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彌散,人聲漸遠,那酒館的中的景象隨着老人的笑容一起逐漸模糊、消失。。。
當少年再次能夠看見東西的時候,眼前卻是一片冰雪寒天,而自己則坐在一個雪橇上,正被一羣狼犬牽着極速飛馳!
但只見幾幢高樓如銀砌,萬里江城似玉團。好雪!柳絮漫橋,梨花蓋頂。柳絮漫橋,長橋斜拉掛玉筍;梨花蓋頂,樓廈半露吊白棱。客子難沽酒,街頭苦難行。灑灑瀟瀟裁蝶翹,飄飄蕩蕩剪鵝衣。團團滾滾隨風勢,迭迭層層道路迷。陣陣寒威穿小幕,颼颼冷氣透幽幃。積粉瓊花從天降,飛橇兩痕啄細冰。
“天!這又是到了哪裡?”
少年迎着風,低頭左右打量着自己,因爲他發現這次竟然連身上的裝束都發生了變化。正當他清醒之時,忽地聽到了從其身後傳來的嗡嗡聲。回頭一看,竟有不下四五十輛單人飛艇正在追擊他們!
說道他們,少年撇見到附近有着十幾輛雪橇與他一樣,正在拼命的奔逃着。那些雪橇上坐着或一人,或兩三人,許多是與他一般大的少年,也有着年長一些的成年人。從服飾和裝備上來看,他們與自己應該是夥伴的關係。
轟!
突然,數道火光從其身旁掠過,其中一道射中了離他不遠處的一個雪橇。雪橇被炸得蹦起,使得原本坐在上面的兩個少年被拋在了半空中。在其附近立即有一個雪橇迅速靠近,險險地接住了其中一位,而另一位則是被從後面追上的飛艇一網兜給抓了起來!
“快跑!”
那剛剛接住一位少年的雪橇上有人大喊着,一邊操縱着狼犬避過撒網的追擊,重新衝在了前面。少年定睛一看,驚得倒吸一口涼氣。那雪橇上坐着的竟然是自己的父親!
少年一邊把持着繮繩左右看顧。一邊在心中快速想道:“父親怎麼會在這裡?不對,這裡是在元神的記憶中,不應該是父親。哎!這會的情勢實在是太糟糕了,好像就連仔細分辨方向的時間都沒有。最糟糕的是。那個作爲嚮導的老人竟然在這個時候沒了蹤影!”
“你是在找我嗎?”
這時。一個幼稚的聲音從雪橇的後端傳來,少年轉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孩正縮在那裡,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由於被一堆獸皮圍着,所以少年剛纔沒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他。
“你是。。。”少年疑惑的問道。
小孩笑道:“我就是你!確切的說,我是你有意留在記憶中的一個節點。或者也可以說是一個嚮導。你只要在這雪橇上出現便能馬上找到我!”
“可是,那酒館。。。那老人。。。”少年一頭霧水的念道,對着這瞬息間的變化一時有點難以適應。
小孩眨了眨眼睛說道:“什麼酒館,什麼老人,我可不知道。正如剛纔所說,我只是在這個記憶中的一個節點,負責爲你解說這裡的情況。”
少年無語的拍了拍腦袋說道:“好的。先別管那些了,你和我說說,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把我帶到這裡到底想要傳達什麼意思?”
小孩點點頭,笑着說道:“我們正處於聯合政府對地底人的一次抓捕行動中。而如你所見到的那樣,我們是屬於被抓捕的一方。這些人,或者說你與同伴們的目標是前方的那個高塔,只有到達那裡,進入地下基地方纔算安全。”頓了頓又說道:“另外,我只是一段記憶,負責帶你遊覽這記憶中的世界。至於遊覽後能夠得出怎樣的答案,還得要看你自己的判斷。”
少年一聽又是這副似曾相識的說辭,不禁感到頭大,回頭望了望那些緊追不捨的飛艇,隨口說道:“好的,明白了。可是,如果我中途被抓了,或者是因爲什麼到不了那個高塔會怎樣?”
