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信中侯都長長嘆了口氣道:“而且你莫要忘記了,如今那陸隨秀已經死了,死無對證!這陸隨秀的生母桂姨娘也是淮陰伯府太夫人身邊的人,到時候我們信中侯府將這件事鬧騰開了,只怕桂姨娘是第一個站出來的,到時候連桂姨娘都幫着淮陰伯府那邊說話,我們的話誰會相信?甚至還會覺得這是我們在血口噴人!”
他雖及不上林沛聰明,可好歹也是在朝堂上打滾多年的人,這點眼見力還是有的。
林嘉有些猶豫了,“那說來說去,是不是這件事就沒有辦法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連她都沒有辦法了!
三人皆是沉默,甚至等到天黑還是沒能想出辦法來,便是他們都瞞着林慧,可到了最後,林慧還是知道了這件事。
她不是從大夫人亦或者信中侯府口中聽說的,而是大夫人這幾日再沒有在提起讓她去相看的話了。
林慧只覺得有些不對勁,對信中侯和大夫人那邊也留心起來,這不留心還好,一留心卻是出了大事兒了。
林慧在書房外頭聽到了信中侯和大夫人的談話,當即她便氣的不行,原本是想進了書房拉着父母去淮陰伯府大鬧一場的。
可想了想,她卻是轉身走了,既然父親和母親不告訴她,那她就裝作不知道罷了,父親和母親心裡一定比她更難受。
她從小是個要強的,她可以不去與那些男子相看,可若是旁人主動提起不想結親的意思來,那就不是一個意思了。
一連着好幾日,林慧的興致都不大高。
可向家大姑娘卻是越來越不知道收斂了,如今她已經訂了親,可絲毫沒有半點羞澀,成日參加這個宴會那個宴會的,來來回回說的都是林慧和淮陰伯的那些事兒。
旁人有好戲看,哪裡有不捧場的道理?
這胳膊肘都是向內拐的,向家大姑娘好不容易要嫁人了,要嫁的還是淮陰伯,這人還沒嫁過去的,當着衆人的面兒便將自己的未來夫君撇的是一乾二淨,到了最後,林慧更是成了衆人口中水性楊花、不知好歹的女人!
甚至還有人說這信中侯府是不是最近被人給下咒了,先是太夫人死了,接着是林沛,又是林憐,這些人都死了,而且不論是林倩、林嘉、還有林慧都過得不大太平,還有那林有霆變得癡傻,林有麟下落不明……
這謠言一旦傳開,便如同洪山般不能自持,一傳十十傳百,到了最後誰人一提起這信中侯府來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到了臘月,這宴會本就多,卻是沒有一人敢邀請信中侯府的人了。
林姝知道,這又是淮陰伯府太夫人搗的鬼了!
終於在太陽出來的那一日,林姝去了淮陰伯府,她沒有去向家,這向家大姑娘不過是淮陰伯府太夫人的一顆棋子罷了,找向家大姑娘有什麼用了?
誰知道她在淮陰伯府的偏廳坐了大半個時辰,最後只等來了小丫鬟的一句話,“……我們家太夫人身子不適,還請您改日再來罷!”
這話說的還真是輕飄飄的啊!
林姝笑着道:“既然太夫人身子不適,自然是該歇息纔是,我就在這裡等着,半個時辰不行,那就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不行,那我就等兩個時辰,難不成你們家太夫人還能一覺睡到明天去?”
話到了最後,已經有了幾分森然的冷意了。
那小丫鬟嘴巴動了動,有些不敢說話。
方纔她去請示太夫人的時候,太夫人正在佛堂唸佛經,聽到這話連頭都沒擡一下,只要她將寧國公府大太太打發走了。
可如今她見着這寧國公府大太太也不像是好對付的!
那小丫鬟匆匆走了。
一刻鐘之後,便有個大丫鬟過來請了,“寧國公府大太太跟着奴婢這邊來罷!”
林姝見到淮陰伯府太夫人的時候,淮陰伯府太夫人正靠在軟塌上,眉眼神色自然比不上當初,陸隨秀的死,淮陰伯的頹然已經徹底擊垮了她。
只是她這樣的人,永遠不值得別人憐惜,便是落到這樣一個地步,還是一肚子的壞水。
淮陰伯府太夫人含笑道:“……寧國公府大太太來了,方纔我剛喝了藥,沉沉睡了過去,不知道寧國公府大太太來了,還請你莫要和我這個老婆子一般計較!”
