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飯，林悅也沒有什麼事情，坐在沙發上隨手拿了本書翻了翻。沒過多長時間，就又聽見門鈴響。
覺得奇怪，喬遷新居的第二天，訪客還挺多。
從貓眼裡看出去，門外站的竟然是九少。
林悅愣了一下，不由的覺得怯。隔着門問：“你有什麼事嗎？”
“開門！”九少顯然對於這種閉門羹的待遇很不耐煩。
聽他的指示習慣了，條件反射的就要把他的命令執行，手碰到門鎖的時候想起來自己還穿着睡衣。
剛纔被胤禎說的不好意思，她去洗漱的時候就把睡衣換了下來。等到胤禎走了之後，她又沒有外出計劃，於是又換回了睡衣。
睡衣雖然很保守，但是皺巴巴的。跟胤禎熟了，而且胤禎本身就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她穿成這樣她覺得沒什麼，但她實在不能想象她穿着小熊睡衣見九少的情形。
“哎，你等一下啊！”林悅匆匆忙忙的換衣服。
九少在門外再一次皺眉，這樣遮遮掩掩的是什麼意思？有什麼是胤禎能看的，他卻不能看？
等了大約五分鐘，林悅開門。
“十四呢？”九少掃視了一圈客廳，然後皺着眉瞪着房門緊閉的臥室，彷彿要將臥室的門燒出一個洞來。
“哦，你來找胤禎的嗎？他剛走。”林悅看出九少心情不好，小心翼翼的回答。
九少又皺了皺眉，胤禎？看來他們的關係真是不錯。
林悅看着自己的老闆坐在自家的沙發上擺着一張冰山臉，不知道在跟誰生氣，既不說話也不走。
心裡沒有怪異的感覺是不可能的，但是以後還要長久的相處下去，感情永遠不能當飯吃，弄得讓兩個人見面尷尬終究是不明智的。
林悅深呼吸了一口氣，若無其事的問：“喝水嗎？家裡還沒有買飲料，只有白開水。哦，還有水果。”
端茶倒水，擺水果，儘量的讓自己表現的若無其事。
在這期間，九少漸漸冷靜下來，以林悅的性格，在對自己有情愫的情況下仍然能夠理智的抽身，那麼同樣的也絕對不會招惹十四，剛纔必定是誤會。
十四在林悅家裡，林悅在洗澡，這件事情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但是真實情況絕對不會是十四希望他以爲的那一種。只是，十四對他說出這種引人誤會的話，動機就耐人尋味了。
如果是林悅不甘心，讓十四幫忙試探他，那倒也罷了。若是十四自己的意思，這樣的熱心••••••。
九少蹙眉，他不確定事實真相究竟是什麼樣，但是他確定自己剛纔的情緒是嫉妒。從未有的幾乎失去理智的嫉妒。
爲什麼會這樣？
似乎，他的動心，比他當初料想的要多。似乎，他跟她之間的感情牽扯已經有太多超出了他的掌握之外。
這樣失控的情況，他覺得很不舒服。
他想問她跟十四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係，想問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想問她對十四的觀感。雖然這樣瑣碎八卦的問題絕對是他以前所不屑的。然而，他卻沒有資格，沒有立場去問她這樣私人的問題。
當十四接起她的電話的時候那一瞬間陌生的恐慌，他卻不想再經歷一次。
“林悅，也許你不會相信，雖然我得花邊新聞不少，爲了達到目的我也一直不擇手段，但是我是一個很重承諾的人。”九少嘆了口氣，緩緩的忖度着自己的用詞，艱澀的表達自己目前的心情。
“我小的時候，老爺子身邊來來去去總是有很多女人。我媽在家裡卻見不到他幾次面。媽沒有說過什麼，但是我可以感覺到她對老爺子是很絕望很絕望的感情。我那時候小，恨那些女人，恨老爺子。我••••••”
九少頓了頓，覺得自己辭不達意，整理了一下思緒，重新開口，“我說這些其實只是想說，我的母親有過類似的經歷，因此我從不輕易給人承諾，尤其是女人，跟我交往過的女人沒有一個不是好聚好散的。”
九少再一次停住，覺得自己前科累累，現在說這些話連自己都覺得很沒有可信度。生平第一次覺得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意思是這樣困難的一件事。
林悅站在茶几前，有些手足無措。她不明白九少說出這樣的話究竟是什麼目的，有些忐忑，又有些隱隱的期待。
在九少停頓的時候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如果放任九少這樣繼續說下去，牽牽扯扯，今後見面的時候真的是尷尬的再也不能面對了。