“額。。。”小孩一臉無辜的望着少年說道:“在記憶中你成功的到達了高塔。若是這回到不了,將會因爲與記憶不符而在精神中產生裂痕,最壞的情況是,你將永遠也走不出這個記憶。”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少年感到大腦一陣充血,握着繮繩的手顫了顫,那雪橇磕着一塊石頭,差點沒把兩人給顛了出去!
“小心點!”小孩扶了扶頭上那頂大大的絨帽,淡定地說道:“很抱歉,這記憶開始之後就無法逆轉。作爲旅行者,你得獨自躲過眼前的這場劫難才行。”
“真狡猾!待會再收拾你!”少年一邊喊着,一邊竭力操縱着繮繩,繞過一塊塊巨石廢墟,不斷向着高塔靠近。在其身旁不時有火光掠過,而越來越多的同伴被那飛來的巨網給網中,沒能躲過追擊。
逃着逃着,少年忽然嘴角一撇,欣喜地想起道:“對了!我現在已能用元氣作符,看我用業火將那些追兵都給轟掉!”
你看他衣袂招展,俊逸瀟灑,把繮繩交由一手,結劍指於胸前輕點,動作嫺熟,猶如行雲流水一般。然而,無論他怎麼畫也無法將符文給畫出來,這可讓他傻了眼,有點不知所措。
小孩見狀捂嘴笑道:“嘻嘻,這裡是記憶的世界。你那實體中的什麼業火和元氣可到不了這裡,只有知識和內心的強大方纔是解決問題的途徑。”
少年一聽有理,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讓自己平靜下來。雙手穩穩地把持着繮繩,望着前方那座高塔,眸中精光一閃,說道:“那麼,就讓我們在速度上分個勝負吧!”
這一場廢墟間追逃精彩!好一個久經磨練的俊少年,正是怒濤面前心不亂,越到緊時越從容,拽穩繮繩,踩實橇板,使出那遛馬的招,一個勁的往前飛馳。在那廢棄的樓宇間左右穿梭,避過了那些飛艇一次又一次的圍追堵截。風寒雪冷,冰堅路滑。感謝那不斷加大的暴風雪,雪橇隊伍終於又與追兵拉開了一點距離。在冰原上東突西闖。避開冰棱與巨石。漸漸接近了高塔。
望着那指引着方向,飛馳在隊伍前方父親模樣的男子。少年忽又喃道:“說起來,那位跑在前面的男子長得倒是很像我的父親。。。”
“那就是你的父親!”
話音未落便聽到小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只見他雙手牢牢地抓着雪橇扶手,迎風喊道:“因爲前世今生記憶重疊的緣故。在這個記憶中父親的形象也是變成了你所熟知的樣子。所以,前面的那位確實是你的父親!”
少年聞言頓時又感到安心了許多,望着前方那個高大的背影輕輕叫道:“父親。。。”心中不禁想起了現世中,在母親遇害之後,父親一人一槍離開家門,去追蹤兇手下落的事情。那時他才六歲,想要去追趕父親卻是無能爲力。少年緊了緊繮繩暗道:“父親。這回我一定可以跟上你的步伐!”