如今誰都知道陸靖然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要不然她今兒可是不會見林姝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
林姝淡笑道:“您說笑了,您是長輩,本就是該我來給你請安的,只是我不知道您身子骨不好,來的怕不是時候了。”
“是你客氣了。”淮陰伯府太夫人笑了笑。
其實她是不想見林姝的,之前這意思已經很是明確了。
前兩日林嘉過來了一趟,她只說身子不適,林嘉等了大半個時辰就走了,可今日林姝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可見是個沉得住氣的!
今日她能躲的過去,可難不成還能躲一輩子?這種事兒遲早都是要面對的,與其說面對林慧家人,還不如面對林姝!
林姝含笑道:“想必您應該知道我今日來淮陰伯府到底是爲了何事!向家大姑娘口口聲聲在外頭大放厥詞,這件事兒你不會不知道罷?”
她這話說的還有些客氣!
“我是知道的,向家大姑娘那邊我也勸過她幾次了,只說這件事本就是我們淮陰伯府的不是,不好往信中侯府三姑娘身上潑髒水的,可向家大姑娘那人,大太太可以出去打聽打聽,從小到大可是被向大人向太太嬌慣慣了的,她認準的事兒,我這個老婆子說什麼,她怎麼會相信?”淮陰伯府太夫人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來,更是哀聲道:“我知道是我們淮陰伯府對不起你三姐姐,只是事到如今,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哎,說什麼都沒用了,改日我再勸勸向家大姑娘!”
她這話說的,好像對向家大姑娘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滿意似的,呵,真是有意思了,若她真的對向家大姑娘不滿意,爲何不回絕了這親事?
說的好像當初有人將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答應這門親事似的!
那向家大姑娘雖年紀稍大了些,性子莽撞了些,可到底還是個大家閨秀了!更何況,她與林慧的性子也是有幾分相似,只怕她挑選兒媳婦的時候,就巴不得選些這樣好拿捏的!
林姝站起身來,淡淡道:“太夫人,您可是將信中侯府當成了擺設不成?輕飄飄的兩句話就想將我們打發回去,這向家大姑娘爲何會說出那樣的話,您心裡比誰都清楚了!當初信中侯府顧念着你們淮陰伯府的名聲,可您現在卻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不得不說淮陰伯府太夫人是個厲害人,聽到這話還能不動聲色喝茶。
屋子靜悄悄的,只聽得到外頭小丫鬟掃雪的聲音。
林姝只道:“這人都是講究良心的,當初三姐姐對您可是當成親生母親一般敬重的,可您了,是怎麼對她的?當時她知道了您和淮陰伯瞞着她、騙她、將她傻子一樣戲弄,不知道有多難過,可您到了如今只顧及着淮陰伯府的名聲,往三姐姐身上潑髒水!這件事,信中侯府不會就這樣算了的,便是陸隨秀已經死了,這桂姨娘對您言聽計從,可有些事想要查,自然能夠查出來的!”
“好啊,那你們去查啊!”淮陰伯府太夫人斂去了臉上的笑意,素來慈愛的臉上倒是帶着幾分冷峻,“我倒是要看看你們能查出個什麼來?你們是不是要從成安侯府那邊下手?這成安侯府的邵熙死了,我知情之後讓陸隨秀償命了,便是衆人知道了,還會說什麼?”
她甚至將邵熙的死都找了一個完美的藉口,“至於當初淮陰伯府那些知情的丫鬟婆子,如今都已經死了,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從哪兒查!大太太,你也莫要怪我不給三姑娘情面,你們年紀太小了,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當初我是真心疼愛三姑娘的,可她性子太倔了,若她能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安安生生留在淮陰伯府,還不是什麼事兒都沒有?”
林姝氣的直髮抖,怕是上一世淮陰伯府太夫人就是用這樣的法子逼得林慧息事寧人的罷,“我敢問太夫人一句,這淮陰伯是您的兒子,難道三姐姐就不是您的女兒了?您的兒子是人,難道旁人的女兒就不是人了嗎?”
說着,她更是冷笑一聲,“不過事到如今您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倒是一點都不意外!不過我想和您說的是,這三姐姐身上的冤屈什麼時候被洗清了,這淮陰伯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該怎麼做,您看着辦就是了……”
對付什麼樣的人就要用什麼樣的辦法,對待小人,她的辦法自然就有些上不得檯面了。
這個時候的淮陰伯已經被半夏帶走了,半夏壓根不會爲難他,他們想要的只是一個真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