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桓恭迎魔君大人!”營桓跪地恭敬道。
面色有些激動。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迎來魔君的一天。
楠初莞爾一笑,扶起楠恆,安撫着:“這些日子, 辛苦你了。”
營桓低頭推辭:“爲殿下做事, 怎能辛苦, 爲魔族事好, 營桓萬死不辭。”
“我聽聞你父親, 便是一個盡心盡責爲魔族辛勞的謀士,能面對威權逼迫仍舊堅持,是爲我敬佩之人。”
聞言, 營桓眸中閃過動容。
楠初看着不時來拜見的魔族族民,笑着一一回應着, 緩步走在君城的大街上。
當官的不作爲, 苦的是百姓。霍亂戰爭苦的亦是百姓。
君爲舟, 民爲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如今她一舉不似往日魔族處罰的雷霆手段, 仁愛有加倒是無形中得了民心。
看着身旁走着的營桓,楠初來了興趣,眼中閃過一絲狡猾,詢問着:“說來,如今這般境地, 你覺得該如何規整魔族?”
營桓頓了頓, 張口道:“如今魔族已是千瘡百孔, 缺乏人域的資源, 民不聊生百姓日日處在擔驚受怕之中。是已, 先得給百姓一個安穩的環境。
再解決人族供給的問題,而後鼓舞他們勞作謀利。”
楠初眼中滿是讚賞, 這些都是自己想了幾日才思考而出,營桓不過瞬息便考慮的如此周全,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於是停下腳步,對空喚了聲“禹城。”
禹城霎時出現在身邊,低頭聽令。
楠初吩咐着:“傳令給十大氏族,再傳到整個君城百姓耳中,營家護魔族無過,特允遺子營桓爲營家平反。此次整改君城,營桓有功,封爲君城新的城主。”
她這個人向來賞罰分明,忠者自是要獎賞。
營桓呆立在地,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爲營家平反,更何況替殿下執掌君城。君城是殿下的第一個營地,是老巢,如此重要的職權交付於他。他自是不會辜負信任。
登時跪拜在地,內心萬般涌動,面上平淡自若:“謝殿下,營桓自當替您守好君城!”
楠初踱着步子,看着天空絢爛的顏色,擡手搭在眉骨上,徐徐道:“我要的可不止守好,人域供給我已解決,我要你讓君城繁榮起來,讓百姓不再食不果腹。”
營桓連忙跟了上去,商榷着:“請魔君殿下明示。”
在楠初的授意下,君城開設了公家商社,以晶石兌換人域製造的生活用品及丹藥,此舉激發了魔族老少開採晶石,養家餬口的鬥志。
譚家的貨物經過楠玄和代邵奇的手,源源不斷的送往魔域,皆是賺了個盆滿體鉢。
人人心裡都徹底臣服了這位給他們帶來了新生活的魔君殿下。
營桓秉承父親意願,開始整頓君城,層層篩選,開始招兵買馬,釋放牢獄中那些無過的青年。
一時,君城恍若回到了百年前的安逸。
民生稍穩,冥城傳來消息:魔域不需要一個半人半魔血統不純的雜種做魔君。
在花應的暗中命令下,冥城附近的大小氏族開始紛紛起亂。
不時到君城引起爭鬥。
此時睦月族的軍隊排上用場,面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消散隊伍,自然是所向披靡。
青筠帶着斷戟山的那方精銳的魔君隊伍匆匆而來。
披上銀白鎧甲的青筠沒了往日的不正經,多了分英勇銳利,像一支離玄的箭,勢不可擋。
青筠執掌了帥印,作爲君城的司馬大將軍,更惹得冥城傳言紛紛。
那些頑固的老傢伙們站出來口誅筆伐楠初。
“魔域怎能讓人族做大將軍,胡鬧。”
城內更是傳言,楠初人族的血脈要多些,妄圖讓人族佔領魔域,魔族危矣啊。
此等傳言更是被有心人散佈道君城,擾亂民心。
君城氏族紛紛上書。
“殿下,雖是無稽之談但亦非無中生有啊。”琦玥族族長跪地諫言着。
楠初坐在主位上,一雙眼晦暗不明,面上辨不清神色。
青筠立在一旁,僵硬着脊背。
“殿下,臣深知你將洛公子當做自己的兄長,可到底是族羣有別,是以應該避避嫌,撤掉洛公子大將軍的職責,方能不亂民心啊。
臣等忠言,請殿下考慮再三。”
楠初驀地張口怒斥着:“考慮?人族又如何,就是你們這些腐朽墨守成規的人,魔族纔會幾百年止步不前,魔族是與人族不交好,卻也是魔族有錯在先,怎能這般愚昧。
我亦是人族,亦是魔族,便是一個最好的見證,人神魔是可以和諧相處的。”
幾大族長不敢再言,靜默的跪在地上倔強表達着諫言的意思。
營桓看着如此尷尬的局面,低頭思考了一番,悄無聲息地去了青筠的院子。
院落裡四下裡都種着扶蘇花,影影綽綽。皆是青筠來到君城後,親手種植的,取其中一個蘇字的意思。
蘇妍正坐在窗邊繡着手裡的裘衣,雪白的裘衣上扶蘇花栩栩如生。
面色溫婉動人。
“蘇姑娘。”營桓看了許久,出聲招呼着。
蘇妍忙放下手中活計,起身行禮,面上帶着幾分窘迫。
營桓勾脣一笑:“蘇姑娘好久不見,可是忘了營桓?”
