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沙關外,遍地的屍體隨後被雙方士卒清理完畢。在戰爭中,雙方也會有默契的規定,戰後允許雙方的士兵出來清理己方士卒的屍體,一來是講究馬革裹屍,還歸鄉里,二來是屍體如果處理不好容易爆發瘟疫,瘟疫一旦爆發,對任何一方乃至周邊的平民都將會是災難。
至於勝利的一方打掃戰場,這需要等到戰鬥最激烈,補給供不上的時候纔會出現,交戰初期,很多軍隊是不屑於使用敵人的武器的。
等到雙方清理完戰場,天已經黑了下來。季良成站在城頭,看着關外那一眼望不到頭的敵方帳篷,內心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論用兵,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論士兵作戰能力,炎黃根本比不上法瑪士兵,更何況,對方還有聖光的加持。
季良成又摸了摸城牆那厚實的垛口,要是實行堅壁清野的政策,對方還有一個沒有出現的魔導師魯道夫 布茲。算來算去,自己這邊真就一點勝算也沒有。眼下,也只能是出奇制勝了。
季良成看着關外那些逐漸隱沒在黑暗之中的軍營,他決定今晚出兵突襲。白天吃了敗仗,對方肯定會料定自己不敢出來,這樣在毫無防備下突然出手,敵軍肯定會吃大虧。
打定主意,他在將領之中選出一個最爲勇武之人,帶領一支幾千人的精銳,乘着夜色出城,並且鄭重交代,只可襲擾敵方,放火焚燒輜重,萬不可戀戰。他自己則在城頭看着遠方的局勢。
只是等炎黃精銳剛剛出城的時候,敵方的中軍大帳忽然亮起了燈火(中軍大帳:一般行軍打仗,會把軍隊分成左中右三個部分,而最高指揮官會在中間的軍隊處設立營帳,供休息和探討軍事,稱爲中軍大帳。在中軍大帳前面,用木車拆散後架起大門,稱爲轅門。詞語“號令三軍”,也是指的左中右三軍,泛指全部的軍隊)。
那領軍突襲的將領一看對方亮起燈火,知道對方有所提防,便令所有軍隊止住了腳步,靜靜地看對方有何動作。城頭的季良成也深感吃驚,對方竟然能料敵先知,猜到自己今晚會去劫營,真是神機妙算。
只見那中軍大帳亮起燈火,從大帳之內走出一人。那人頭戴鳳翅亮銀盔,身着金鎖連環甲,背後披一件雪白的披風,此人正是法瑪軍統帥耶魯 凱文。他就這樣施施然走到了軍營之外,擡頭遠遠看着城頭上的季良成。這時候他的身後走來一個黑袍魔法師,魔法師雙手一託,形成了一個擴音魔法。耶魯 凱文透過魔法,衝遠處的季良成喊道:“將軍今夜好生安歇,準備應對明日守城之事吧。”說完,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又回到賬內,熄滅了營中燈火,安歇了。
自始至終,耶魯 凱文都沒有正眼去瞧那些已經站在城外準備突襲的炎黃精銳軍,甚至在說完話,回帳熄了軍營燈火,都沒有額外增加崗哨應對已經近在咫尺的敵軍。
此番舉動,讓季良成臉上火辣辣的。對方哪怕發現了炎黃軍突襲,雙方激戰一番,都比這樣連看都不看要讓自己好受得多,自己就像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在大人面前比劃拳腳,那感覺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準備突襲的軍隊上也不是,撤也不是。將領燃起一支火把,用火把打了個手勢,那意思問季良成,咱還突襲嗎?
季良成命副手打了個手勢,讓所有人回來了。對方既然料定自己突襲,那去了也是白去。於是命令所有人嚴加防範,另外準備明日守城的相關事宜,然後回去安歇了。
第二日,法瑪軍隊飽餐戰飯,便浩浩蕩蕩直奔紅沙關城下。他們也不廢話,直接拉來了無數的雲梯、樓車、擂木。盾牌等等。季良成站在城頭,也命人準備了一應的滾木礌石等等器械,弓箭手魔法師密密麻麻站在城頭,只等對方進入範圍,便予以痛擊。
季良成有些奇怪,對方爲什麼沒有準備投石車?在攻城之前,使用投石車投擲巨大的石塊,既能有效的消耗守城力量,又能破壞城牆的堅固結構。從耶魯 凱文先前的用兵來看,沒有準備投石車並不是疏忽大意,恐怕有更加深的陰謀。
果然,就在季良成還在納悶的時候,從對方軍隊之中走來一個黑袍魔法師。那個魔法師通身都籠罩在黑色的袍子裡,一步一步往前走。一般來講,魔法師這種脆弱的職業,都是混在隊伍裡,受到各方面的保護,但是這個魔法師像是不懼生死,脫離了隊伍,一步一步靠近紅沙關的城牆。
黑袍魔法師的舉動,引起了所有炎黃軍隊的注意。攻城還沒有開始,那個魔法師過來幹什麼?城樓上的守軍議論紛紛,其中一個開口說道:“天吶,不會是那個死靈法師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心生恐懼。
“死靈法師不是和法瑪軍隊是死對頭嗎?怎麼會出現在對方的陣營?”有士兵提出疑問。
“快看,他不是死靈法師,你們看他的手杖!”有一個眼尖的老弓箭手看到那人手裡的一根法杖,覺得眼熟。他當年年少之時,剛剛參軍,有幸參加過王城保衛戰,見到過那個一手“流星火雨”壓制得炎黃軍不敢冒頭的恐怖存在,也見過那個人手裡,就握有這樣一根法杖。現在他已經年邁,本應該退役,只是大戰在即,新兵蛋子又多,不得不讓他跟隨而來,傳授經驗。
“那個人是魔導師魯道夫 布茲!”
此聲音一出,所有人譁然。這個存在,不亞於那個死靈法師。衆人就向那黑袍魔法師仔細觀瞧。不看不知道,一看心裡再一次生出恐懼。
那個人已經不算個人,嚴格來講,是一具骷髏。骷髏骨架之中,已經沒有了血肉,一股股的黑色煙霧,如沸水一般在骨架之內翻涌奔騰。但是那股煙霧,卻像是受到束縛一般,被整個禁錮在了黑色的法師袍裡。所以遠遠看上去,那個黑袍魔法師像是每時每刻都沐浴在狂風之中,衣袍鼓盪不已。
那黑袍魔法師走到紅沙關不遠,慢慢擡起頭,黑袍之下是骷髏的臉,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就這樣面相紅沙關的城頭。一股寒意瞬間席捲了所有的守城士兵,他們不知道,那個恐怖的存在,接下來有何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