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時節即將過去,春天也快要到來,從天上的陽光就能看出來。當春天來臨時,陽光之中洋溢着粘稠的光暈;而等到秋天來臨的時候,陽光中會看上去稀疏和蕭條很多。
餘休照常會去一個僻靜的山崗打坐,魔法不敵道術,但是邪術又不敵魔法。如果煉製一件黑幡法器去殺人祭幡,雖然短時間內實力增長,但是自身境界也就從此定格,難以寸進了。
至於道術,那也是虛無縹緲的東西。真正的道術不應該叫道術,而是叫修真,先秦時叫做煉氣士,那纔是真正的修行者。
只是後來,爲了迎合封建王朝統治者實行的愚民政策,也爲了安穩衆生各行其道,於是道術也進行了改革。
他們練氣畫符,捉鬼走陰,那也不過是人間界的小神通,而且也不是自己的力量,就像聖光魔法一樣,也是向三清祖師去借的力量。
等到最後,生老病死,一生也只是爲別人做嫁衣。再按一個得道飛昇的虛名,來吸引後來者。
正如佛家講因果輪迴,他們連鬼是什麼樣子都講不清楚,又怎麼去宣揚輪迴呢?有輪迴投胎,那必然有魂魄的存在,但是很多去否定前者,去宣揚後者。又比如道家,那些金仙道祖,他們通過什麼方法,讓自己一步步成神,超凡入聖的呢?
如果三清道祖是道經之中虛構的人物,那麼一個虛無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讓人信奉?如果他們是真實存在的,那他們的修行功法,爲什麼不能公佈於衆呢?那些弟子或者追隨者,如果好幾百年都不能再出現一個飛昇之人,那麼這套成仙理論就是假的。
或許有人就說了,宗教信仰是尋求解脫,積德行善去尋找更真實的自己,術法神通不過是旁門小術。
這套理論,就像上班是爲了理想而不要工資一樣,在職場我們能分辨哪些是雞湯,但是對於宗教,我們卻難以辯駁。至於真實的自己,怎樣纔算真實的自己?
一個人如果迷失在叢林之中,單靠地圖摸索,是很難走出來的,但是如果能飛起來,從上面往下看,哪裡是入口哪裡是出口,則一目瞭然。
一隻螞蟻如何能認清自己?它所處的環境就決定了它的思維。只有某一天,它化身成人,蹲下來去俯看蟻羣,他纔會明白螞蟻是什麼生物。真正的認清,也必定是需要上升維度去降維分析,否則的話,難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當年的嚴楚楓,可能就是看破了維度的侷限性,他纔想打破規律,哪怕現在,他想要破碎世界,來進行維度的昇華。
餘休有時候就靜靜地盤坐在山丘上曬太陽,什麼也不幹。打坐冥想,導引吐納,時間長了也收效甚微,而只有自己內心通透,方能上升自身境界。正如靈託國甕城之戰時,他能和城牆融爲一體,不突兀,不多餘;又比如山中湖賀震的身影,能和山脈湖泊連城一體,不分彼此,那種境界到底是什麼?天人合一?
餘休就在思索,當年的自己,以爲修仙問道,就是逆天而行,踏破天地規則的束縛,來求證混元道果,後來才發現,那不過就像是一個玩鬧的孩童在大人面前賣弄。
嚴楚楓已經看破了這一點,順應天機,從中謀事;他的師兄也看破了這一點,普及魔法,引導衆生。而自己,還在大老遠的後面跟不上腳步。當年的山中雷劫,帶着滾滾雷霆與和尚同歸於盡,當時以爲自己那是何等的氣魄,如今看來,笨拙又可笑至極。
實力到了一定層次,必然是去感應天地之勢。就像一個帆船,等待風向去開往目的地,一帆風順;如果逆風而行,不僅筋疲力盡,更容易被海浪掀翻。人間界也更是如此,比如養小鬼,佔風水,種生基(爲了不再被封,不做科普了),這種行爲也是竊取天地運勢受益自身。
每次想到這一層,餘休就腦袋紛亂,難以理清個頭緒。他只是觸摸到了門徑,但是離真正跨進去,好像還欠缺點什麼。就像很多人說的“機緣”,或許就差某一個靈光一閃,一朝頓悟了。
整個青巖鎮的野外,比以往都要熱鬧,自從嚴楚楓那一次出現,弄出了神煞黑幡,整個炎黃帝國,都以爲死靈法師在青巖鎮。於是一般的平民不敢出來,巡邏人員也是鬼鬼祟祟。
而就有一夥人,整天圍繞着餘休的村子附近轉悠,這也讓餘休很是不解。要說還有人爲了懸賞而出來探查也不足爲奇,但是奇怪的是那夥人好像鎖定了自己,好幾次自己出來冥想,他們都會在遠處偷看。
不過餘休也沒有去在意,偷看就偷看吧,自己是在冥想,這是每一個魔法師都需要進行的項目,又不是在洗澡,沒什麼不能看的。他們也總不能過來逼問自己是不是死靈法師,傻瓜纔會承認。
賀震的體格很好,沒多久傷就好的差不多了。那個嚴楚楓也是手法奇準,沒有傷到骨頭。
嚴楚楓這種人不僅神通廣大,其心智也是常人所不及,他能對無用的信徒痛下殺手而談笑聲風,也能對賀震出手溫柔且徹底無視,還能對自己另眼相看出言尊敬。餘休有時候就在想,這種人是殺人如麻喜怒無常嗎?後來想想不是,它是一種境界。
那是一種無善無惡的境界,自身已經不被所謂的吃人的仁義道德所束縛。正如那句話,“天作孽有可爲,人作孽不可活”。
天作孽爲什麼就有可爲?人作孽爲什麼就不可活?如果一直是人的思維,無論幹什麼都會怕影響,也會被自己的三觀和道德人格所束縛可能譴責愧疚,但是如果把自己看做天,那麼做什麼事都是有所爲的,真正的不沾因果萬物芻狗,不管是物質上的生命,還是心靈上的道德。
餘休發現,就嚴楚楓一個露面,就夠自己學很長時間的,不久的將來去面對他,打敗他,那真就是蚍蜉撼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