裝比人販子出神入化多了。“噠噠噠”的腳步聲,鍾情莫名的害怕,她都不敢下牀,剛好趙曉下去買她想吃的包子,除了自己,沒有人在特殊車廂。她在車上沒有聽過“噠噠噠”的腳步聲,就像是穿着高跟鞋的聲音。鍾情聽到腳步聲停在車廂前,然後擺弄了一下鎖,隨後響起“咔咔咔”開鎖的聲音,不是用鑰匙,還是像用其他工具在開鎖。
鍾情腳發抖發軟,心臟快速的跳動。鎖“咔嚓”一聲,鍾情聽到外面的人正把鎖頭拿開,推門要進來,鍾情手伸進枕頭底下,把銀針拿出來,藏在衣服裡,三根手握着。
“這位乘客,這裡不是您能進來的。”鍾修的聲音響起,讓鍾情鬆了口氣。
鍾情沒有聽到來人的聲音,只聽到“噠噠噠噠”的聲音越來越遠,鍾情徹底放鬆下來。
鍾修一進來就看到鍾情像受驚的小鹿,正瑟瑟發抖,他伸手揉了揉鍾情的發頂,柔柔的說:“這次知道怕了吧,乖乖待着都危險,還整天想着出去玩。害怕嗎?要不要阿修哥抱抱?”
鍾情眼眶掛着淚珠,看看鐘修,又撇開頭,意思是不要。
過了一會兒,她才顫抖的問:“剛剛的那個是誰?”
“不認識,穿得高檔,但卻熟練的開鎖,別怕,等會兒就有解放軍守着,不會發生剛剛的事情了。”鍾修語氣一直溫柔的,讓鍾情慢慢的緩下來,等過了一會兒,趙曉就帶着兩名穿着普通的男人過來。
“這是趙立高和鄭偉。”
兩個人立即對鍾情敬禮,趙立高闆闆的說:“我們是鍾團長派來保護鍾妹子的。”
鍾情都沒聽到他的語氣起伏,但是他放小聲音量,之後他們就一直待在鐘意前面的房間裡。
趙曉因爲有人保護鍾情,所以她恢復了本職工作,面對車廂裡的危險,她如常的穿梭在車廂裡,這個時候列車員就顯得很重要,他們還需要監視觀察人販子,面對不對勁又要極快的傳達給接頭的人,對心理素質要求也很高。
鍾情吃完包子後,終於身心都放鬆了下來,一蓋上被子就睡覺。
一連幾天的,車廂裡都很安靜,似乎沒有人販子和公安、解放軍的存在。又過了一天,等到了傍晚的時候,鐘意匆匆的進來,給她帶來的燒肉餅:“明天就要到西北了,已經決定今晚半夜的時候行動,明天也要老實的跟緊我們,就怕有落網之魚知道嗎?”
鍾情咬了一口肉餅,點點頭:“你們自己小心點。”
“嗯,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