“別說了！”她喊了一聲，趁自己還沒有被猶豫掙扎淹沒理智之前一口氣說完，“我不知道你現在跑來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如果是我誤會的那一種意思，那麼我告訴你，如果我們之間真的有什麼感情牽扯的話我絕對不會跟你好聚好散。我不是玩得起感情遊戲的那一種人。我希望跟你僅僅保持同事關係。請你不要再測試我情緒控制的底線。”
九少愣了愣，“我••••••。”
他張開嘴卻發不出聲，簡單的幾個字如今也難以說出口。
“我，我只是想說，我喜歡你。”他嘆了口氣，放棄了習慣使用的迂迴策略，直接奔主題。
迂迴策略是他在商場上養成的習慣，鋪陳出足夠讓對方信任的理由，列出讓對方拒絕不了的條件，那麼一切的目的都能夠達成。但是現在，在清晰的表達都成爲問題的情況下，這樣的方式顯然不再適合。
“我沒有把握將來可以跟你在一起，我只是想問你，你是否願意，跟我一起嘗試，努力增加我們將來在一起的可能？”
“我很認真。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我。”他攤了攤手，覺得挫敗，這樣的要求，真的像是個感情騙子了。
不確定的未來，作爲棋子，作爲配角的人生。他現在真的是什麼都給不了她。
“對不起。”他低頭，嘆了口氣，“就當我什麼也沒有說過吧。”
現在他覺得自己特別可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跑來說這樣一番話，不能給予對等的回報，卻妄想要求。
“等一等。”林悅咬牙拉住他，這樣就放棄了嗎？已經這麼沒有可信度了，難道還不能多一點點耐心嗎？
好吧，從他累累的前科來看，他確實沒什麼可信度。他話裡也沒能給她什麼承諾。
但是，就像香草說的那樣，他和她在一起，就算是沒有結果吧，也指不定是誰吃虧。時代不一樣了，男女都平等了，爲什麼對感情負責人的要是男人呢？
該出手時就出手，要不然真的是悔之晚矣。
就算沒有結果，有了過程也不吃虧。
“我答應你了，我們來試一試。”
九少心裡一鬆，說不出的安樂喜悅。然而出於商人一貫的謹慎，他仍是小心翼翼的說明情況，“我們暫時沒有辦法公開關係。”
“嗯。”
“我暫時也不能忤逆老爺子。”
“嗯。”
“我••••••”
“你難道不能說一些好聽的嗎？”林悅開始不爽，他不是號稱情場老手嗎？怎麼連說些好聽的騙騙女孩子都不會？
九少挑了挑眉，想了一會兒，“嗯，有董鄂箐在公司頂着，我們可以有大把的空閒時間在一起。”
林悅翻了翻白眼，有些無力。提到老爺子內定的九少夫人人選，這話怎麼都不能算是好聽的話吧。
“算了。不過，以前你是上司，我是下屬，我沒有立場說些什麼。現在我倒想勸勸你，董鄂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又能幹又漂亮，我覺得你做的有些過分了。”
九少恢復了閒適的姿態，坐回沙發上，“你不覺得我們剛確定了關係，你就讓我改善對另一個女人的態度很掃興嗎？”
掃興也是你先的好不好？其實林悅之所以對董鄂並沒有太大敵意的原因除了董鄂本身並不是一個惹人討厭的女人，還因爲董鄂從進了公司以後態度就很明顯，她並不喜歡九少。似乎到九少手底下工作，接近九少也只是迫於家族的壓力。每天早上送到副總辦公室的花天天不同，每天下班的時候也有不同的車來接送她，對九少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也正因爲如此，看到九少每天把大把的工作丟給業務並不熟悉的董鄂，林悅纔會覺得打抱不平。
“她是個女強人，做的來的。”九少不以爲意的笑了笑，“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林小姐，既然你答應了和我交往，那麼是不是應該讓我享受一些身爲男朋友的福利呢？”
雖然已經知道了他並不是表面上那般紳士，私底下性格惡劣的可以，但是當看到一向舉止言語優雅到可以稱之爲典範的九少用痞痞的表情說出這種有些流氓的話的時候，林悅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色狼！”
九少笑的很得意，無辜的眨眼，一本正經的說：“林小姐，我想又是你誤會了。我只是索要今晚與你共進晚餐的權利而已，如果是你親自下廚當然更好。你的室友上一次已經向我吹捧過你的廚藝了，我很期待。當然，如果你希望我將身爲男友的其他福利付諸實踐的話，我也是很樂意奉陪的。”
2008年5月24日漫舞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