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果然就如少年所擔心的那樣,那隻章魚並不肯善罷甘休,在魔鬼海峽的一處暗礁上露出了腦袋。
幾人一看,這隻大章魚的主體呈暗黑色,它的背部,或者該說它身體的上部足有上百丈,跟個小島似的,而那幾條被砍掉的觸手竟然又長了出來,一共八條猶如長蛇一樣舞動着。
剛纔楊瑞他們砍掉的,看來不過是這些觸手露出水面的部分而已,因爲現在完全伸展開起來比大船的桅杆還要高了兩三倍。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大章魚,而是傳說中的海怪,大王烏章!
這種生活在魔鬼海域的大王烏章雖然靈智不算太高,但是那觸手卻是非常粘人,而且力大無比,即使是元蒼界裡最大的航船都能被它給拉下海去。剛纔那一下如果不是少年和任雪及時趕到,現在這一船人已在水中了。
“幫我頂一陣!”
少年見到那海怪浮頭,一邊朝着桅杆上喊了一句,一邊翻手拿出一疊符文,在大風中以業火點燃,彈向了桅船的四周,嘴裡喃喃着:“幸虧業火不受這風浪的影響。。。”
那正在船尾掌舵的朱實惠聽到少年的喊聲,以爲是在跟自己說話,一時有點犯難,自己有沒甚武功,怎麼頂啊!
不過這人也是老實,看到少年正在準備着什麼,也不過去打擾,一咬牙,將船舵拴好,拿起一根七尺長的漁叉就衝上了甲板。迎風盯着那隻巨大的海怪。
這時,那隻大烏章剛剛吃了虧不敢近戰,料定船上之人也不敢下水,在暗礁上舞動着八隻觸手,輪番撈起身旁的巨石,連珠炮似的就往這邊木船上扔了過來。
朱實惠一看,嚇得連退幾步,心想這回完蛋了,那一顆巨石看上去少說也有近千斤,這樣像炮彈一樣砸過來。這木船還不得毀咯。撇看了少年一眼。見他似乎還沒忙完,只得一閉眼,朝着一塊飛來的礁石撞了過去!
眼看着就要撞上那礁石的時候,朱實惠忽然感到身體一輕。被人往後拽了回來。睜眼一看。那巨石正被少年單拳打成了碎塊。
“嘿嘿,我倒忘了你在。”少年俊逸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一手提着朱實惠。一手結印,輕喝一聲:“厚土陣.結!”
只見整條桅船隨着少年的話語,通身泛起了淡黃色的光芒。那些礁石隨即砸了下來,雖然其中的大部分被天空上的任雪擋住,但是仍有許多落在了船身上。
轟轟!
伴隨着天空中和船身上無數礁石的爆裂,甲板上能夠感受到明顯的震動。朱實惠驚慌四顧卻驚喜的發現,那淡黃色的光芒似乎增強了船體的防禦能力,這使得桅船雖然被震得左右搖晃,但是竟然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壞!
天空中,任雪擔心船體堅持不了多久,舞動雙劍,主動迎上了大王烏章。以她的身手本來對付這樣的異獸也不難,但是九尾狐一族慣常潛跡魅惑,卻不善於在這樣的環境中打水戰,一時間竟奈何不了那頭海怪。
由於陸生異獸對大海天生的畏懼心理,任雪不敢落在海面上與之爭鬥,只是在低空中騰挪閃避,不斷地砍下那烏章的觸手,同時嘗試着接近其頭部,落下致命的一擊。
然而在大海中,那大王烏章的再生能力驚人,被砍掉的觸手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便再次長了出來。八條觸手一齊揮動,就像是八隻強有力的手臂一般,從四面八方,頭上腳下,封鎖了任雪的全部退路。
見到任雪與大王烏章僵持不下,少年也是有點擔心,放下朱實惠說道:“你把好舵,只管與那暗礁保持一定距離,我駕小船過去看看。”
可是朱實惠卻抓住少年的手說:“我看那怪獸不知爲何暫時停止了攻擊,不如我們趁此離開,興許可以避過此禍。”
原來這朱實惠雖然懂得辨識水路,可畢竟不是練武之人,在這樣的天氣裡,根本看不清距此一里半暗礁上的情況。正慶幸那海怪在一輪狂轟之後停止了對航船的糾纏,想着怎樣脫離險境,卻忽然聽到少年說要自己送上門去,怎能不心驚?是以拉住了他。
少年心想這人也真夠實在,只可惜他不能就這麼走了,笑着說道:“我們航行的速度必然沒有那海怪來得快,待我上去將它收拾了再走也不遲。如果天明時分我還沒回來,你可不必等我,自行返航。”
朱實惠一聽搖着頭說道:“楊公子快別這麼說,我母親常說,做人不能半途而廢,你且去,我在這把好舵等你,須得有個結果。”
少年點點頭,也不再磨蹭,迅速到船尾解了小船,朝着那暗礁搖了過去。
“九尾蓮華.魅影!”