蘇妍偏頭看着四下裡沒有人,這才緩緩開口道,聲音帶着疏離:“怎會,營大人冥城第一才子的名聲,蘇妍怎會不知。”
“蘇姑娘冥城第一才女的名聲亦是響亮的很。”營桓淺笑着。
蘇妍面上多了幾分惱意:“營大人何故提起這些,蘇妍已不是冥城人,而是洛家人。”
營桓不疾不徐的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看着蘇妍緩緩道:“蘇家是書香世家,蘇老先生一生育人無數,桃李滿天下,如今青筠如此局面,蘇姑娘就沒想着作爲什麼?”
蘇妍捏緊了裙襬,一字一句道:“你既然已經認出我,爲何幫我們?”
“爲何?爲我們那虛無縹緲的婚約?”營桓的眼神忽遠忽近,像是凝不起神來。
蘇妍終於看向營桓徐徐道:“你該知道我當是隱姓埋名,逃出冥城便是不想嫁給你。”
“我知道,我們並未見幾面,我雖有幾分好感,但也沒什麼旁的感情,這你放心。”營桓解釋着。
“那你今兒個來是?”
“爲了幫助你丈夫。”
蘇妍看着營桓堅定地眼神,想起青筠不由眉眼軟了幾分,語氣終於溫和了些:“我自是想幫他,可是怎麼幫?”
營桓抿了口茶幽幽道:“我已經明言,蘇老先生桃李滿天下,我也是蘇老先生的弟子,和我一樣迎正統的人可多了去了。只要你寫封書信,以你蘇家唯一傳人之名,那些人不會袖手旁觀,但前提是這樣,你便暴露了你自己。我可以幫助你們,我會以營家之名取消與你的婚約。”
你已嫁做人婦,尋得良人,那我便放手。
那年,父親一生執教,育人無數,飽讀儒家經典,從未向權勢低過頭。
父親的仗義執言,傷害了那羣人的利益,最終和母親重疾無醫而死,父親將唯一的活的機會給了她,讓她永遠不要再回到冥城這個骯髒的地方。
如今或許爲了青筠,她可以一試,守護自己鍾愛之人。
蘇妍思忖片刻,點了點頭道:“好。”
楠初和青筠商議着。
而後派代邵奇到冥城散佈起信息。
青筠雖是人族,卻娶了魔族的姑娘,亦是半個魔族人,這讓本就飄搖不定的君城百姓,定了神,不再抵制。
更是奔相告走,一傳十十傳百,直傳到了冥城。
如今君城百姓安穩富足的生活,整個魔域肉眼可見,更是贏得了冥城百姓的心。
大量的冥城百姓出逃,奔走到君城,被楠初的仁政所折服。
冥城裡的風氣逆轉,大量學士開始談論起,魔域的傳承。
本就是九陰大人在魔族一脈之中裡選取那個天命之子,他們怎可褻瀆九陰大人的旨意。
九陰大人可是開天闢地的創世之神,他的選擇自是不會錯,更何況十幾萬年前,天地還未分什麼人神魔族,如此抵制魔君大人是爲不忠言論。
來一個可以整頓魔族上下,帶着魔族走向更好的殿下自然是好的。
楠初騎在白澤身上,一身紫色鎧甲威風凜凜,好不氣勢。
花詡也早已吸收了破天之力,回到了楠初身邊,此時一席紅衣颯颯,懷裡是圓潤可愛的安安。
一行人帶着三十萬精銳大軍,就這樣到了冥城的城下。
花應身着紫袍站在城牆上看着楠初徐徐而來,眼中一片精明。
聲音清朗:“好久不見,殿下!”
楠初看着熟悉的花應,和他身上氤氳的點點紫氣,原來是他,冷聲道:
“花應,你就是這般迎接本君的嗎?”
本君?她憑什麼稱爲本君。
魔君之位本該是他的,都是這個突如其來的丫頭片子搶了他的位置。
花應袖下的手緊攥。
憑什麼?
他亦是出身便身帶紫氣,只是不如她濃烈罷了。
爲此自己更是一年四季日日穿着紫衣,她卻是紫氣可以實體化成鎧甲,更有着燭九陰輔佐。
他不甘心啊。
內心洶涌澎湃,面上卻是一片祥和,花應俯首行禮,低下頭時,眼中閃過狠絕。
楠初好笑的看着這個彆扭的人,表裡不一。
“開城門。”花應吩咐着。
“是。”
士兵忙前去撤了防,大開城門,佇立一旁恭迎楠初花詡。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冥城,回到了魔域本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