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四 朝鮮的冬日

漢京。

初冬的第一場冷風從蓋馬高原橫掃過了漢江兩岸,帶走了早已病入膏肓的李倧,當這個消息傳開的時候,已經和平許久的朝鮮終於再次響起金鐵交鳴之聲。

如雷的馬蹄聲從門外傳來,崔鳴吉身着官袍,綁着白巾坐在家中正堂之中,他的手邊擺着一把寶劍和一顆印,如果成功了,印會發揮作用,如果失敗了,寶劍會切開他蒼老的脖子,崔鳴吉閉着眼,腦海之中閃過無數的畫面——一個個的政治對手在家中被誅殺,他們扭曲的臉逐漸冰涼,那些騎牆派的將軍被收繳虎符,離開他們的軍營。

許久之後,冬日的漢京安靜下來,沸騰了大半夜的漢京在這一刻一片死寂,一個渾身是血的軍官走了進來,發出甲葉碰撞的鏗鏘,他的身上是混雜了硝煙和鮮血的腥氣,軍官低聲說道:“大人,成功了!”

崔鳴吉高懸的心終於落下來,他把寶劍懸於腰間,雙手捧着印璽,走出了房門,門外的撲面而來的寒冷讓他打了一個趔趄,好在被那軍官扶助,崔鳴吉騎上戰馬,前往景福宮。

天上下着雪,卻掩蓋不住道路上的血與硝煙,遠方几處官員的宅邸還在燃燒,不時夾雜着槍聲和慘呼聲,來自咸鏡道的沈藩士兵正把一具具的身體拖到路邊,拖行產生的血跡很快被雪覆蓋,但雪只能蓋住血跡,卻掩蓋不住黑暗。

景福宮,端坐在王位上的是一個三十歲的年輕人,那輕飄飄的紗冠卻似千斤重擔壓在他的肩膀上,此時的他臉色蒼白,深情緊張,單薄的身體微微顫抖,手緊緊的握住一把短劍,指關節已經發白了。

“王上,都結束了.......。”崔鳴吉低聲說道。

李淏聽到聲音,嚇了一跳,他看到站在殿堂內的是崔鳴吉而非要命的士兵,知道漢京已經在掌握之中了,李淏輕咳一聲,沙啞的聲音從發青的嘴脣裡發出:“讓朝臣上朝吧。”

李倧到死都在籌劃讓親清派和忠明派和解,但兩派無一人支持他的作法,當預感到李倧不久於人世,而合衆國又不出手相助的情況下,崔鳴吉迅速聯繫了咸鏡道的沈藩,沈藩派出林慶業和李麟爲首的五千藩兵秘密南下,成功抵達漢京,並在李倧去世的第五天晚上也就是今天發動了政變,城中所有親清派的兩班貴族都遭遇了清洗,而其他官員全都被請到了景福宮。

在這裡,李淏向朝鮮臣民宣佈,朝鮮再奉大明爲正統,且已經得到大明冊封爲世子,如今朝鮮王死,則李淏繼位爲王,李淏封賞功臣,且宣佈北上,消滅親清逆黨。

然而,沒有人知道,崔鳴吉宣佈的那封來自永曆朝廷的詔書上是空白的,原因很簡單,關山阻隔,永曆逃亡,着實難以聯絡。

然而,反清派佔據漢京卻沒有得到想要的天下響應,李淏在朝堂上宣佈了官員任職名單,其中有幾個中立派,李淏希望通過封官來拉攏他們,但最終這些人都以生病、歸隱爲理由拒絕了李淏,而朝鮮八道,只有寥寥幾個地方響應,對於李淏要求盡起全國之兵討奸剿逆的王命,各道府皆不應。

崔鳴吉知道,想要讓他們響應,需要一場勝仗,不僅要打敗親清派還要擊敗滿清。

好在,反清派還有御營廳,在解除了部分將官的軍權之後,林慶業得到了御營廳五千人的生力軍,加上沈藩藩兵和各道籌措來的援軍,約有一萬八千人,李淏以林慶業爲元帥,親征北方,而崔鳴吉坐鎮漢京。

兩日後,李淏踏上了親征的道路,一路沿着官道向北而去,這條路他走過,上一次是丙子胡亂,他與兄長成爲了滿清的俘虜,一路騎着驢子走向了天寒地凍的遼東,沿途受盡了滿清韃子的欺辱和折磨,這一次,他要做的是復仇。

李淏從未經歷的戰陣,山區複雜崎嶇的道路和凌厲的北風讓他極爲難受,營中到處是喧囂的士兵和牲口發出的腥羶味道,然而,當站在高處看到綿延十數裡的軍隊和民夫的時候,一種名叫野心的東西從李淏的心口沸騰,他想要率領強軍剿滅叛逆、擊敗滿清,甚至要去中原,去扶助恩深似海的大明王朝,讓那些貪婪而愚昧的中國商人知道,什麼是忠,什麼是義!