一陣淡淡的輕喝隨風飄來,少年只覺得周圍的元氣間溢出了幽蘭般的香味。半空中忽然生出了一朵白色的雪蓮花,光彩奪目,在夜空中尤爲顯眼。
蓮花瓣上,任雪那輕盈的舞姿,動人的歌聲吸引了海怪的注意,八條巨臂圍繞着蓮臺,竟沒有立時攻擊。
只有少年能夠看到,在那蓮花形成的一刻,一道黑影從中落了下來,從水面上潛行,悄悄逼近海怪的主體。雪蓮花瓣上的人偶不過是一虛像,那道黑影纔是任雪的真身!
那雪蓮花的出現使得海怪暫時忘記了周遭的環境,所以同時掩護了少年的靠近。楊瑞嘴角一翹,抓緊時間從懷裡拿出一疊符文紙,行雲流水般地附上業火,彈向了暗礁的各個方位。
朱實惠緊緊地把着舵,遠遠望去,只看到一團白光在大風大浪中升起,猶如一個燈塔。在指引着航船的方向。巨大的海怪似乎受到那團白光的吸引,不復剛纔的狂暴,緩緩地擺動着那八根觸手。如果不是少年事先交代只在原地停留,就連他自己都有種向着那光暈前行的衝動。
千尺高的海浪不斷沖刷着暗礁上林立的巨石,很好地掩蓋了那水面上的點點漣漪。任雪慢速潛行,成功地繞到了海怪的身後,幾乎已經到達了那圓圓的腦袋之下。
正當她要繼續靠近的時候,那大王烏章好似感覺到了海面上的動靜,忽然狂躁地輪起八條觸臂同時穿透了那半空中的雪蓮花!
雪蓮花化成點點星光灑落,讓那海怪的動作再次停滯了一瞬。
“雙月流.暗擊!”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任雪雖然還未走到最佳位置。但也只能趁着這一瞬,突然出擊,揮出兩道白色的劍氣匹練,從兩個刁鑽的部位切了下去。
吼!
大王烏章的上半部被削下了三分一。嘶鳴着在暗礁上來回翻滾。一條觸臂胡亂甩到了任雪身上。將其一下子擊退了十幾丈。將身後的幾根巨巖撞得粉碎!
不過這一撞對任雪倒是沒有造成什麼傷害,一個騰躍又到了半空中,仔細地觀察着那大王烏章的情況。剛纔揮劍的最後一刻她似乎感覺到那海怪的身體在極其不可能的情況下發生了收縮。好像是在躲避要害。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十分不妙,因爲這烏章在水裡好像可以再生,如果剛纔的一擊沒有擊中要害,那就毫無意義了。
少年這時剛剛將陣法佈置妥當,也是虛眯着眼在一旁觀察。忽然間,少年的臉色大變,轉手一翻,迅速取出幾張火符點燃,化成了幾個巨大的火球懸浮在其周圍。
與此同時,那半空中的任雪忽然感到腰間一緊,被一條滿是吸盤的觸臂纏繞着往水裡拖去。任雪剛想揮劍將那觸臂給砍斷,可是又有觸臂將其手腳給捆了個結實。
讓人感到詫異的是,烏章那巨大的上半部仍在暗礁上痛苦的翻滾着,那些觸臂從何而來?
