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法瑪步兵的涌入,雙方士兵的兵器交擊在一起。他們嘶吼着、吶喊着、砍殺着,徹底釋放着血性。這時候,根本不會有絲毫憐憫可言,每個人都是紅着雙眼,進入一種瘋狂的狀態。
這種時候,那些清醒的人,反而死的最快,也是最不正常的一個。此時的他們只會分辨三種情況,通過服飾分辨敵我、然後分辨是活的還是死的。
隨着城門口的法瑪步兵越進越多,使得一開始的那道城牆上的防禦力量逐步削弱,最後死傷殆盡。然後,攻上城牆的法瑪士兵和城門外的士兵源源不斷的涌入這方圓幾百米的甕城之中。
從甕城攻打是最難的,很多大型的攻城器械都進不來,只有擂木雲梯等等簡單器械可以使用。但想要打開城池,甕城是必不可少的一個考驗。雙方一開始還能有魔法師和弓箭手從遠處實行火力壓制,可等到甕城之中的雙方士兵廝殺混戰,魔法和弓箭便不能再使用,以免誤傷。
雙方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動,他們揮舞着刀劍巨斧,利刃長矛,相互穿插在人羣之中捉對廝殺。不斷的有人倒下,也不斷的有人填補。這小小的甕城,已經淪爲了一場消耗戰,不多時,地上的屍體,散落的兵器,飄灑的鮮血,已經漸漸使得地上泥濘起來。很多人不小心被絆倒,再被對方一劍結果性命。
這場混戰,對於法瑪帝國是有優勢的,他們有了聖光的洗禮,一個個身體機能被提升不少,在這種單兵戰場上能發揮巨大優勢,反觀靈託國,一支支隊伍不斷涌入,卻如春雪般漸漸稀釋和消融。指揮官簡元思看到此處,令旗一揮,關閉了第二道城門,決定犧牲掉甕城內殘存的那些士兵之後,由高到低實行火力覆蓋,然後堅守最後一道城防。
於是,隨着廝殺的進行,靈託國的勇士越來越少。很多士兵看到主帥關閉了城門,就知道要犧牲他們了,他們也有這種覺悟。他們很多是從軍士之中選拔出來的精銳,已經給了不少的安家費,並對自己子女的將來規劃好了。
他們要做的,就是奮勇殺敵,就算自己戰死,自己的家庭和後代都有無上的榮譽和高額的撫卹;而如果城破,任何的生命都會任由別人屠戮,貪生怕死也是毫無作用的。
另外的人則是監獄之中的死囚以及那些花大價錢請的僱傭兵團,他們視生命爲草芥,不管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他們也是被高額褒獎或者赦免,來此行使這高尚而榮譽的事。
遠遠看去,那些靈託國士兵開始由潮水般的穿插,漸漸人數稀少之後,他們開始有序的聚攏到了一起,組成了簡單的方陣。戰爭的殘酷之處,就是通過死亡不斷淘汰那些弱者,只有強者才能存活。所以說,等到最後能組成一個個陣型的,已經都是一些士兵之中的精銳。而那些精銳殘存者,隨着周圍潮水一般的攻擊,也漸漸縮減和趨於消亡。
法瑪軍隊早已經控制了一面城牆,很多的法瑪弓箭手和魔法師也已經登上了那面城牆。他們有些已經和靈託國城牆的人互飆魔法和弓箭,更多的,是向下面施放魔法和箭矢,對僅存的敵人進行有效的打擊,至於誤傷,當下面有了絕對的人數優勢之後,那已經是微不足道的事了。而靈託國這邊也在幹同樣的事,有些已經不需要瞄準,任何一個魔法和箭矢下去,都會落到實處。
隨着戰事的進行,那些法瑪士兵像是無窮無盡一般,殺倒一批又來一批。那些殘留的靈託國士兵組成的小方陣,就像大海上的一葉扁舟,海浪洶涌,他們艱難前行,不斷的在人潮之中吞沒,又浮出。
而賀震,那個墨劍少年,卻像是大海之中的一座礁石,任憑風浪如何巨大,他自巍然不動。墨劍在手,上下翻飛。不斷的有敵人在他面前破碎肢解,分崩離析。那漫天的劍氣翻涌,似乎連周遭的魔法光芒都將之掩蓋,劍鋒過處,無一合之敵。
那柄墨劍像是賦予了靈氣一般,時而厚重霸道,時而輕靈縹緲。從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劍法,一種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合二爲一的劍法,並且兩者運用流暢,切換自如。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這個少年,無數的法瑪士兵向他逼近,企圖消滅這個強者的存在。也有無數的靈託國方陣向他靠攏,一來尋找依仗,二來保護他的後背。可後來他們發現,那個少年不需要後背。背後有自己人,反而限制了他招式的運用,於是他們也只能在邊上迂迴。
隨着氣血的翻涌,以及身上有了幾處輕微的傷口,賀震臉上的魔法漸漸已經失去了作用,又露出了他最初的樣子,冷峻的面容加上犀利的身法,使得他已經成爲了這個戰場的焦點。靈託國很多人已經認出了他,這個一劍成魔的少年。如今,這樣一個被拋棄,被通緝的人,卻成爲了堅守甕城的中流砥柱。
無數的魔法和弓箭如煙花,如光雨,密集的落向賀震,靈託國簡元思遲疑了一瞬間,然後手掌一揮,無數的魔法師給他撐上了護盾。周圍的靈託國士兵,那小方陣漸漸淹沒在法瑪士兵那潮水般的攻勢裡,而這個礁石一般的墨劍,儼然已經成爲了最後的堅守者。
有了護盾的加持,爲賀震抵擋了不少的傷害。一柄墨劍橫削豎切,將眼前的人羣一片片割倒,而後面又有無數的敵人補充上來。魔法的光輝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個別的箭矢刺破護盾,雖然抵消了一部分力道,最後撞擊在護甲上,卻也撞得他生疼。他漸漸開始感覺到力量的削弱,揮劍已經不再犀利,身法也漸漸不再靈巧。
敵人看到他這個樣子,一個個興奮不已,彷彿隨着這個人倒下,勝利就會到來一般。而靈託國的所有人看到,無不惋惜。可是,城門是不能打開的,如果爲了一個賀震而打開最後一道防線的城門,那麼整個戰局,將前功盡棄。那些死去的士兵,也死得毫無價值可言。於是,他們只有通過不斷的擂擊戰鼓,來給賀震加油打氣,爭取支撐到敵人氣勢衰弱退去爲止。
只是他們也知道,賀震活下去的機會很是渺茫。用兵之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敵人已經攻克了第一道城池進入甕城,如果輕易退走,那之前的努力也是白費了,所以除非出現圍魏救趙的局面,否則他們也不會輕易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