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父親
顏雪懷衝劉先生行了一禮：“多謝先生指點。”
她轉身看向李綺娘：“娘，您願意和顏二老爺和離嗎？”
圍觀的百姓或許沒有聽出這句話有什麼問題，但是劉先生卻聽得清清楚楚。
當女兒的稱呼父親爲“顏二老爺”，這是不想認父親了嗎？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這姑娘以後就會沒有宗族，議親時便低人一等，出嫁後更是沒有孃家撐腰，比之喪父之女更加不如。
劉先生也看向李綺娘，他希望李綺娘能夠明白這當中的道理，即使和離，也要把女兒留在顏家。
李綺娘顯然也聽到了這句“顏二老爺”，她心裡一寬，點頭道：“娘願意和離，娘不怕吃苦，娘以後掙下的每一文錢都是你的，娘一定能讓你風風光光地出嫁。”
李綺娘故意提高了聲音，她的這番話不僅是對女兒說，也是要讓顏昭石知道，她不但要和離，她還要把女兒從顏家帶出來。
顏昭石氣得發抖：“你做夢！”
他看過大魏律法，當然知道是能和離的，但是李綺娘一個沒有孃家撐腰的婦人，有什麼資格和離，她配嗎？
李綺娘想要離開顏家，只能是被他休掉！
李綺孃的目光只是在他臉上輕輕掠過，便對劉先生說道：“小女的意思就是我的，先生動筆吧。”
若是其他人家，里正或許還不會拒絕得這麼痛快，可是李食記的母女倆是剛剛搬來的，里正和她們並不熟，當然不會幫着她們。
當然，這份嫁妝單子是李綺娘口述的，原本的那份留在南邊沒有帶過來。
顏雪懷一直在留意這邊的動靜，聽到董小白問顏昭石家在哪裡，她立刻就明白了。
別說，董萬千還真想告狀，她沒有告過狀，不知道好不好玩。
董小白問董萬千：“這人打我，我們也告狀吧。”
“誰說我沒受傷，我臉都被你打紅了，你不想讓我告狀，那就賠醫藥費吧。”董小白鎮定自若。
這下子連街坊們都吃了一驚，沒想到咱們這片兒的里正爺這麼好說話啊。
程晉立刻叫來兩名手下：“拿上傢伙，送顏姑娘去里正家裡。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可你也沒有受傷，明明受傷的是我。”顏昭石壓低聲音，不時往四下看看，生怕讓別人聽到。
顏雪懷沒有閒着，她走到程晉面前，行禮說道：“官爺，小女的外公和舅舅都不在了，若是和離，只能請里正出面，不知您能不能派個人和我一起去請里正，我擔心自己一個人走在路上，會被顏家人綁走賣掉。”
劉先生嘆了口氣，提筆寫了起來。
里正哪裡還敢推三阻四，跟着顏雪懷去了李食記。
好吧，顏昭石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她大聲說道：“顏家現在鑼鼓巷的那處宅子，也是花我孃的錢買下來的，劉先生您也要寫上。”
兩人應聲，和顏雪懷一起往裡正家裡去。
圍觀的街坊們議論紛紛，這顏家人還真敢當街搶人啊，看看，連五城司的人都要戒備他們了。
不過即使有這份單子，大家也心知肚明，這上面的產業都在南邊，即使以後能回去，恐怕也沒有了。
劉先生通曉律法，很快便把兩張狀子全部寫完，就連李綺孃的嫁妝單子也附了上去。
果然，聽說是要和離，里正連連搖頭：“寧拆十座廟，不拆一門婚，不行不行。”
“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
“嗯，是五城司的官爺，他們和我一起來的，這會兒就在門外等着呢。”
顏昭石的臉是徹底白了。
顏雪懷求助般向門外張望，里正問道：“還有人和你一起來？”
董萬千就要發作，董小白卻眼珠子一轉，對顏昭石說道：“你家住哪兒？”
顏雪懷請五城司的人一起去找里正，當然不是真的害怕顏家人，她是擔心裡正不肯管這件事。
董萬千和董小白互視一眼，鑼鼓巷啊。
“好啊，咱們也告，那位老伯，幫我們也.”
“可你是大人，我又打不過你，明明是你佔了便宜。”董小白叉着腰，踮起腳尖，軍師說過，這是談判。
算了，晚上回去商量商量，不過這一次，一定要瞞着軍師，不能讓他壞事了。
“不許告，你們還打我了。”顏昭石說完，偷眼看了看程晉，見程晉正在和旁邊的人說話，並沒有留意他們，心裡這才舒服一些。
里正說着便提上鞋子親自出去，來的還是熟人，一問還真是程副指揮派來的。
顏昭石松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塊約末一兩重的小銀錠子，又怕讓人看到，把銀錠子藏在衣袖裡，隔着衣袖想要遞給董小白。
顏昭石不明所已，但是他直覺這對姐弟是麻煩精，冷笑道：“我賠錢你們不要，那就算了吧。”
里正心裡一驚，上次出了歐陽惠的案子，他沒有被五城司敲打，現在聽到五城司三個字，他就頭疼。
董萬千和董小白眼睛多尖啊，兩人看一眼就知道那銀子有多重，切，這是當他們是要飯的？
又等了一會兒，劉先生便把兩份狀子全都寫好了，其間孫氏吵着要回家，被程晉一聲厲喝嚇得不敢說話了。
不過兩人又開始發愁了，是直接放火，還是先綁票再放火呢。
反正這會兒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再說，這姓顏的看着就可恨。
顏雪懷是李綺娘生出來專門坑他的吧，他什麼時候說過要把她賣掉了？
程晉聽顏雪懷一而再、再而三說她擔心會被顏家賣掉，不由莞爾，他是不相信顏昭石真會對親生女兒下手的，不過，既然小姑娘打定主意要坑爹，他也不妨幫她踩上一腳。
程晉沒想到這麼快就把狀子寫好了，他看了劉先生一眼，對李綺娘說道：“既然寫好了，那就去衙門吧。”
程晉當然不會跟着，他讓剛剛跟着顏雪懷去請里正的那兩個人跟着一起去的。
顏家這邊，曾氏自告奮勇，要回家報信，孫氏受了傷，還想到衙門裡說道說道，可是看到五城司的人也要去衙門，她又慫了，也要跟着曾氏回去搬救兵。
阿旺和阿財傷得不輕，自是去不了衙門，高婆子和狄婆子還要扶着受傷的孫氏，於是顏家浩浩蕩蕩來的一羣人，最後只有顏昭石自己去衙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