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升圓月,光盞承鳳漿。明珠有淚唯一醉,藍田生煙玉生香。
良辰美景,在拍賣會結束的當晚,楊瑞便將那壇鳳茹佳釀與朋友們開懷暢飲。最高興的,當屬那對此垂涎已久的少康君。衆人圍爐而坐,海闊天空,快意杯盞,笑忘紅塵。
那鳳茹酒果然堪比蓬萊仙釀,三島瓊漿。華光四溢,香飄十里。入口順滑,脣齒飄香。注火生爐,遍體安詳。酒內所蘊含的藥力,經過了億萬年的沉澱,變得質醇香濃,不用着意,自然與體內元氣相合。讓人覺得周身暖洋洋的的,無比暢快。
所有人,除了少年以外,全都感覺丹田處猶如火爐,蒸蒸然好像將要突破的樣子。然而,此情此景,沒人願意打坐練功,只讓一切在笑談中自然發酵,昇華。
少年坐在走廊上,一手拿着淺淺的琉璃玉盞,一手摸着舒服地躺在自己懷裡的小白,擡頭望着夜空上的明月,想起了家中年老的爺爺,想起了下落不明的父親和鎮守雙月關的大伯。從家裡出來已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不知他們是否安好。
想起今日剛剛回到萬金商會的樣子,少年還覺得好笑,當魔蠍老人帶着小白,拉着對其變得服服帖帖的紅素素出現在衆人面前時,讓大家着實嚇了一跳,反應不一。
“咦?那不是紅素素嗎?前天還在要死要活的,今天怎麼變得這麼乖巧?”詩禪掩着櫻脣說道。
“哎呀,楊兄弟你快看。這不是你們家小白嗎?!”宗鬼指着萬金商會大門的方向喊道。
“真怪了,難得見紅素素這粘人的樣子。。。”許天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知在拍賣會的這段時間裡,魔蠍老人用了什麼法子,將紅素素調教得像顆蜜糖一樣,對其百依百順。說起來他雖然看上去很老,可是其實也不過才活了五六十年而已,這在元蒼界習武的人當中可不算得太久。紅素素現在是海戰幫的幫主,黑街的大姐頭,與他整好湊成一對!
“是魔蠍老人!姍姍姐,我們上去殺了他!”
宮清兒見到魔蠍老人。自然少不了又吵了一架。畢竟在西域沙漠中。漠北傭兵團的伍三叔便是死在了他的手裡。不過也許是看少年的面子,也許是心情好的緣故,魔蠍老人這回居然沒有還嘴。
“清兒,這裡是萬金商會的地方不得無禮!”蕭龍說道。
“恩。先與楊兄弟上去看看情況再說。我們這邊人多。量他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來。”慕姍姍謹慎地說着,將宮清兒給拉了回來。
“居然是父王張榜通緝了十年的兇犯,他怎麼會在這裡?”翎衣公主睜大了眼睛說道。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歸辛海本人,那樣子簡直比畫上的還要陰險。
“咳。。。這魔蠍老人現在是在幫我做事,說起來,這回姍姍姐和清兒姐能逃出海戰幫的控制,還是他出的力最多。大家在這裡先把恩怨放下,如何?”
後來還是少年出面圓場,把這次黑街上魔蠍老人獻計獻力,將慕姍姍和宮清兒救離苦海的事情給說了一遍,才使得簫龍等漠北傭兵團之人暫時對其放低了仇恨。
“嘖嘖,殺了個人而已,有什麼呢?”魔蠍老人嘖嘖嘴,喃喃地說道。
他是那種你越恨我越喜歡的性格,所以至始至終都只是噙着陰翳的笑容在一旁看着,好像一切與我無關一般,這讓忙活了半天的少年感到極其無語。最後還是少康君催促着要嘗那鳳茹佳釀,大家才一鬨進了別院。
“嘿嘿,有樣東西你可能會感興趣。”
席間魔蠍老人將一個賬本樣的帛書扔給了少年,這是他從紅素素那裡得來的,那天暗黑拍賣會上記錄的賬目,上面居然將什麼人購買了什麼東西寫得一清二楚。
這些信息本來絕對是秘不外傳的,不過魔蠍老人知道少年對那些碎銅片的下落感興趣,所以順手問紅素素要了過來。現在這些碎銅片雖然散落各地,但是知道是誰買了去,總會好找許多。
少年讀着手裡的賬本,不得不對魔蠍老人的辦事效率再次感到讚歎,但是心裡清楚這老頭的性格,沒在臉上表露出來,將那賬本又扔了回去,說道:“歸老反正暫時也沒別的事,不如留在北海城裡,幫我留意一下那些失落的碎銅片?”