朝鮮龜城。

寒風刺骨的山林之中,遏必隆走進了溫暖的牛皮帳篷之中,寒風順着他掀開的帳篷縫隙鑽了進來,帳篷裡烤火的滿達海皺起眉頭,遏必隆抖摟了一下身上的雪花,用力揉搓了一下臉,眉毛和鬍子上的冰渣子便是嘩啦啦的掉落。

滿達海縮了縮脖子:“孃的,這比咱老家遼東都冷,凍的本王腳都沒知覺了。”

遏必隆道:“王爺,咱們老家在寧古塔,那裡冬天比這冷多了。”

沒來由的被遏必隆教訓的一句,滿達海臉色慍怒,說道:“好好的,不再帳篷裡烤火,非得去外面走一圈作甚,平白讓我這帳篷熱氣散了許多。”

遏必隆拿起火盆裡的芋頭,扒拉着吃了兩口,說道:“太冷了,怕哨兵不站崗,也怕營裡的官兵鬧事。”

“能鬧什麼事兒?”滿達海不在乎的說道。

遏必隆道:“葛布什賢哈超營的人便是不站崗,讓蒙古人頂上了。”

滿達海嘿嘿一笑:“這羣混小子,精的跟猴子似的,不過蒙古奴才可不就是幹苦差事的麼。”

遏必隆無奈的搖搖頭,葛布什賢哈超是皇太極建立的親兵勁旅,許多人索性就是個覺羅,和老汗努爾哈赤沾親帶故,而營裡的蒙古人都是科爾沁帶來的小部落,覺羅不站崗可不是因爲主子和奴才的區別,而是吃不了苦了。

滿洲兵不如以前能吃苦了,這是清廷內部的共識,雖說滿洲兵戰力的下降還沒有那麼厲害,但這不能吃苦本身就是戰力下降,遙想十年之前,先帝皇太極還能率領上萬滿洲兵冬日北上征討索倫蠻子,現在南下進入朝鮮,卻是畏寒而不敢站崗。

但滿達海不這麼看,他認爲在這嚴寒天氣,這兩千滿洲兵可以潛伏在這積雪過膝的深山老林裡,已經是天下少有的強軍了。

此次南下伏擊朝鮮軍是遏必隆堅持的,實際上也得到了攝政王多爾袞的支持,原因很簡單,多爾袞洗劫朝鮮的計劃因爲合衆國軍的異動而產生了變化,在遼東沿海的各個島嶼都出現了東番水師,探子回報的消息綜合起來,島夷的數量可能超過兩萬,顯然,原本大規模出兵朝鮮的計劃不能再實行,多爾袞計劃速戰速決,而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奇襲打敗朝鮮叛逆的主力。

南下伏擊的軍隊有五千,三千人是來自蒙古草原小部落的窮哈哈,南下行動就連義州左近的朝鮮世子都不知道,這支軍隊悄麼聲南下,穿越山谷和丘陵,埋伏在了朝鮮軍北上的必經之路上,龜城此時控制在親清派的手中,要圍攻這個城市就要向西展開兵力,而滿蒙聯軍就在會其身後。

“遏必隆大人,偵騎回來了,朝鮮軍距離龜城不過十五里,明天下午怕是要圍城了!”一個梅勒章京走進來,語氣歡悅的說道,滿達海興奮的大叫:“媽的,終於不用窩囊在這裡的了!”

遏必隆的眼睛盯在那章京的肩頭,看到了一片鵝毛大片的雪,他說道:“王爺,天氣有些不對。”說着遏必隆掀開帳篷,方纔細密的雪花如今成了鵝毛大雪,遏必隆說道:“照這樣下下去,明日下午,怕是學超過四尺了!”

滿達海臉色微變,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這支以騎兵爲主的大軍就要徒步作戰了,而如果徒步去襲擊朝鮮人的軍營,那就太危險了。

遏必隆道:“王爺休慌,咱們兵分兩路,您繼續率領主力在此,準備徒步攻擊,而奴才則率領部分兵馬翻過這座山,去燒對方的糧草,如何?”

