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嚴楚楓談吐斯文,彬彬有禮,配着他那出塵飄逸的形象,怎麼也讓人想不到他會是那個讓各國都禁止的榮耀教會會主。只是讓餘休更驚訝的是,他怎麼知道自己就是那一日的死靈法師呢?
像是看穿了餘休的疑問,嚴楚楓隨手一招,空中魔法元素迅速波動,一杆十來丈高的巨大黑幡赫然形成,黑幡隨風鼓盪,鬼氣森森。
嚴楚楓望着那黑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模仿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吧?”
此言一出,餘休更是心中驚訝,世人都以爲自己是死靈法師,那個陣法也以爲是死靈陣,而這個榮耀之主,竟然一眼就能準確叫出名字來。當下開口詢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榮耀之主溫和一笑:“因爲我也是從人間界而來。”不理會餘休驚訝的眼神,嚴楚楓繼續說道:“當日我的教徒施展聖光魔法,你的神煞陣暗能量與其對抗,我也從中感受到了你的心念,今日有教徒朝貢,我感覺到朝貢之中摻雜了一分微弱的熟悉的心念,就想到了,可能你就在附近,冒昧前來,失禮了。”
這時候,那十幾個教徒從遠處跑來,看到榮耀之主,納頭就拜,口中高呼道:“真主顯靈,普降恩賜。”
嚴楚楓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伸手一指,那十幾個信徒身上忽然開始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他們在火焰之中翻滾,哀嚎,掙扎。
那嚴楚楓談吐溫和,出手竟如此狠辣,關鍵是對着自己的忠實信徒出手,這讓餘休很是不解,而且,那十幾個人,都是自己村裡的,平日裡也沒少見,念及鄉情,餘休急忙施放水系魔法,企圖滅掉他們身上的火焰。
然而,就算水系魔法生成雨露,但是那些火焰好像不懼雨水,仍然在他們的身體上燃燒,火勢迅速擴大,漸漸將那十幾個人燒成了灰燼。
但是火焰卻很是奇怪,燒掉了人和衣服,但是周邊乃至他們身下的雜草,卻是毫髮無傷。餘休搞不懂,任何火焰魔法,都是高溫高熱,就算施法者控法能力再強,也不可能讓身體下面的雜草毫髮無損。
而且,面對自己的信徒,竟然痛下殺手,又是怎樣的理由讓他這麼做呢?
嚴楚楓開口說道:“人的身體是能夠自燃的,這不屬於世間的魔法,而是來自靈魂的火焰,所以魔法不起作用。”
“那這個起不起作用?”
正說話間,一柄利斧從旁邊凌空飛來,帶着凌厲的勁風,朝嚴楚楓頭上劈去。
嚴楚楓摺扇一揮,那斧頭竟然凌空消失掉。然後左手一託,在手掌上方凝聚出了一柄利劍,嚴楚楓伸手一指,那利劍如流星一般,射向剛纔出手的賀震。利劍的速度世所罕見,賀震也從沒有見過這麼快的速度,眨眼之間寒光一閃,利劍就穿透了賀震的肩胛骨,將他整個人釘在了身後的一棵樹幹上。
嚴楚楓的出手讓餘休瞳孔一縮,他沒有感覺到空中有任何的魔法波動。而且嚴楚楓甩出的不是魔法劍,而是真真實實的一把利劍。這是讓餘休不敢相信的,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
衆所周知,投影魔法不支持其它魔法,這是所有魔法師的共識,但是嚴楚楓能將投影魔法與神念結合,形成身外化身,這種手段就已經匪夷所思了。
嚴楚楓說他自己來自人間界,可剛纔的出手,那是一把貨真價實的金屬劍,不屬於魔法,也不屬於道法,更像是那種點石成金,拿山提嶽的神通,比魔法和道法更溯其本源。
三維世界物質決定意識,四維世界意識決定物質。嚴楚楓,恐怕已經是快要擺脫三維束縛的存在。餘休自問,多少個自己也不會是嚴楚楓的對手,嚴楚楓恐怕是已經到了那種超凡入聖的聖人境界,殺死自己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更容易,可他卻遲遲沒有對自己動手,究竟有什麼目的?
嚴楚楓不再理會賀震,轉頭問餘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餘休。你是來找我報仇的?”餘休問道。
嚴楚楓搖了搖頭,轉身看了看身後早已經成爲灰燼的那些教徒,“你和我根本沒有仇。聖人之下皆螻蟻,當你立身成聖,便不沾人間的因果,到那時,永生不滅,萬劫不磨。殺多少人,救多少人,全憑你的喜好。”
既然沒仇,那餘休就放心下來,而且剛纔嚴楚楓只是殺死自己的信徒,卻沒有殺死賀震,看來不是來尋仇的。於是問道:“你也來自人間界?”
嚴楚楓點了點頭說道:“我自幼向道,從很小就出家做了道士,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得道飛昇。只是後來,家中的老父,因爲村裡有錢的員外強行霸佔了田地,去員外家討說法而被其家丁意外打死。我氣不過,決定下山尋仇。”
“只不過,那個員外每年都向道觀捐獻很多的錢糧,於道觀有恩。於是掌門有意包庇那員外,說我的戾氣太重,俗塵未斬,讓我在後山面壁十年,要我十年之後纔可以下山報仇,到那時,道觀不會再阻攔我。”
“那最後你報仇了嗎?”餘休問道。
“沒有,十年之後我出關,準備下山報仇的時候,那員外陽壽已盡,已經壽終正寢了,而且是那種風光大葬。其實從一開始,掌門就算出那個員外的壽限,準備讓他得個善終。但是我氣不過,於是後來,我叛下山門,修煉邪法,殺人吸血,以乾屍之軀在這個世界上強撐,只想等到那個員外的投胎轉世之後,再親手殺死他,爲家父報仇。”
“那你等到了嗎?”
“沒有,多年以後我等來了我的師兄,那時候我已經旱魃成魔,他來完成師父的遺命,對我清理門戶。那個時候師兄告訴我,員外已經投胎,和前世沒有了因果,殺死他,也不過是殺死一個無辜的人,徒增罪孽。”
餘休沒有插話,靜靜地聽着。
“我反問師兄,一個受苦受難的窮人,一生受盡苦難,你說今生受苦積累功德下輩子會有福報;而一個惡人,一生作惡多端卻得了善終,你又來告訴我員外轉世投胎不沾前世因果,下輩子是無辜的。這是什麼道理?”
“那你師兄是怎麼說的?”餘休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