“嘖嘖,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讓我去殺掉這名單上的人?”魔蠍老人陰翳地笑着說道,臉上的魚尾紋都皺在了一起,顯然是爲這個任務而有一點興奮的感覺。
少年一聽頓時覺得頭上有一羣烏鴉飛過,心想這魔蠍老人的心理也忒變態了,這些銅片可以花錢去交易,或者拿其它寶物來換,爲何偏偏想到要殺人?
不過轉念又想到那些名單上的傢伙,沒一個不是在修羅場上混日子的黑道老大,出來混遲早有還的一天,還是讓魔蠍老人按自己的意思來辦好了,自己也省點口舌。
“你自己看着辦好了!”
這是少年給魔蠍老人丟下的話。看着他那轉過身去,美滋滋的樣子,少年簡直感到這老毒物居然能跟少康君、貝元庭等人喝在一塊,是不是一種錯覺?
當然,他也知道,歸辛海之所以能安分地坐在這裡喝酒,是因爲對自己又怕又敬的緣故。當初在西域沙漠的黃沙鎮中,若不是因爲他吃了萬毒歇王的精血和魄晶,還真有可能會被他給弄死!
想起黃沙鎮,當初與小白的第一次邂逅便是在那附近的荒漠上,當時小白被蕭龍、宮清兒他們當成是普通獸類關在了籠子裡,是少年在解救蕭龍他們的同時將其放走。
本以爲她會遠走高飛。卻又在接下來的雙月客棧拍賣會中再次遇上。那次她與真女一同被賣作奴隸,結果又被少年出手給救了出來。也許,這就是緣分。
眼前的小白,由於對少年放心不下,在與妘九一同去往妘王城的途中又偷偷折了回來,說什麼也要跟着一起去獸域,這會喝了鳳茹佳釀已是美美地睡了過去。
詩云:滄海月明珠有淚,桑田日暖玉生香。江湖恩仇成一笑,萬古愁雲天際流。數不盡多少杯中事,道不完多少兒女情。衆人一夜歡醉。翌日相互作別。各奔東西,不知何年方得重聚。
少康君因爲國事繁忙無法再作逗留,臨行前將自己拍下的那枚碎銅片交給了少年,以感謝他的贈酒之情。所謂人各有志。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兩人雖惺惺相惜。卻也只能相約來日再行暢飲。
這幾日,詩禪忙着幫少年張羅出海的事宜,而朱實惠則是忙着照顧母親。少年在別院中閒來無事,與小白一起逛到了一片四下無人的,被楓林環繞的空地上。
徐徐秋風漸涼,片片紅葉飛落,泛黃的林地上,小白邁着輕盈的步伐跟在少年身旁,那感覺就像是這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空氣,這陽光都是由他們在獨享。
在一顆倒下的樹幹上坐定,少年將一個木盒給拿了出來,打開蓋子,裡面躺着一顆嬰兒胎盤樣赤紅的果實。一面放在手上仔細地觀察,一面對小白說道:“這就是傳說中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的熬赤果。”
“啊,這就是張老說的熬赤果呀,果然與衆不同,哥哥這是要拿出來做什麼?”小白跳上少年的肩膀,好奇的問道。
少年轉過頭,嘻嘻一笑,對小白說道:“當然是用來給你治傷啦,只是不知張老上回所教的手法對它是否管用。”
“不行,不行,這熬赤果你還得用來封印元神的,怎麼能用在我的身上?”小白不好意地搖着頭說道。
“嘿嘿,哥哥我可是花光了積蓄一次買了兩顆,不知對你的內傷有沒有一點幫助。”少年笑着說道。
話雖講得輕鬆,不過這兩顆熬赤果畢竟價值七千多萬兩黃金,而且若是燒壞了還真不知上哪找去,所以少年對此也是十分謹慎。畢竟這回沒有張老的指導,一切只能是依靠自己來摸索。
小白高興的在少年腳下繞了一圈,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鑽過來說道:“像這樣的靈藥價格一定不低吧,還是別試了。。。”
