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週,蘇崢與喬仁川隔着一扇單向玻璃,每天生活在一起,就是爲了從細節模仿他到惟妙惟肖。
除了模仿生活中的他,蘇崢還要記住喬仁川所有的關係網及公司還有毒品網絡的詳細資料。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週。
也就是在一週後,蘇崢被叫出觀察室,來到陳昭言的辦公室。
陳昭言揚了下手,“坐。”
蘇崢走到椅子邊,標準的敬禮,然後穩穩坐下,坐姿筆直,目視前方。
陳昭言審時度勢的打量他,然後端起辦公桌上的茶杯,輕嘬口,放下。
“蘇崢,”
“是!”
陳昭言微擡眼瞼,比劃了一個槍的手勢,對準他,‘呯——’
“你死了。”
蘇崢眸光微怔,不明所以。
“從一週前,我就告訴過你,你不再是蘇崢,而是喬仁川,可你剛纔的本能反應,出賣了你!”
“……”
蘇崢恍然。
陳昭言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時刻謹記,你是喬仁川!”
對方的眼神敏銳、鋒利,蘇崢雙眸炯炯,鄭重點頭,“是!”
置於膝蓋上的手緩緩攥起,握成拳,蘇崢告誡自己,從這一刻開始,他不再是警察蘇崢,而是毒販喬仁川。
陳昭言按下內線,“小王,讓楊瑞進來。”
“是。”
沒多會兒功夫,門被敲響,一個穿着痞裡痞氣的男人走進來。
看到蘇崢,他瞟了他眼,不屑的收回。
不等陳昭言開口,從旁邊拎着一把椅子,直接放在辦公桌前,然後自顧自的,叉着腿坐下。
那架勢,流裡流氣的,活像個流氓。
蘇崢沒看他,餘光裡,對方抖着腿,狂放不羈。
陳昭言看向蘇崢,“介紹下,禁毒大隊二中隊長蘇崢,負責喬裝喬仁川。”看向旁邊的人,“楊瑞,喬仁川助手,我們的臥底偵查員。”
蘇崢緩緩轉頭,楊瑞也同時看向他。
目光相撞,火藥味十足。
楊瑞輕嘲的扯了扯嘴角,蘇崢將對方的不屑看在眼裡,不動聲色,也沒給對方好臉色。
陳昭言端起茶杯,笑着說:“以後是要工作在一起的戰友,握下手,敘敘舊吧。”
握手?
敘舊?
蘇崢覺得他貌似並不想握手,而他也不想。
至於楊瑞,呵呵!敘敘舊,有毛舊敘的。
倆人同一個反應,互看不順眼。
陳昭言一口茶水喝下,潤潤喉,放下後,見兩人還紋絲不動的。
“怎麼?”視線在兩人臉上游移,“這是不打算合作的意思?”
“……”
“……”
“行。”陳昭言茶杯放下,不輕不重,但聲響足以表達他的不滿。
兩人都是人精,誰也不想惹頂頭上司不滿。
辦公室靜得鴉雀無聲,蘇崢和楊瑞槓了幾分鐘,終於同時伸出手。
‘啪——’一聲,手在半空擊掌,誰也沒問候誰。
陳昭言看看兩人,心裡嘆息,狼與豹,這日後的愁事甭想少了。
顯然,再次見面,印象並不美好。
陳昭言將兩份文件分別放在二人面前,“你們看看吧。”
蘇崢垂眸,伸手拿起,解開牛皮紙袋的線,從裡面抽出一份任職書,那是一份臥底任職,楊瑞的文件袋裡也裝着相同的文件。
陳昭言說:“此次計劃爲打擊東城毒窩,查處雲南貨源地上線,找到幕後大賣家。任務非常艱鉅,也十分危險。現在,你們還有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任職書你們可以選擇籤,也可以選擇不籤。對你們的選擇,我表示尊重和理解,畢竟是跟一羣不要命的毒販打交道,腦袋都是拴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現在,”陳昭言拿出兩支筆,一人面前放一支,“給你們最後十分鐘考慮。”
蘇崢看着面前的筆,心裡笑笑,拿起來就簽下名字。
而楊瑞的反應也如出一轍,毫不猶豫的拿起筆簽字。
兩人將簽署好的任職書往桌上一擱,對視眼,好像這刻心有靈犀的知道對方要說什麼。
“老狐狸!”
“老狐狸!”
陳昭言:“……”
他蹙眉,虛空指了指兩人,“你們兩個臭小子,要翻天啊!有這麼稱呼上級領導的嗎?”
蘇崢撓了撓頭,楊瑞搓了搓後頸,倆人都好像重新回到警校的時光。
那時,陳昭言是教官,蘇崢和楊瑞是同窗。
陳昭言繼續說:“楊瑞臥底在喬仁川身邊三年,有他在你身邊,對旁人來說,更有說服力和信服力。”
這點蘇崢不否認。
“至於楊瑞,你的任務就是全力配合蘇崢扮演好喬仁川這個角色,一定不能讓人發現破綻,從而協助蘇崢完成此次任務。”
楊瑞臥底三年,卻依然沒讓喬仁川露出狐狸尾巴,上次逃走後,楊瑞就與喬仁川跑散了,或者說是喬仁川故意將身邊人都甩掉,他這人太謹慎小心,疑心重,不相信任何人,就連跟隨他十多年的王毅都被撇下了。
所以,在蘇崢蹲守到喬仁川下落後,上級一致決定,逮捕喬仁川,謹防他再次逃出警方視線。
陳昭言:“這個月二十八號,雲南有一批貨與喬仁川聯繫,數量巨大,你們倆的任務,就是想盡辦法,將幕後的毒販找到。”
“是!”
兩人齊聲應道。
之後,蘇崢和楊瑞在陳昭言辦公室坐了三個多小時,詳細的部署和研究計劃。
楊瑞提出一個問題,蘇崢的外貌是與喬仁川有幾分神似,可穿着打扮上還是與喬仁川有很大差別。
比如……
“喬先生喜歡穿中山裝,帶金絲邊眼睛,頭髮染成奶奶灰。”
蘇崢直皺眉,“奶奶灰?”
楊瑞肯定,“不然呢,你以爲他那頭髮是天生少白頭?”
這點倒是很出乎蘇崢預料,其實喬仁川並不大,資料顯示才三十七歲,不過他對外都稱自己四十。
按理說,也不該有那麼多白髮,原來是染得。
他猶豫時,陳昭言開口,“一會兒我們的同志會給你從外形上改造下。”
改造??這形容詞能換換不?
蘇崢擰緊眉心,從小到大,他就上初中的時候染過一頭黃毛,那時候有段極短暫的叛逆期,蘇崢做過的最叛逆的事,也就是偷偷去理髮店染頭髮。
不過,當天下午就被夏醫生和蘇隊扭去理髮店染回黑髮了。
“陳局,”蘇崢有點爲難,“咱能不染嗎?”
陳昭言沉着臉看他,“你覺得呢?”
噗嗤……楊瑞笑出聲,“笑個屁!”蘇崢擡手就去拍他頭,結果被人避開了,蘇崢另一隻手上來,一巴掌打在楊瑞後腦勺上,楊瑞臥槽一聲,“你他媽還真打啊?”
蘇崢痞痞的笑:“Of course!”
楊瑞邊揉邊回懟,“噢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