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九五 各方

鄭經的手段談不上狠,只不過是被逼到死角前的反擊罷了,他不能讓東番人接觸到他的父親鄭成功,因爲在過去的幾年裡,他做了許多鄭成功不能原諒的錯事,通姦自己的乳母還算不上,關鍵是私下與清廷的合作,而這一切合作,嶽樂都知道,如今嶽樂投降了,已經沒有什麼秘密能保守的住。

嘩啦!

桌上所有的瓷器都被橫掃到了地上,嚇的房間內外所有的僕人和親兵都出去了,鄭成功坐在太師椅子上,久久不語,只有手不住的顫抖。

“你又什麼資格揹着我,把東番的使者趕走!”

跪在地上的鄭經不忿的大叫:“父王,您是大明延平王,地位至少不下晉、蜀二王,那東番李氏不親來調解勸說也就罷了,偏生他的兒子來主導這件事,還只是派了幾個校尉來,這是對我們鄭家的侮辱,兒子怎能看您如此被他們羞辱!”

見鄭成功不說話,鄭經又說:“先前大陸有變,師祖來信讓您入江南相助,偏生那趙三刀派人強命我軍駐守汛地不得擅離,倒是他們出手,佔了兩浙,若是您當日下定決心,執掌一省的便是您了,哪容那李君度囂張!”

“出兵?那是爲父不想摻和江南之事罷了。”鄭成功雙目緊閉,仰天嘆道。

當初鄭成功用盡手段,不惜用小人行徑,佔據舟山羣島和金廈,本以爲可以藉着東南沿海的資源,發展成不遜色於東番的力量,再不濟也足以和李定國之流並列,可幾年先來,延平藩不僅沒有發展,反而實力越發的弱了,其根源便是在於合衆國對其的封鎖。

李明勳那次饒過了鄭成功,可是沒有讓他好過,命令對延平藩進行封鎖,防止其發展太快尾大不掉,延平藩只能前往臺北港進行貿易,而且所有的貿易都受到監督,而隨着西南各藩與合衆國統一港口管理和海關,延平藩連前往兩廣的貿易都無法進行,只能進行對日、對朝和對中南半島各國的貿易,而包括臺北港在內,合衆國控制下的任何一個海港都不會爲延平藩的船提供任何服務。

顯然,延平藩對外貿易必須遠涉重洋,至少也要橫渡東海,這對於使用中式船的延平藩來說簡直是噩夢,鄭成功曾經寄希望於海貿振興延平藩,但這已經不是鄭芝龍那個一船貨出去,半船銀子回來的時代,大本營和南洋手工業的崛起,兩廣和福建的光復與穩定,讓南洋、日本等主要市場上的中國貨物的價格猛跌,利潤空間在縮小,合衆國和西南各藩的商人可以西南和合衆國拿到大量和低廉的商品,渠道非常穩定,而延平藩只有從兩浙和江南走私,價格和質量都無法控制。

而延平藩無法通過改造船隻來降低貨運成本,使得其海洋貿易一直處於不死不活的狀態,而永曆被擄之後,延平藩又遭遇重創,先是藩下名義上的藩地琉球被鄭彩率領着投了合衆國,成爲了琉球綏靖區,緊接着,倒幕戰爭結束,日本的對外貿易也被合衆國壟斷,延平藩幾乎失去了白銀來源。

延平藩奪取舟山後,最強大的時候曾經有三十多萬百姓,可這些年來,百姓不斷逃亡福建、臺灣,鄭成功治下,也不過二十萬人了。

明廷還都南京,鄭成功未出兵,可不是因爲他和錢謙益已經決裂,是因爲鄭成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根本經不起哪怕一次的失敗,如果惹惱了東番,那就是延平藩的覆滅,鄭成功希望在南京朝廷與東番的政治博弈之中落得一點好處,卻不曾想,直接被鄭經給推死了聯絡通道。

“鄭經,你可知道,縱然南京的天子亦仰賴東番認可,我延平藩若想存續,也離不開東番認可,今日你驅逐東番使者,來日東番問罪於你我,該如何答覆?”鄭成功悲憤說道。

鄭經臉色一冷,說道:“父王,如今大明中興,已有半國之地,哪裡還怕他東番跳梁,你我父子,雄踞東南多年,東番又何時來問罪過,若此次延平藩表態支持朝廷,派兵支援,必可在大明朝局中謀得一席之地啊。”

“愚蠢!”鄭成功拔然而起,一巴掌扇在了鄭經的臉上,怒斥道:“大明還都,東番未曾表態,西南三藩也未曾表態,我延平藩最是弱小,安敢輕易下注?若是你我與南京先行合作,將來華盟否定南京正統,到時你我怎能安處東南?”

鄭經被打,卻是沒有絲毫的退縮,而是迎了上去,大聲說道:“父王,不要再對東番抱有希望了,東番滅了滿清,必亡我大明,您不是沒有看到,東番內部多少支持李明勳稱帝啊,難道您要屈身侍奉李明勳這個奸賊嗎,他兩次欲誅殺於您,給了我鄭家多少羞辱!