滿達海道完全不敢相信:“這座山?”他看到遏必隆堅定的點頭,一咬牙說道:“好奴才!不愧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遏必隆,不管成不不成,我都要向攝政王爲你請功,營中的兵馬你隨便挑,多少都行!”

遏必隆笑了笑:“用不了多少,只求王爺給奴才一千個蒙古人。”

“不,我給你一千個選鋒!”滿達海豪邁說道。

遏必隆輕輕搖頭,指了指遠處已經佈滿齊腰深大雪的山林說道:“王爺,困在在於翻過這座山!”

滿達海無言以對,遏必隆挑選了一千蒙古人,並且厚賞了銀子和布匹,連夜便是出發,一開始,大軍在淹沒戰馬小腿的雪地裡前進,落下的雪花打的人連生疼,被皮子裹住的人和馬匹都是一片白色,好像一個個行進的墳頭,一切聲音掩藏在落雪之中,到了半山腰,馬匹是騎乘不得了,遏必隆率先下馬,攜帶武器登山,衆人紛紛跟隨,第二日的中午纔是翻過了山峰,看着白茫茫的視野之中,滿是各類大車和營寨,而在遠處的龜城,不斷響起炮聲,細細清點,發現守衛糧草大營的也不過兩三千人,其餘都是民夫。

大軍在山裡待了一個晝夜,也不敢生火,夜晚最冷的時候,遏必隆與一羣蒙古人抱在一起,躺在雪窩子裡,一直等到第二個夜晚的後半夜,這羣快被凍僵的人才是活動起來,他們把多餘的武器和工具全部扔掉,然後趁着月光下了山坡,山路陡峭,遏必隆命令每個人用木枚栓在腦後,這樣跌下山的時候也不會發出叫喊。

當凌晨的時候,上千人下山,藏在了岩石後面,當東方的魚肚白泛起,遏必隆才下令衝殺,他對所有人命令道,衝進營中,營裡的所有財富任憑衆人取用,人羣一陣歡呼不要命的衝殺進去,戰鬥結束的很快,守衛糧草大營的是最低劣的鄉兵,原本還準備仗着柵欄放銃,但很快就被民夫隊給衝散了,如狼似虎的蒙古人衝殺進去,斬殺百十人,便是攻下營寨。

接着,大營裡的馬草和飼料被點燃,火光照亮的了半邊天,前線圍攻龜城的朝鮮軍登時大亂,先是滿達海帶人衝出山谷,繼而是龜城裡的朝鮮人反擊,一個白天,便是殺散了朝鮮軍五座大營,在最危急的時候,林慶業只得放棄軍隊和大營,帶着朝鮮王逃入了漫無邊際的山林之中,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回漢京,而是去了東北方向的咸鏡道。

漢京。

自從李淏率軍親征,連下幾座由親清派佔領的城市,崔鳴吉在漢京也是變得勞累起來,許多中立的官員開始宴請或上門拜訪,而當平壤落入手中的時候,就連原本推辭不就的人也出現在了崔鳴吉的身邊。

酒樓之中,崔鳴吉的眼睛掃過中央幾個翩翩起舞的舞女,問道:“諸位大人這便是你們爲本官准備的節目?”

“呵呵,自然不是,稍後片刻,領議政大人,您會滿意的。”一個男人笑嘻嘻的說道。

正此時,外面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崔鳴吉感覺不對勁,正要起身,卻是被一隻粗壯有力的手臂按住,正是一個想要復職的御營廳武官,而隨着大門打開,十幾個甲兵走了進來,扔了滿地的首級的,其中一個正擺在了崔鳴吉面前,正是北征叛逆的副帥,自己的親弟弟崔晚吉!

幾個追隨崔鳴吉的寒光肆意的鋼刀,嚇的噤若寒蟬,崔鳴吉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高高舉起,倒在了弟弟的首級面前,又倒了一杯,向西方遙拜三下,又是倒滿一杯,一口滿飲,崔鳴吉仰起脖子,對那些人說道:“來吧,吾寧死!”

幾個官員道:“吾等無意傷大人,只是爲保家業,還是要借您腦袋一用的!”

崔鳴吉冷哼一聲:“我只想問,王上如何了?”

“如果您想問李淏的話,我可以告訴您,他和林慶業逃走了,但不會永遠逃走的,滿清大軍已經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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