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悟性

偈曰:理無頓漸,悟有遲疾。大道至簡,爲學道者妄心,不得真諦。一理即明,如同光遍大千,萬理皆通矣。

楊瑞在得到不死人族與樹族的智慧傳承後,常自內省琢磨,對其中所蘊含的知識進行探究。雖然所獲甚多,卻也有許多不明之處。自從在獸域藉助逆鱗的力量與其元神相合,少年直覺得靈臺高照,內心清明,好似一下子想通了許多事情。且對於任何古籍經典、符陣文獻,皆可過目不忘,觸類旁通。

方纔在殿堂中不敢貪多,皆因那時間的限制。打從進入那獨立空間開始,這個處處小心的少年便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因爲在這裡,即使需要運用五輪業火甚至空符結陣,也不怕會被幻冰王他們知曉。對於詩禪和她的老師白袍尊者,他是十分放心的。

長長地籲出一口濁氣,少年盤腿坐下,開始靜下心來仔細閱讀手中那兩卷已經開始變淡的符陣卷軸……

與此同時,在一個香雲繚繞、古樸雅緻的房間裡,白袍老者風仲正與詩禪一起透過水晶球注視着殿堂中的情況。在水晶球中,那些選手們實際上並未離開原地,只是受到幻陣的影響而處於意識中的隔離狀態而已。

詩禪望着那些正絞盡腦汁研讀卷軸的選手道:“老師,我看那些越簡單的陣法卷軸就越容易消散。對於這五嶽國的人來說,果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要讀懂那些陣法還是太難了點吧!”

略瞄了詩禪一眼。白袍老者繼續看着水晶球,平和地說道:“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什麼層次的人就能讀懂什麼層次的文字,這對於符陣的理解能力亦是符陣師必須要具備的條件之一。悟性只在於一點靈光。閱讀卷軸時但有一絲念想都是錯的,它只會將你導入死衚衕裡而已。若是無法在這限定的時間內有所領悟,那麼給再多時間都是一樣的。”其視線在殿堂中掃了一圈,最終落到了那位正在研究一卷一級符陣的少年身上。稍稍觀察了一陣,捻着鬍子笑道:“嗯,楊瑞原來是在研究這個陣法……真是令人懷念啊!”

詩禪奇道:“老師,這是個什麼陣法?”老者道:“這是風捲陣。表面上只是一級黃階。其實卻是一個變陣。在普通人眼裡一文不值,在明白人眼裡卻是個寶貝。能從衆多符陣卷軸中將其找出來,也算是緣分吧。張老頭看來的確是教了他不少東西啊!其威力嘛……嗯,要看持有者如何應用了。”

詩禪聞言驚道:“呀!像這樣的符陣老師也敢將其用在甄選大會中嗎!?不怕被其他歹人學去?”老者笑道:“你以爲事情會像嘴上說的那樣簡單嗎?這只是一卷拓本。要依法布出一道風捲陣雖然不難。但若是要在這麼有限的時間內領悟其中變陣的真髓。這大概只有上古聖賢能夠辦得到吧!”

正說着,只見那少年在略略看過那一級符陣後,又拿出了一卷三級符陣開始研讀起來。詩禪心中暗道:“這麼快?難道楊瑞他並沒有發覺那捲符陣的真意?”

時間隨着沙漏中的沙子不斷地在流逝。少年對於這卷三級符陣的研究似乎比那一級符陣要仔細得多。眉頭微皺獨自沉吟,好似陷入了思考之中。

而在其他封閉的空間裡,這時已有一些人成功地將手中的符陣佈置了出來。值得注意的是,那三名最先穿過迷宮的選手皆是十分輕鬆的便完成了這次測試,所佈下的陣法分別是兩個四級和一個二級符陣。能夠順利過關的選手們無不心性沉穩,對於大會不敢抱有絲毫輕視之心,各自盤坐調神,靜靜地等待着測試時間的結束。

望着沙漏中的沙子只剩下一小半,可是那少年還不見有任何動作,詩禪忍不住又向老者問道:“老師。我聽戚師姐說過,在萬劍谷時楊瑞曾經獨自破譯出了一卷五級幻陣。他手上的那捲三級符陣到底是什麼?怎麼會花上這麼長時間?”

老者此刻也在觀察少年,頭也不回地答道:“嗯,這是一卷玄陣。”詩禪道:“玄陣?”老者轉過頭來笑道:“是的,你這小友似乎挺會挑。只不過連我都很好奇,他是否能將這卷玄陣完成。”

詩禪聞言驚覺道:“這卷三級玄陣難道比那五級幻陣還難?”老者道:“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頓了頓又道:“玄陣之所以被稱爲玄陣,有時比變陣還要難以琢磨。因爲其形態和功用根本無法從文字中讀出來,而是完全取決於運用此卷軸成功結陣的第一個使用者。這就像是一個未經孵化的蛋卵。在陣法初次形成的一刻,玄陣會依照符陣師內心深處的願望變化成不同的形態。而其威力則是與那符陣師自身的潛力相關。換句話說,這道陣法需要抽取符陣師的心性來凝結。如果符陣師不識本心,是無法將其完整佈置出來的。”