父王,我延平藩與西南不同,那瓊藩與東番是一脈相承,李定國則與李明勳是八拜之交,就是那蜀藩,也與東番是藕斷絲連,您豈能不知,哪日西南併入東番,便是有三人獲封元老,可延平藩呢,他李明勳何曾答應您一尺之地,半品尊位?父王,不要抱有幻想了,若是大明亡國,你我父子不做階下囚便是的恩德。”

“你可是知道!”鄭成功一把推開兒子,瞪眼說道:“你可是知道,如果一招不慎,那將來便是滅族之禍啊。”

鄭經踉蹌倒地,兀自不服:“父王,您的雄心壯志呢,您不是發誓,便是死也不向東番李賊卑躬屈膝嗎,怎麼成了這個樣子,您真的忘了李賊對您的羞辱嗎,他可是幾欲殺您啊!”

鄭成功看着兒子,神思一陣,問道:“你當真是因爲不甘你我父子受辱纔有了這等奮力一搏的心思!”

鄭經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鄭成功,直接跪在地上:“兒子這些年來,爲了我延平藩,做了許多事,其中很多是東番不能見容的,東番本就對父王苛待,如今又受兒子所累,怕是無論如何都難以保全了,不如行險招……。”

“是做了東番不能見容的還是爲父不能容的?”鄭成功抓住鄭經的領子,問。

鄭經低下頭,沒有說話。

自從延平藩立,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身爲藩主的鄭成功很想改善局面,又不想對東番示弱,便一直寄希望於海貿興藩,但接連派出海外商貿的親信帶來的總是壞消息,有些甚至連人帶船都是不見了。

鄭成功是不信世道已經變了,親押船隊出海,從福建到兩廣,皆是不能入港,在安南沿海因爲合衆國與安南局勢緊張的緣故,還受了騷擾,到了廣南,纔是做了第一筆買賣,但是南洋絲綢瓷器貨價之低,讓利潤變的稀薄,鄭成功不服,繼續向南,卻不曾想,真臘已經爲九龍公司壟斷,暹羅不向明商開放,而馬來、蘇門答臘、婆羅洲、呂宋等地那些有名的港口或已爲東番之土,或被東番掌握,鄭成功冒認合衆國船隻纔是進了巨港交易,又差點被荷蘭人欺負,只得北上,狼狽進入臺北港,採買貨物,卻不曾想,很多手下的士兵和水手,下了船就是逃亡,眼瞧着臺北的碼頭工人都是一日三餐,油水不缺,鄭成功似乎明白了什麼。

隔了年,鄭成功又去了琉球和日本,所獲不多,兩年下來一點驗,竟是虧損不少,又去朝鮮,那裡正在打仗,對絲綢瓷器茶葉需求不大,要的是鐵器和糧食,鄭成功又是大敗而歸。

幾年連着出海,延平藩的事務必交給了鄭經處置,卻不曾想,鄭經揹着自己做出了許多勾當,鄭成功知曉一些,今日再問,見鄭經那決絕模樣,也是清楚,自己所知也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父王,您殺了兒子吧。”鄭經跪在地上,懇求道:“殺了兒子,提着兒子的人頭去見李明勳,許還有一線生機。”

鄭成功臉色蒼白,聲音慘然:“你是我的兒子,皇帝親封的延平世子,若說你做的事情與我無關,滿天之下,誰人會信?

想不到我鄭成功一輩子竟是如此命運,先爲父所累,又被親子坑,一輩子也沒有做成想做的事情。”

鄭經狠狠的抽打自己的嘴巴,口中大呼:“兒子該死,兒子該死!”

“既無退路,那隻能絕處逢生了……。”

瓊州,林府,林士章書房。

年邁的林士章此時百無聊賴的看着院子裡的芭蕉葉,屋檐上落下的雨滴打的啪啪作響,他手裡核桃也是盤的嘎嘣嘎嘣,卻是新上手的一對兒。

“爺爺,爹爹請您去前院。”一個俊秀少年走來,小心的說到。

“不管什麼貴客,便說爺爺不舒服,若是兩藩來人,送去四方館,一同見。”林士章不在乎的說。

“爺爺,是呂宋的四叔來了……。”少年人說道。

“哎喲,你那個糊塗的爹喲,你四叔來了,直接請來就是了,還以客待,平白的疏遠了。”林士章手裡的柺杖敲了敲地板。

不多時,林謙出現在林士章的書房,卻是尋常打扮,應當是秘密來的,林謙見了林士章,連忙行大禮:“侄兒拜見大伯。”

林士章一臉滿意的點頭,說道:“起來,起來,你也是位比王侯的元老了,怎好受你的禮。”

“大伯這話說的,侄兒這點東西還不是全仰仗您的恩賜。”林謙笑呵呵的說。

“別這麼說,那是元首的恩賜,你自己的氣運和能耐。”林士章笑呵呵的說着。

林謙是林士章的族侄,早年科名不展便打理族中商鋪,後被林士章派遣開拓臺灣的土地,因爲移民問題得了重用,繼而主政呂宋,又封了元老,林家這一支在合衆國也是大家族了。

“怎麼悄麼聲的到瓊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林士章眯着眼問。

“呵呵,回大本營述職,這不,順道來看看您。”林謙說的平常,卻是看了一眼侍奉的丫鬟。

林士章擺擺手讓閒雜人等出去,他也知道,林謙可不是來看看自己那麼簡單,回大本營述職,從呂宋北上就是了,何故穿越南海來瓊州呢。

待只剩了二人,林士章問:“是不是元首或者執政那邊有差遣?”

