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杜鵑花微妙, 伴着鳴黎時,一派祥和。
“娘!您近日可好?”花應跪地一拜,問着牀上萎靡不振的婦人。
一席湖藍的寢衣, 許是因着身子不爽, 面容有些衰敗, 但依稀還是能瞧出年輕時是個美人。
婦人怨毒的看了眼花應, 偏過頭, 不肯瞧他。
“娘,這是這個月的藥,還請您自己喝兒子不想再傷害您。”花應看着婦人如此, 冷着眉眼,聲音依舊和煦溫柔, 卻做着最惡毒的事。
淚水自眼角流出, 沒入鬢角。
婦人任由花應攙扶起自己, 一雙桃花眸子盈滿怨恨,厲聲道:“花應, 那是我的孩子,你的親弟弟或妹妹,你就沒有一絲自責嗎?你竟然一副藥就這樣打掉他們,如今還給我喂絕子藥,你好狠的心!”
花應端着藥, 緩緩喂婦人飲下, 冷聲道:“娘, 我只恨自己覺醒的太晚, 應該早早的將絕子藥下給花鐘離, 而不是逼她出逃,兒子的心還是太軟了, 纔有着楠初如今來同我搶位置!
魔君之位只能是我的,或者,我兒子的。”
說着,花應臉上浮現詭異的笑容,刺着婦人的眼,婦人閉了閉眼。
花詡被留下來,防着花應。
楠初帶着青筠騎着白澤,一路疾馳回斷戟山。
終於在臨近傍晚時到達不死谷斷戟山下。
青筠看着四周完好的景緻,疑惑出聲:“不是說清虛觀出事了嘛,這倒是不像是被強攻過的樣子。有老頭子在,清虛觀怎會出事。”
楠初抿着脣,心裡總覺得不好。
兩人相視一眼,忙衝出去,沿着陣法上了斷戟山。
清虛觀原本精緻的玄植被毀的差不多,一片狼藉,處處是斷壁殘垣。
一個箭步衝入前堂,便看着廖子彬扶着龐若失去魂魄的白靖易,跪在一具沒了聲息的屍體前。
楠初腳步踉蹌,不敢置信的奔向屍體。
屍體早已冷透,面目猙獰,似是死前遭受萬般苦楚。
是師父。
楠初不可置信地看向廖子彬,淚水一涌而出。
廖子彬低垂着頭,低語道:“我早先被師父派去幫助魔族交易了,也是早上纔回來。回來時師父已經沒了氣息,靖易被綁在一旁的訓誡柱上,不省人事。事情原委恐怕只有靖易知道。”
青筠木了神,呆愣地握着洛旬塵的手腕,探着脈息,妄圖捕捉一絲生的訊息,卻是無果。
“楠初!師父的功力全沒了!你快看。”青筠大喊着,聲音激動蒼涼。
楠初忙跪着轉過身子,細細檢查起洛旬塵的屍體。
竟是被人生生吸盡功力而死。
“怎麼會?師父無妄之境,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強過師父,怎會!”楠初挪到白靖易跟前,握着他的肩膀,強迫他看向自己。
“師兄,你快說啊,師父怎麼會如此?”
白靖易的眼睛呆滯無神,充滿死一般的絕望。
啪!
青筠眼眶內一片晶瑩,揮手狠狠一巴掌打在白靖易臉上,嘶吼着:“醒醒!到底發生了什麼?快說啊!”
白靖易的臉被打的偏過一旁,面如死灰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龜裂。
廖子彬看着白靖易如此,心如刀絞,卻是無可奈何。
摟着白靖易的手微微收緊,柔聲道:“靖易,究竟發生了什麼,沒事,你說出來。”
“是紀歐。”白靖易張了張嘴,艱難出聲,聲音乾裂沙啞。
“怎麼會?他怎麼可能會傷害得了師父。他不過神知四的實力,怎會?”楠初的淚水不斷滴落在地上,周身因悲慟匯聚的紫氣滔天,看着白靖易喃喃出聲。
白靖易無力地閉了閉眼,蒼白的脣瓣翕動,說出原委:
“昨夜,我和師父商量着去魔域援助你們,紀歐突然來了。自從大婚那件事,師父便不待見他,他來了師父自是沒有好臉色。
紀歐冷着臉,對師父說什麼師徒一場,讓師父把自己升至無妄之境的秘法交給他。”
當年洛旬塵險些走火入魔,闖進了不死谷內一月有餘,出來時儼然成了人域獨獨的無妄之境,惹人豔羨。
並且,洛旬塵很快便在斷戟山安了家。
世人皆傳洛旬塵是在不死谷得到了什麼隱士高人留下的秘法,才得以升至破天之境。
青筠惱怒出聲:“胡鬧!這個王八蛋,那有什麼秘法。師父是靠着自己的毅力,和楠初孃親的幫助才升的無妄之境。”
白靖易像是恢復了些氣力,聲音慷鏘起來,說到激動氣憤處隱隱帶着顫抖:“師父也講了,全憑個人造化,壓根就沒什麼秘法。紀歐他竟然對我出手,把我綁在訓誡柱上,他前段時間不過神知四,昨夜竟已經到了注靈七的實力。無限逼近無妄之境。
師父生了氣,說是要逐他出師門,紀歐冷笑着,揮手間招來了一個厲害黑袍人。”
“黑袍人?”楠初青筠滿心不解,紀歐怎可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升至此等境界,還招來什麼厲害的黑袍人。
白靖易點點頭繼續道:
“是的,黑袍人,那個黑袍人很詭異,他身上有着和初兒一樣的感覺,像是魔族,並且實力可怖,一招便制服了師父,將師父按在地上。那起碼有着破天之境的實力。”
這世間破天之境的唯有四人,便是楠初司燁花詡帝江。怎會還有別人?
況且紀歐恨透了魔族,怎會跟魔族合作。
“我被捆在訓誡柱上,眼看着黑袍人招呼紀歐上前,黑袍人施了個詭異的陣法,師父的功力便源源不斷的流入紀歐體內,師父就這般被吸乾功力而死,那種抽筋吸髓的痛感,讓師父青筋都暴起了。
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幫不上一點忙。是我沒用,都怪我沒用。爲什麼死的不是我!”
說着白靖易自責地捶打起自己,廖子彬忙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傷害自己。
楠初安撫着白靖易的後背,順着起氣來,安慰出聲:“師兄,我們當前能做的便是好好活着,去替師父報仇,自責沒有用,以你的博學一定能幫助我們抓住那個黑袍人。”
白靖易聞言,停下手,一向淡漠的眸子不斷涌出淚水,堅定地點了點頭:“好。”
“初兒,如今怎麼辦?現在去殺了紀歐?”青筠看着楠初,出聲詢問着。
楠初平復心情,靜下心來細細思索着:“先不可,紀歐好殺,可他背後爲非作歹的黑袍人不好抓,且得探查一番,掌握黑袍人的信息,纔好將其擊殺,爲師父報仇。”
楠初將白靖易廖子彬,帶回了陰城,同衆人安置在了一起。
營桓回了君城執掌,倒是空出了一間房給二人。
白靖易將自己關進房內,閉了關,開始翻閱史料,探尋黑袍人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