“以心性來凝結……”詩禪略作沉吟又道:“以心作符。這不是六級符陣師才能辦得到嗎?可是這卷玄陣怎麼會被歸類爲三級符陣呢?!”老者笑道:“詩禪啊,這世上有許多符陣的分類並不等同與符陣師的等級,這玄陣正是其中之一。玄陣卷軸一旦被第一個施術者成功布置後,其形態和功用就會被確定下來。比如一些上古聖賢所用過的玄陣卷軸,後人打開時會變出強有力的殺陣甚至式神等。雖然這樣可以擁有超越己身的力量,但若是控制得不好,有時會連自己都被陣法給吞噬掉。而玄陣的等級正是根據其自身的威力來進行區分的。”說完又轉過身去繼續觀察。

詩禪聞言不禁緊張的盯着少年手中的卷軸,心中暗道:“如此說來楊瑞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這道陣法布不出來還好。若是完成了卻無法控制,不是連小命都丟了嗎?哎!不知道老師是怎麼想的,淨將些奇怪的收藏帶到這甄選大會來!看他那樣子不會是故意的吧?”手裡不自覺地扯着衣袖,櫻脣輕咬,欲言又止。

正憂慮間,又聽老者道:“看你好似挺擔心這個小友的安危啊!”詩禪臉頰一紅,隨即大方地說道:“在沙漠古城中他救過我們許多人的性命,我自然會替他擔心。老師,你看他……”

“放心”老者望着那少年笑道:“這個玄陣卷軸之所以會被歸類爲三級符陣,而且在打開這麼久後還未產生變化。大概是因爲它並未被任何人使用過。威力尚未明瞭的緣故。嗯,要想知道這少年內心的願望,你就好好看着吧!”

言語間,但見少年手中的一對卷軸終於先後消失不見。而其對那捲三級玄陣的研究則是一直持續到了最後。少年望着自己的雙手。又擡頭看了看那已經所剩不多的沙漏。嘆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將眼睛閉上,竟然好像沒有半點動手的意思!

詩禪見狀心中暗道:“不好!一道三級玄陣所需要勾勒的符文少說也得上百。現在餘下的時間不多,也許已經不夠用來畫符結陣的了。更別提還有一個一級的風捲陣在等着!哎!這個楊瑞聰明一世,怎麼會沒有注意到這個?難不成他已經放棄了?”忍不住轉頭望了望身旁的白袍老者,忽見他好似在眉目間帶着一絲驚疑,趕忙又將頭轉了回來。

只見那少年沉默片刻,忽然睜開眼簾,星眸如電,深邃而浩瀚。左手一翻,取出一團五色火焰,右手捻一支符筆,動作嫺熟行雲流水般地在幾張符紙上勾勒出了那玄陣的基礎符文。雙手一合,將那幾張符紙在手心中一揉,頃刻間化爲灰燼。

少年手印變幻,結劍指於脣邊唸唸有詞。突然,在那封閉的空間裡不知怎的,竟突然同時唰地一聲出現了幾百枚耀光異彩的符文,猶如流星般很快融入了空氣之中。

霎時間,鼓聲陣陣,道音綿綿。瑞靄生彩煙,祥光展萬簾。在那少年的身體周圍,竟然出現了一個由無數塊六角形光盾組成的球形屏障!有詩爲證,詩曰:平湖生異彩,萬鏡成一壁。疊鱗披光瑞,流霞水晶帳。滴水難透波,不懼風與浪。任他千兵降,我在波里望。

“剛纔那裡發生了什麼!?”詩禪驚異道。

“咦!果然是空符!”老者嘆道:“這空符的作法十分難以掌握,真正是六級以上的符陣師纔有可能觸及。領悟後,不說這幾百枚符文,就算是成千上萬道都只在一瞬間完成!”捻了捻鬍子眯眼看着那個球形屏障又道:“嗯,這三級玄陣的形態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真有點出人意料。還有那五輪業火……咳!怪不得張老頭肯破例收他爲徒,其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老辣啊!”

詩禪在旁輕咳了一聲,忽將手指一招,竄上來一道淡粉色火苗,不服氣地問道:“這五輪業火比我的蓮火怎樣?還有那道由細盾組成的屏障,很厲害嗎?”風仲撇了一眼詩禪指尖上那朵撲騰不定的火苗笑道:“是的,很厲害。人心最強莫過於守護的力量,他在自己內心深處已經找到了強大的原因。僅就業火而言,上一個所我見到的五輪業火擁有者,其功績幾可與上古天神並論!”詩禪聞言訝然而立,一滴香汗自其臉頰上落下。自己在這兩年裡好不容易悟出了業火,原以爲能夠趕上那少年的一點步伐,沒想到還是差這麼多。

驚訝間,只見少年空間中的沙漏剛好流完。詩禪猛地想起了什麼,又跳起來叫道:“不好!楊瑞還有那一級符陣沒有完成呢!”

白袍老者聞言,擺擺手苦笑道:“已經完成了。你那他指頭上跳着的不是?”心中暗道:“沒想到這少年之前那略略的幾眼,早已是把隱藏在這風捲陣中的奧妙看透。其悟性可真是讓人無話可說。想想就算是我,在如此年紀也不可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吧!”

詩禪透過那球形屏障往裡仔細一看,在那少年展開的左手五指上,果然懸着五個細小的漩渦。這少年居然在那一瞬間同時完成了兩道符陣!

這樣的事實讓詩禪不得不心服口服,只聽老者在旁意味深長地說道:“詩禪啊,這世上有些人是你怎樣努力也無法超越的,而他便是其中的一個。雖然如此,你仍需在符陣上多加努力。這個世界將會面臨一場劫難,若想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就努力成爲一份可用的力量吧!”

“嗯。”詩禪輕輕應道,望着那位帶着俊逸笑容的少年衷心地點了點頭。畢竟不知下面的測試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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