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他還發了狠,說再也不會相信她的眼淚。
可到了此刻,那發狠的話也不算話了。
容修不管自己打臉不打臉,放下手中的東西,大步朝她走過去,將她一把拉起來,“怎麼了?”
他抱着她,與她面對面,“是不是東西不好吃?要不我明天就讓廚子傭人再坐直升機回來。或者,現在就叫……”
說完,他就要去拿桌面上的手機。
“別。”
池悅摁住他的手。
不是食物的問題。
她只是……
觸景生情罷了。
青梅竹馬的戀人,誰不以爲是可以相伴一生的?
可是……
世事從來難料,誰都會偶爾被命運綁架那麼一兩回,之後便開始身不由己。
見她不肯讓自己打電話,卻越哭越兇,容修擡手,有些笨拙地開始幫她擦眼淚。
可是,卻越擦越多。
他乾脆低頭,輕輕地去吻她的眼睛。
溫熱的脣瓣貼上眼窩,淚水流進他的嘴裡,澀澀的,鹹鹹的。
他沒有避開,反而輕輕地,*吮她顫抖的睫毛……
那上面還有淚珠,似墜非墜。
池悅心中悲涼,見他如此,便抽噎着開口,“容修,你答應我的事,別忘了。”
容修動作一頓。
“等到了京州,你就可以查一查我和許墨弦的結婚證,也順便看看池影去……”
他的臉色迅速一沉,緊繃了脊背。
只是這麼冷冷地盯着她,不說話。
原來……她心心念唸的,還是那個許墨弦!
“容修?”見他不語,她擡頭,就這麼淚眼婆娑地看着他。
容修盯着她如琉璃般的眸瞳,卻看不到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
他冷笑,“原來你只是爲了這個!”
“我……”
“不必再說了!”容修起身,一腳踹在旁邊的燒烤架上,“若是你們真如你所說那樣結了婚,那就給我離婚!別再妄圖找個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來騙我!”
什麼池影?什麼亂七八糟的雙胞胎!
他半個字都不信!
“容修!”
池悅起身,跟在他身後。
砰地一聲,容修已經進了裡間,甩上了書房的門。
將她獨自一個人鎖在了門外。
“容修,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撒謊……”池悅拼命地拍打着門板,眼淚,流得更兇。
敲門的聲音如同鼓點一樣一聲一聲地傳來,落入容修心間。
讓他更添煩躁。
可煩躁之後,便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深深地抓住了他。
他可以揮斥方遒,站在全國民衆面前做出自己的決斷,可是面對這樣的她,他現在,竟覺得自己無計可施了……
“我們下船之後,直接就回總統府邸,你,哪裡都不許再去!”
良久良久之後,他冷硬地吐出這麼一句。
池悅敲門的手一頓,全身的力氣都頓時被抽走,如墜冰窖。
她無力地順着門板滑坐下去。
難道,自己又要恢復到以前那種生活了嗎?
……………………………
船終於在第三天早上到岸。
這三天裡,兩個人各自住在一間房裡,誰也沒有先開口找對方說話。
容修果然如他所說,一下船,就將池悅帶回了府邸。
在車上的時候,兩個人氣壓低沉,就連高明都感覺到了。
可是他也聰明地什麼都沒問。
心心和印印早就得了消息,高興地等在門口,待池悅一回來,他們就撲了過來。
“池悅姐姐,我想死你了!”心心撒起嬌來,能把人的心都暖化了。
印印也是跟無尾熊一樣纏在池悅身上,“你出差怎麼去這麼久?連池澄都回來了,你都不回來!”
池悅還沒說話,頭上就忽然一痛。
“你做什麼?”她捂着頭。
容修掌心攤開,朝她眼前一送,“順手做一個你和孩子的DNA鑑定,免得你又賴賬。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他說得理直氣壯。
要編那些話來騙他是嗎?他就堵了她所有的後路,讓她無處可走!
池悅:“……”
緊接着,印印又忽然慘叫了一聲,“爹地,你幹嘛!”
