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緩緩轉過身,看着陳昭言,“出去!”
陳昭言巍峨不動,阮凝折回,聲色俱厲:“你給我出去!”
她嘴脣顫抖,胸口起伏。
陳昭言風波不動,一臉肅然,“阮凝,先坐下,我們慢慢談。”
“沒什麼好談的。”
陳昭言:……
“你走!”阮凝指着門口趕人。
陳昭言沉聲說:“東城毒梟喬仁川橫行十年,沒人動得了他,陽城喬五公開叫板禁毒支隊,但苦於無憑無證,愣是拿他沒辦法。
這些人爲什麼這麼猖狂,不就是因爲背後有人給他們撐腰,幫他們洗得一手好牌。
一年上億資金,錢從哪裡被洗白進入他們賬戶的,我們的同事每年死傷在遞增,那可是血肉之軀,他們在用生命和鮮血去完成禁毒使命。
前段時間,魏家明被報復,身上的骨頭都被打碎了,屍體就明目張膽的扔在禁毒大隊門口,那不是對他一個人的報復,那是打我們東城分局的臉,打禁毒事業的臉。
可即便人都死了,他們也沒放過他妻子郭曉雯,相戀十年,剛結婚不久,新婚期還未過整月,肚子的孩子再過幾個月也該生了,可人被他們扔湖裡了,你知道他們連孩子都給剖出來嗎?”
陳昭言說的每句話,都是鮮血淋漓的事實,阮凝想說什麼反駁,話卻如鯁在喉。
“緝毒警的生命不該再被如此踐踏了,所以想請你幫忙,”
阮凝打斷他,“我能幫什麼?”
“喬仁川和喬五均與一間叫融信的進出口貿易公司有業務往來,而融信的註冊人是趙凡,也就是未森的秘書,公司註冊資金兩千萬,一個秘書,哪裡來的兩千萬?”
所以未森纔是真正的老闆。
阮凝垂着眼,她暫時不想與未森有任何瓜葛,也不想見到他,
“我幫不了你們。”阮凝轉身朝臥室走。
陳昭言叫住她:“如果出事的是蘇崢,你還會這個態度嗎?”
阮凝猛地回身,瞪着眼睛,“別咒他!”指着門口,“門在那,請出去。”
陳昭言眉間憤然,盯盯的看了阮凝幾秒,又被他壓下去,說:“我派去了三名化裝偵查員,兩人犧牲,一人至今下落不明。現在能接近未森,又不會被他懷疑的只有你了。”
“……”阮凝沉默不語。
陳昭言嘆息,“想想那些犧牲的緝毒警,他們和蘇崢一樣都很出色,你考慮下吧。”
說完,轉身朝門外走。
一直到房門關上,阮凝盯着那扇門,久久未動。
……
蘇崢回來時,阮凝躺在沙發上挺屍,蘇崢走過去,低頭看她,呵一聲笑了。
他笑得真好看,阮凝伸出手,勾住蘇崢的脖頸,抱住他。
“怎麼了?”他問。
阮凝閉上眼,緊緊的摟着他,“沒事,就是想抱抱你。”
蘇崢由她抱着,與她低聲耳語,“我剛纔去街上,看到賣糖葫蘆的,買了兩串,你要不要吃?”
“抱夠了再吃。”
‘呵……’他低低的笑,“好。”
須臾靜默後,阮凝說:“我小時候,被我爸慣得矯情,大晚上的要吃冰糖葫蘆,他寵我,開車轉了大半個城區,纔在一個街邊找到賣糖葫蘆的,”說到此,腦海中是他偉岸的背影,嘴角揚起,“我現在還記得那一幕,他舉着一串糖葫蘆,對我說:‘寶貝,爸買到了。’
當時甭提多高興了,樂不顛的跑過去,接過就吃。沒想到你,”
“沒想到我什麼?”蘇崢問。
“……”沒想到,你在父母墳前,“說的都是真的。”
他在父母墳前說會帶着他們的份關心愛護她,蘇崢真的有做到。
“抱夠沒?”蘇崢轉頭,親了她臉頰口。
“沒,還想抱。”
蘇崢寵溺無限,“……好,讓你抱到滿意爲止。”
圈在男人脖頸上的手收緊,蘇崢真是她心裡唯一的光了,沒有任何人能給她溫暖,這世上,只有他。
……
買回來的冰糖葫蘆怕它化了,蘇崢放在冰箱裡,拿出來時,還帶着冰碴,阮凝咬一口,酸甜可口,讓她再次想起小時候的味道。
蘇崢坐在她對面,手捋着她的頭髮,問:“你的車呢?”
阮凝咀嚼的動作頓住,直盯盯的看着蘇崢,想起陳昭言之前來的事,她將嘴裡半口嚥下,說:
“賣了。”
“爲什麼賣?”
阮凝捏着竹籤子,垂下眼,盯着桌面,“……你都知道了吧。”
她問得難以啓齒,更感到無顏面對。
“我知道什麼?”蘇崢平靜的問。
阮凝眼波微動,蘇崢還不知道父親的事,陳昭言是瞞着他找來的。
忽然,阮凝有些感謝陳昭言,沒有把真相告訴他。
但顯然,紀峰是知道的。
阮凝猶豫了會兒,才說:“知道我爸欠了賭債,很大一筆。我錢不夠,把車買了抵債。”
蘇崢看着她,“有多少?”
阮凝那輛車,價錢可不低,而且他上次無意中看到阮凝取現的流水單,上面的餘額有五百多萬。
“一百多萬。”
蘇崢:……
“你車賣了多少?”
阮凝回:“七十五。”
“……”開什麼玩笑,那輛車最少也能賣一個數。
“剩下的,我卡里湊了湊,都給對方拿去了。”阮凝說完,低下頭。
蘇崢嘆口氣,擡手揉揉她頭,“媳婦,沒事,攬勝我是買不起了,給你買臺別的開吧。”
“!”阮凝擡起頭,“我不用車,我不開。”
蘇崢將她手裡的竹籤子接過,四指一握,倆拇指一掘,咔一聲,竹籤子斷了。
他隨手扔在垃圾桶裡,說:“怎麼能不開,以後上街、去爸媽那,以後再有孩子,你不開車怎麼接送?”
阮凝吞嚥下,蘇崢想的好長遠。
“我手裡的錢,去了裝修和買傢俱,剩下的不太多,一部分留着給你家用,餘下的也就夠買個騏達的。”
他把什麼事都安排妥當了,一點壓力也不給她。
阮凝心裡感動也震撼,“不買,還是開你的吧。”
兩人隔着桌子對坐,蘇崢拉過她的手,“聽我的。”
手被粗糲的大掌握住,說不出的一種安全感,好像有他拉着你,什麼事都不用想,什麼事也不用擔心,一切都有他呢。
他微笑,說:“以後,我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