轟!
就在任雪即將被拖入水中的時候,幾個火球飛了過來,擊中了那幾條觸臂。火光照亮了天空和暗礁,任雪驚悚地撇見,原來是被她斬落的那三分之一上半部,已經重生成爲了另一隻體型較小的大王烏章!
“哥哥小心!”任雪還未掙脫那緊緊纏繞在其身上觸臂便着急的喊道,因爲她看到那隻重生後的大王烏章受到攻擊後,轉身衝着少年迅速的遊了過去!
奈何那些觸臂上黏稠溼滑,而且佈滿了吸盤,將任雪的身子牢牢吸住,並非以體力見長的她,一時竟難以脫困。
再說那在暗礁上來回滾動的烏章原來是一幌子,在另一隻烏章重生的一刻癱在原地,失去了生命的跡象。如果那烏章就此趁亂逃走,還真是沒人能夠發覺。
只是,這隻海怪在此生活了億萬年還從來沒像今天這麼狼狽過。盛怒下的它徹底狂暴,不顧一切地反撲過來,誓要將這些侵犯其領地的人類拖入海底深淵!
少年望着那朝他直衝過來的大王烏章,俊逸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幽黑的眼眸深邃而浩瀚,猶如蘊含着點點繁星,嘴裡輕聲說道:“你真該趁亂逃走啊!”
主體未到,一條觸臂就鞭了過來,將小船砸成了兩半。少年一躍而起,跳到了半空中,嗖嗖的冷風吹拂着頭髮,兩眼依舊盯着那烏章的主體。
又有兩條觸臂分別從兩邊攻向了正在下落中的少年。少年一手拔出青鋒施展大道天遁劍法,將身體護住,一手結劍指放在了脣邊。
“縛!”
看那海怪的主體終於是進入了符陣範圍,少年輕輕念道。
只見整個暗礁的周圍突然憑空化出了成千上萬條手臂粗的精鐵鎖鏈,猶如無數條長蛇一般,將那隻大王烏章給捆了個結實!
然而,即便如此,那烏章的八條觸臂中仍然是有兩條透過鎖鏈的間隙伸向了少年。而且與此同時,那主體又再像之前那樣開始收縮,想要逃離那鎖鏈的束縛。
噌噌噌,數道劍虹掠過,將那兩條觸臂給斬成了幾截。這時任雪終於是擺脫那幾條斷掉的章魚觸手,趕到少年身邊,將其抱在懷裡,一起落到了一塊礁石上。
“快去,斬斷那海怪兩眼中間的息肉!”少年急促地對任雪說道。
在少年眼中已經看穿了這大王烏章的要害,在那息肉中藏有這海怪的魄晶,如若讓其掉入海中,又可以遠遁重生。
任雪聞言,二話不說,立即拔劍衝向了被鎖在水面上的大王烏章。
“雙月流.千花!”
只見那雙劍中閃出無數道白色劍影,在夜空中,好似片片花瓣隨風飄落,甚是美麗。花瓣劃過烏章的身體,立即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劍痕。
那烏章嘶吼着,在鎖鏈中猛烈掙扎,而那塊息肉卻是在悄悄地脫落下來。不過這回任雪並沒有漏過這一目標,飛身上前補了兩劍,將其瞬間砍成了四瓣。
一顆藍黑閃亮的魄晶果然從中滑了出來,被任雪一把抓在了手裡!
一夜大戰就此落幕,任雪將少年送到大船上後,又隱入了船艙中,而當少年將那大王烏章的軀體突然堆在甲板上的時候,着實嚇了朱實惠一跳。
按照少年的說法,大王烏章在這個海域稱王稱霸,船上有它的氣味,其它海族必然不敢來犯,而且這大章魚的血肉還是這茫茫大海中不可多得的美味。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在那之後一行人平安地渡過了魔鬼海峽,除了風浪外再沒有遇上其他麻煩。
天氣逐漸轉好,風浪也慢慢平息,伴隨着成羣的沙鷗,幾人在大海上航行了一月有餘,終於在船頭處看到了一道山峰高聳,古樹參天的綠色海岸線!
(畢竟不知少年此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