正思索間,雪橇隊駛入了高塔下的一個大洞中。一個巨大的石柱前早有人等候在那裡,不知往哪摸了一下,石柱突然隆隆旋轉。露出了一個丈許寬的洞門。隊伍毫不停歇地在少年父親的帶領下,直往那洞門裡衝了進去。所有人進入洞穴之後,那人又將洞口關上,一躍跳到了最後面的一個雪橇上。
行駛在坑道中,少年隱約聽到身後乒兵乓乓一連串爆破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不禁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聽起來,外面不管是那些追兵還是我們自己人所爲,那座高塔就此毀了,將入口處遮了個嚴實。我們這也算是安全到達了吧。”
看來正如少年所預料的那樣,雪橇隊暫時得到了安全,並且將速度降了下來,不過仍舊沿着坑道在向下奔馳。勻速之下少年得以四下裡仔細觀察,發現這裡的坑道縱橫交錯,分叉衆多,若是不熟悉路線定有可能會迷路,心想這大概也是防禦敵人的一個措施。望着那深入地底卻仍舊鋪得厚厚的冰雪,少年轉頭對那小孩說道:“不過你們這裡的冬季還真是夠冷的,如此大的風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現在可不是冬季。”小孩摘下帽子拍了拍笑道:“若是按照往年的歷法來計算,這裡現在正是盛夏季節。”
“咦!那怎麼會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樣子?還是說這個世界本就四季不分?”少年好奇的問道。
小孩嘆道:“春暖、夏暑、秋涼、冬寒,有太陽照耀的地方就有四季,這裡又怎會四季不分?只因爲地球現在正處於第二冰川世紀,所以如此。這本是一個自然進程,可是人類對大地資源的掠奪卻加速了這一進程的到來。現在整個統治階層都正在設法逃離這個孕育了無數生命的星球,而我們這些被稱爲‘底部’的人們正在爲人類能夠繼續留在這個星球上繁延努力着。”
“原來如此。。。”少年轉過頭來繼續望着前方,嘴裡碎碎念着那剛剛聽來的名字,“冰川世紀,底部人。。。”心中不禁對這大自然的法則感到驚歎,如此大的風雪若是放在元蒼界,估計也是一場災難吧。又說道:“底部人。。。這個名字我好像在酒館裡也聽人提到過呢,好像與統治階層是敵對的狀態,沒想到我自己也是這其中的一員。”
“是滴!”小孩在一旁笑道:“而且現在我們正在去往‘底部’大本營的路上。”
正說着,少年的父親又帶着隊伍迅速轉過了幾個彎道,而那坑道里的冰雪也是愈來愈少,到得後來竟然全部消失了去。而那些冰雪化成了溪水,在坑道里向下流淌。
“帶上裝備和食物,從這裡我們要步行一段!”這時少年的父親在前面高聲喊道,一面脫下身上厚厚的衣服,將雪橇上的裝備和食物背在了身上。
少年聞言也趕緊照做,將那一車東西背上卻沒怎麼感到重量,掂量了一下,咧嘴笑道:“嘿嘿,幸虧力氣還在。”
那小孩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扔到了少年肩上,說道:“嫌輕就幫我背一下吧。嘻嘻,別小看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中,你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呢!”
少年輕哼了一聲,不去理會這個滑頭,揹着高高的行囊,小跑着往隊伍前面奔去。他已經好久沒有和父親見面了,心中有點迫不及待的要上前打聲招呼。
“爸爸!”少年有點忐忑地喊道。
那男子看見少年走上來,高興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好樣的!自己挺過來了,不愧是我的兒子!”少年一聽,那眼中一熱,差點沒流下淚來,不出聲,只是點了點頭。
男子看着那欲言又止的少年,嘆了一聲,慈祥地說道:“這些年跟着我在地表東奔西跑,苦了你了。作爲領隊,我沒法顧及你的安危,你不會怪爸爸吧。”
“不會!”少年聞言猛地搖了搖頭說道:“只要大家沒事便好,我自己不打緊。。。”說着又把頭扭了過去,暗自擦去那忍不住流下來眼淚。少年感到心中一股暖流在流淌,雖然此父非彼父,但是那份真情卻是相通的。
“哈哈!還是這麼靦腆,也怪爸爸因爲工作沒能經常與你交流。不過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中,爸爸會盡量多的陪陪你!”男子摸着少年的頭髮說道:“走吧!等下爸爸給你介紹一個新夥伴!”
少年點了點頭,勒了勒揹帶,輕快地跟在了父親身旁。(畢竟不知少年記憶中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