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楚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施展魔法,在手心之處凝聚出了一團水,一團清澈的水。水團晶瑩剔透,在手掌上凌空流轉。
嚴楚楓有了幾分傷感,開口說道:“今天我盛了一杯水,這杯水時間長了,就會蒸發,升騰成雲,然後降落成雨,然後再被我盛進杯中。杯子還是那個杯子,裡面也同樣有原來那麼多的水,但是無論怎樣,水都不可能成爲最初的那杯水了。從這杯水開始蒸發的時候,它就已經分散到了大千億界,與其它水分子去結合了,它永遠也回不去了,而靈魂也是這般道理。”
餘休一時間不能領會,低頭沉思起來。
“後來我和師兄在山中鬥法,術法波動引來了天雷,我本以爲就此身死道消,了卻痛苦,沒有想到,卻來到了這個異世界。這是一個奇怪的世界,是由三維到四維之間的空間,屬於三維半。”
嚴楚楓說到這裡,看到餘休那迷茫的眼神,歉意地一笑,“抱歉,這些詞彙你可能不懂,你在人間界的時候可能是處在封建王朝時期,而我和師兄最後鬥法,已經是科技文明的末法時代了。”
嚴楚楓伸手將那團水撤去,然後說道:“後來我來到這個世界後,卻意外得知,我的師兄也來到了這個世界,卻很意外的去到了這個世界的誕生之初那個時間,他也是有大機緣,竟然能參悟空間的本源奧秘,讓世界普及了魔法。”
“只是我的師兄太傻,道家那些東西根本是騙人的,再多的影子疊加在一起也是二維,再厲害的三維也突破不到四維。他以爲時間是第四維度的關鍵,妄圖參悟時間,卻在一次失敗的魔法之中沉淪,陷入了一段時間之中不斷的循環而出不來。”
眼下嚴楚楓所說得話,餘休已經不能很好的領會了,他只能安靜地傾聽,能接受多少是多少。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嚴楚楓來找自己,在這裡說這麼多究竟有什麼用處。很快,餘休就知道,嚴楚楓來找自己的原因了。
“當年魯道夫 布茲進階魔導師,法瑪帝國妄圖統一世界。只是,那時候我的機緣未曾到來,而且炎黃帝國也是氣數未盡,所以我化身老者點撥了葉如笙。我也算定,多年以後必定還會降生一位大氣運者,來到這個世界。”
嚴楚楓目光灼灼地說道,“現在,天下大勢分久必合,不久的將來會迎來一統,但是也只有短暫的統一,然後歸於覆滅。”
“三維到四維註定是不穩固的,而就這份不穩固,造就了立身成聖的那一線生機。到那時,你與我都會是大氣運者,但是離成神成聖還是不夠的,而如果那時候我能吞噬你的氣運,將兩者的氣運合二爲一,那麼就會奪得最後那一線生機,永生不滅,萬劫不磨。”
嚴楚楓看向餘休,就像在看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原本我很是寂寞,太過於寂寞,把世界玩弄於股掌是很無聊的,我稍加培養,魯道夫 布茲就能進階魔導師;我稍加點撥,葉如笙就能以劍入道。我無聊時佈下奇門殺局,就能抵擋法瑪百萬雄師;我簡單傳授給別人一個十面埋伏陣,就能讓靈託精騎全軍覆沒。”
“眼下,你終於到來了,讓我迫不及待想要見你。靈託國之戰,塑形魔法塑造出人間界的神煞黑幡,神煞陣生電引雷屠滅上萬先鋒精銳,怨氣暗能量對抗聖光魔法,你沒有讓我失望,甚至我感覺你和我屬於同一類人,如果沒有最後的劫數,我都希望能和你煮酒論英雄。”
“不過現在,戰事將至,有你在我就不會再寂寞了,我也很想知道,一個能佈下仙家陣法的人,在兵法上有何造詣。等到最後,天下一統,我也很想知道,你我這兩個大氣運者,究竟誰能爭到那一線生機。”
嚴楚楓說完,整個身影開始模糊起來,他就這樣笑着看着餘休,然後漸漸化成魔法元素飄散在虛空。
餘休站立在那裡不動,賀震在旁邊的痛苦聲他都沒有聽到。剛纔他聽到的信息,比他從成蛇到現在加起來還要多,還要心驚。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原本以爲這是一個被遺棄的世界。沒想到,自己的到來,竟然是去應一個劫數,一個前所未有的大劫數。那嚴楚楓參悟天機,早已經知道自己要來,而且自己和他最終將會一戰,也只有一個人才能活下來。
餘休忽然感到一陣悲哀,也一陣無力。想當初自以爲悟透了天道,甘願獻身雷劫去殺死那些傷害小靜的人,自以爲從此擺脫桎梏,卻沒有想到,那枷鎖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脖子。
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從來都是對應天數,在天機變化之內。處在三界之中,無時無刻都在受那所謂天機的擺弄,正如嚴楚楓所言,聖人之下皆螻蟻。
餘休忽然有點明白嚴楚楓的心情,那種大道寂寞,那種不甘牢籠,妄圖自由的狂熱的內心。也忽然想到,那個創世之初的聖魔導師,與諸神簽訂契約而普化魔法給予衆生,他最後沒有隱於霞光破碎虛空而去,而是進入到了一段時間之中永生循環。
那種永生的痛苦,日復一日的繁複,無休無止。而且,那人還是嚴楚楓的師兄。這樣強大的存在,自己有把握戰勝他嗎?
餘休不知道自己在那裡呆立了多久,他只知道,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賀震已經虛脫了。嚴楚楓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沒有殺死賀震,但就算利劍穿透肩胛骨,那傷害也不小。但是賀震咬緊牙關,控制着自己,沒有去打擾餘休。
餘休把賀震放下,爲他包紮傷口。賀震擡頭看着那漸漸消散掉的黑幡開口說道:“我都聽到了,原來他就是榮耀之主,你放心吧,老子早晚會解決他。”
“一個即將入聖的存在,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當年的戰神葉如笙,也是經他點撥的。”餘休有點喪氣。
“葉如笙?也不過是一個初入門徑的初學者罷了。”賀震正色地說道,“我手上那把墨劍的原主人,一個灰袍老者,他的境界對於葉如笙只高不低。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境界,魔法也好,劍術也罷,境界恐怕是永無止境的。”
餘休聽到後點了點頭,大道永無止境,一山更比一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