林謙搖搖頭,說道:“不是,是侄兒真的去大本營述職,呂宋的差事已經交卸了,聽說了江南的事兒,來巡大伯開解開解。”

“這麼說,你是高升了。”林士章也是真的歡喜,他見林謙滿不在乎,也猜到他此次來的目的,說道:“你放心吧,大伯還沒老糊塗呢,知道輕重。”

“您知道輕重,晉王呢,蜀王呢,特別是蜀王,自從皇帝被從昆明擄走,那雲南就被他攬在了懷裡,整個雲南都成那幾家的了,他們未必真明白。”林謙提醒道。

林士章眉頭微皺:“不會,他們沒有這個膽量,你們的力量,他們心裡清楚的很,不分出個勝負成敗,他們纔不會下注。”

“話雖如此,但是不得不防,元首那邊雖說沒承認南京,可是也沒撕破臉,還讓南京使團從東南過,這些信號落在蠢貨的眼裡,那可了不得,雖說瓊藩與合衆國親厚,但終究還是與晉藩和蜀藩一體,只要有一個人犯蠢,結果會如何?還不是殃及三家。”林謙說話的聲音逐漸大了,這些年,他雖然分家立宗,但是一筆寫不出兩個林字,若是林士章這邊萬劫不復,他也得跟着吃掛落。

“你的意思,給他們吹吹風。”林士章問。

林謙點點頭:“正是這個道理,這個時候最好什麼都別做,安心等消息,就算有人犯了蠢,也應該把自己摘出來,以免被禍事殃及。大伯,這對您來說也是一個機會,若是處置的好,咱們林家也能像執政家族那樣,一家兩元老呀。”

這話卻是說的林士章心動,雖說大家都知道,合衆國的元老院給三藩各留了一個位置,可瓊藩卻是三巨頭,林士章這些年惜福養生,就是擔心自己沒了,家族之中無一人支撐起來,與聲望同樣夠高的袁時中和黃蜚爭奪元老位置。

章二十 無恥的讀書人章一三四 好兒媳可旺三代章三九八 軍事合作章四六 安東的努力章九八 關原之戰 下章一零一 元老院和擴軍章八 和平解決 大賺一筆章二八 鬥智章二一 智利在握章二四 榮耀遠征章二二 針鋒相對章一百 借雞下蛋來的銅礦章二一 不見章一零二 各懷鬼胎的協議章二七 揍章一二一 多管齊下章一百 狡猾的李君威章三七一 國聯總部章一零七 轉向,戰列線決戰章三三 營地大戰章三七 四省會剿章十三 派遣艦隊 下章四二三 最後的歲月 中下章八 堤壩章三八六 戰鬥章八八 學堂章一四二 登聞鼓章三五 無用的勝利章三四二 一個天才章一五四 幫扶對接章一八八 選擇章五八 澳洲開拓計劃章四二八 接頭章七九 荷蘭船章一二五 明帝的價值章三一二 往牆縫裡澆水章一 國姓爺章十四 高徒章一二五 刺殺者章二七 奮父祖之餘烈章一六五 大決戰章四二八 下棋章一一九 奪地章一二零 兩難章一九八 一步錯步步錯章三七七 求情章三七四 新課題章二一二 明暗把戲章一零六 深度合作章三三 做工章二一七 秘密接洽章一三五 繼承之事章二三零 西班牙新國王章八八 南非衝突章九十 幕府的善意章二九一 李君威的朋友章九三 套住國王的繩索章五六 多爾袞的狗見識還真準章三五 遼西與寧古塔章一一六 實力的差距章八三 烏穆的戰術章一七五 自家祖墳自己刨 下章三四零 原委章一二七 故人章十四 衆生相章三五四 部署章二二 絲割符制度章一一六 交易章九七 豬與金礦章一五四 母馬計章四六二的前面一章章六九 洲際貿易船隊 南非美洲章十八 海盜是一種很有前途的職業章一零五 阿都拉的陰謀章二八 海盜章七六 解憂章六六 抉擇章一九三 陰謀章十四 公開章一一三 伯克制度章二四八 驅虎吞狼章十七 認罪章三二四 八十萬個餛飩章三九二 十姓奴部章二五 安排章一四零 福臨章三六四 擴張新思路章二二零 終案與體面章十 永寧行政長官區章五七 荷蘭人的判斷章十一 大肚番章四十 一個鍋撈肉章二七 奮父祖之餘烈章五五 海戰章三二六 南洋風雲章三三四 識時務章六三 瓊州在握章四八五 藏地新變章一六二 加冕爲王 獲得力量章二二 絲割符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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