容修氣定神閒地收回自己的手,“借你幾根頭髮。”
“你又沒禿頂!”印印氣得眼圈發紅,“很疼的!”
“這麼點疼都受不了?”容修睨他,“沒用!”
“你怎麼不拔心心的?她頭髮那麼多!”
心心立刻捂着自己的頭,從池悅身上跳下來,機靈地跑開。
容修別有深意地看了池悅一眼,擡步在衆人的簇擁之下率先離開。
印印氣鼓鼓地抱着池悅,“悅悅,我覺得我可能是撿來的。”
池悅:“……怎麼會呢?”
他和容修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哪裡會是撿來的?
再說,容家那種家族,怎麼可能隨意就收留了外面送來的孩子?
不過這些,她不會在印印面前說。
因爲孩子的世界很單純,她能保護一分,是一分。
對心心和印印,她似乎有說不完的憐愛,這種疼愛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一樣……
印印垂下肩膀,“那就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不然哪個做爹地的會對自己孩子下這樣的‘毒手’?”
池悅:“……以後少看點電視。”
“不過,你知道爹地爲什麼會拔我的頭髮嗎?”印印疑惑地問她,“真的很疼的!”
池悅輕咳了一聲,“他,他……”
她不知道怎麼跟小孩子鑑定DNA鑑定這麼複雜的事。
更何況這一次容修的鑑定肯定是毫無意義的,結果一定是否定的。
等結果出來……他又會怎樣呢?
“我知道了!”印印猛地擡頭,“他是在嫉妒我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
池悅:“……以後廣告也少看。不過……”
她盯着印印那黑漆漆的小腦袋,心裡頓時生出一個主意。
容修能做DNA,她也能做!
只要想辦法做了池影和兩個孩子的DNA對比,容修就沒辦法再困住自己了。
他到時候就會相信,她所說的都是真的。
這辦法太好了,她之前是疏忽了!
伸手,摁過去——
“你做什麼?”印印一下子跳下去,“該不會你也想拔我的頭髮吧!”
他一臉防備,死死地靠在一旁的樹幹上,“悅悅!不行!”
剛纔他都疼死了!
要是池悅再來一下,他一定會尖叫的!
池悅訕訕然地收回自己的手,呵呵地乾笑了兩聲,“沒,沒有……只是想摸摸你的頭而已。”
印印似信非信,“哦。那我去那邊。”
他走得離池悅老遠,擡起手指摳了摳自己的臉頰,雙眼瞪得大大地看着她。
“印印,其實你頭上可能有……”
“蝨子?跳蚤?還是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印印立刻打斷她的話,“就算我頭上現在有屎我也不care!你不要再想理由來拔我頭髮了!謝謝!”
池悅:“……你想多了。”
她慢慢地走過去,“我不拔你的頭髮了,我抱你進去吧。”
印印鼓了鼓腮幫子,想了很久,決定暫時先相信她一次。
他重新張開雙臂,想要池悅抱。
池悅卻逮住機會,在他頭上輕輕一扯——
幾根帶着*的頭髮也就這麼被扯下來了!
心心痛苦哀嚎,“我就知道女人的話不能信!你這個大騙子!!嗚嗚嗚——”
……………………………
“閣下,這份DNA鑑定報告,七天之後就會有準確結果。”醫生用醫用紙袋將兩份頭髮都保存好,然後恭敬地彎腰。
容修唔了一聲,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醫生退了出去之後,一直等在外面的高明才走進來,將一份燙金的請柬遞到容修面前,“許錚昨天親自送來的。明天是他的壽宴,閣下是否要親自去參加?或者,我備一份壽禮直接送去便是?”
許錚跟容修的正副之分很明顯,容修在權力上多出他不是一點半點。
以往許錚的壽宴,容修一貫不參加,能派高明送份賀禮過去,那已經是給了天大的臉面。
可今年……
指尖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敲,容修把那份請柬拿過來,翻開,“禮物,要準備。人,自然也要去。”
高明愣了一下,“去的人,都必須帶女伴。閣下……”
“不是有現成的嗎?”容修薄脣斜勾,黑眸中,有暗芒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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