“能用錢買到的東西,再貴也是撿了便宜,嘿嘿。”
少年見小白那樣子,本來還在猶豫着怎麼入手,一鼓勁,直接凝神將五輪業火給招了出來,以張老之前所教的方法將其小心地附在了熬赤果之上。
一燒之下少年方纔知道,這熬赤果果然不同於之前張老從獸域帶回來的那種靈藥。只見那五色火焰剛剛開始燃燒就將熬赤果的外圍給燒成了灰燼,嚇得少年趕緊靜心控制火勢,將火量給減了下來。
這熬赤果中所蘊含的天地能量顯然比張老從獸域拿回來的那滴藥液要大得多,甚至對五輪業火產生了一點抗拒的跡象,火焰高低不定的跳動着,少年的額頭上漸漸溢出了豆大的汗珠。
幸虧他現在對五輪業火的控制遠比在妘王城的時候要熟練得多,五輪業火被其分成了五種不同顏色的火苗竄到了五指尖上,按照一定的順序輪番射向另一隻手中的熬赤果。
終於在損失了一些果肉物質後,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朝着好的方向行進。慢慢地,那熬赤果終於被業火煉化,卻無法像之前那樣凝聚成藥丸,而是從其中分離出了一種赤紅色的靈藥精華,精華之內因爲蘊含着五色業火的能量,散發出淡淡的五色光芒。
在最後階段,少年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幽黑的眼眸緊緊地注視着那枚靈藥精華,輕喝一聲,手印徒然變化,一口氣將五輪業火抽離了手掌,同時拿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厚絲巾接住了落下來的熬赤果精華!
早就聽說熬赤果如果保存不當極易消散在天地之間,所以少年不得不對此慎之又慎。拿到熬赤果精華不敢讓其在空氣間久留,立即吩咐小白張嘴給吞了下去。
嘭!
突然間,天地霞光異彩,蘭香陣陣,風雲變幻,瑞靄渺渺。一陣涼風吹拂,道道紅雲凝聚。小白的身軀在一團祥光之中瞬間變大,恢復了她異獸的模樣!
好一隻潔白無瑕,嬌態萬千的九尾白狐,你看她:絨毛白如雪,九尾舞飛揚。天地靈光凝紅霞,九曲荷塘映翠波。周身瑞靄祥雲繞,遍體幽蘭麋麝香。眉間一點蓮花瓣,妖媚鳳目弧線長。那氣勢好比瑞獸一般,便是神獸也不過如此。
只不過,那天邊的紅霞還未連成片,小白的身軀忽然又開始往回收縮,最後依然穩定在了十幾丈大小的樣子。
少年眨了眨眼,一直在旁好奇的看着,走上前問道:“小白我剛纔分明看到了九條尾巴,你恢復了?”
小白搖搖頭,伸展了一下身子,露出了藏在身後的尾巴,少年一數果然僅有七條,在感嘆那熬赤果藥力強勁的同時,又覺得有點惋惜,心想如果剛纔一開始沒有浪費那點果肉的話,也許小白真能一次性恢復到從前的狀態也說不定。
這時爲了不招人恐慌,小白又變回了那小巧的樣子,看着少年那一臉可惜的樣子,一躍跳進了他的懷裡,嬌聲說道:“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但是也有我全盛時期七八成的功力,相當於你們人類神門境中期的實力,即使是在獸域也已能躋身於強者的行列,哥哥不必爲此感到惋惜。”
少年一聽心中感到歡喜,忍不住抓起小白親熱了一會。惹得她滿臉紅霞,躲又沒處躲,直把少年樂得撒了手。
忽然想起一事,板起個臉對小白說道:“張老在妘王城的時候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們九尾狐曾經背叛過獸族,以你現在的形態進入獸域比人類進去還要危險,所以你得給我留下!”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