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純粹欺負人

世家們的部隊已經開始集結,朝着山上前進。

他們每支部隊大概保持五十米到一百米之間,確保能夠及時進行救援。也沒有如最早設計那樣四面八方而來,而是朝着某個固定的區域前進。畢竟按照情報,山民的村落就在這塊區域內。

按照這個情況壓迫下來,對方要麼接戰,要麼就是朝着黔山,也就是後來的黃山區域逃難,甚至遁入山區裡面當真正的山民。要麼就離開這片區域,到更南方的地方居住。

不管是哪個,這片區域的山民問題就能得到解決。雖然這樣會讓他們減少一大塊收入,但至少有一個安定的範圍進行發展。甚至山民開拓出來的塢堡和田地,也能另外出售出去。

這不是很正常麼?如今這裡已經很靠近丹楊北部,城市化是必然的結果。山民爲他們清理了山上的猛獸,甚至初步開拓了一些荒地,如今居然還有塢堡。如今把這片區域拿下來,修建幾條管道,就能夠直接把這片區域出售出去,想來不少世家都會有興趣吧?

山民爲他們勞動,爲他們繳納稅收,到了最後他們的家園也會被他們變成最後的政績。來到南方當官,基本上就是靠這種方法,獲得政績和提升,否則他王幸來着蠻荒之地幹嘛?

以太原王氏的身份,在北方都能隨便找個縣城安排進去。

“要在這種地方建立管道是不是太難了,老爺,不若降低點價錢出售,讓購買那片區域的世家們自己出錢修路算了!也不需要太寬,只要能上下山就是了!”在這羣人之中,王府的幕僚向王幸建議道。

王幸看了看這茅草重生的地方,不免點了點頭。修建管道的確可以讓這片土地賣出高價,但同樣修建管道也需要成本。與其讓官府來出資,還不如讓世家們出資好點。賺得少就賺得少,真要算起來其實還是很划算的。

“發現敵人的蹤跡了沒有?”王幸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自然要時刻了解情況。

“還沒有,那些蠻子顯然是怕了我們了,不敢住在太靠近縣城的地方。不過我們要過去也不容易,先不說這些樹和草,只說那些在草裡面的蛇也是很危險的,前不久就有兩個被蛇咬了,好在是沒毒的!

不過倒有一點需要注意一下,那就是蠻子設置的陷阱。本來是捕獵用的,不過也可以對付我們。早些時候有一支部隊觸動了,結果五個人死在了陷阱裡面。”幕僚回道。

哪怕是在未來,在叢林裡面行軍,一天能夠前進一公里其實已經很不錯了。然而這漫長的山區何止一公里,直線上來都要三四公里,除非是習慣了山路的山民,否則一般的士卒沒有兩三天根本上不來。

更別說,這山上還有大量的蛇蟲鼠蟻,還有不少越人專門爲官兵準備的陷阱。那些陷阱都是李煜要求佈置的,專門面向陵陽和幾個縣城的方向,村人都知道機關區域在哪裡,不會隨便過去,過去也是能從容避開的存在,不像那些官兵,進來了就是找死!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中了一次陷阱,那麼在整片區域都會變得戰戰兢兢,移動速度自然更加快不起來。於是這樣就和大部隊拉開了距離,戰陣就出現了破綻。

說難聽點,自從有官軍開始進入到了陷阱區域開始,這密集的圍剿部隊,終於是被逐漸分割成了若干股小股部隊。

只是山民不會針對那些警惕性高的落後部隊下手,而是針對那些高歌猛進的白癡下手。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爲了出頭鳥,爲了官員或者世家許下的好處不斷前進。

說到底,這就是沒有經過專業訓練過的烏合之衆,纔會有的表現,卻是被楊浪猜到了!不不不,或許這也是一種常態吧?

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叢林裡面的夜晚其實比外面要快得多。遮天蔽日的樹冠會讓陽光沒辦法照射到叢林裡面,故而在平地六七點鐘纔會陸續昏暗下來,在叢林裡或許五點多就已經開始變得黑暗起來。

這年頭的人都有夜盲症,故而到了夜晚就幾乎不會行軍。眼看天色開始暗了下來,王幸開始要求大家就地駐紮休息,同時也是爲了等等那些還在後方的部隊。

他至少還是有點腦子的,知道陣型被打亂的後果,然而事實上他們已經徹底亂套了。

就在大軍鬆懈下來的瞬間,以祖郎爲首的部隊終於解除了潛伏狀態,開始發動了兇狠的進攻。爲首的,便是一百多個手持軍弓的山民,後面還有二百多個手持獵弓的山民掩護。

一般來說,拉開獵弓只需要二十到四十斤的力量,但軍弓則都是一石弓,需要一百二十斤的力量才能拉開。獵弓只能在二三十米內射殺獵物,軍弓卻可以射殺七十米外的獵物。

當然,在叢林裡面很少能有在數十米外射殺獵物的情況,畢竟植被太茂密也會遮擋視線,超過五十米除非是大型獵物,否則很難發現植被後面的情況。

不過,軍功在三十米範圍內射擊,還能觸發另外一個特性,那就是破甲!

不管是布甲還是皮甲,哪怕是鍊甲,在三十米內拉滿弦的軍功都能破開甲冑的防禦,進而將敵人射殺。此刻他們主要就是針對那些穿着甲冑的士卒進行射擊,其中就包括王幸。

“主公小心!”身穿皮甲的幕僚迅速擋在了王幸的面前,一支箭矢射入了他的胸膛。這位忠僕用他的生命,爲自己的主人盡了最後的忠義。

不僅僅是他,王幸周圍的士卒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被射殺殆盡。

後知後覺的王幸終於是反應過來,“啊”的一聲迅速朝着山下飛奔而去,期間也不知道絆到了多少植物摔了多少次,最後終於是磕磕碰碰下了山。

“爲什麼要放走他?”一個山民看向祖郎,當時他就要射擊,但祖郎制止了。

“這是村長的意思,有問題找他問去!”祖郎沒好氣的回道。按照李煜的說法,留着嚇破膽的王幸,利用好了可以讓他們真正安居樂業。但若是換了一個官員來,反而麻煩。正所謂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戰爭理所當然應該爲了政治目的而服務。

祖郎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對於這種麻煩的事情真心不懂也不想懂。暗道:或許真的應該如同師尊所言,軍人只需要服從命令打仗就好?

隨即,他第一時間帶着部隊,朝着別的部隊殺了過去。那些世家的部隊,也有些擅長山地戰的,不過要說體力和綜合素質,他們卻比不得專門訓練過的祖郎他們。

一夜下來,超過上千人被射殺,不少敵人甚至連山民都看不到就死了。

與此同時,楊浪這廝也發揮出了出色的誘導和偵查能力。在他的指揮下,山民們把其他幾路的官兵和世家家丁兵,引得在山林裡面到處亂跑。他們以爲是向前進,其實卻是不斷繞着某個固定的圈子轉來轉去,到頭來一天到晚,也沒有前進一公里。

按照這個情況,他們要真正走到村子那邊,沒有三四天只怕是根本不行。但有着三四天的時間,祖郎已經足夠把這邊的官兵全部殺光,然後過來這邊繼續殺死疲憊不堪的他們!

更別說,楊浪偶爾也會帶着幾支小股部隊,伏擊襲殺這些官兵和家丁兵,進一步拖延他們的行軍速度,甚至製造出心理上的恐慌。

到了晚上,第一批繳獲品運回了山村之中,其中軍弓被瓜分,把換下來的獵弓運了回來。倒是還有一些環首刀和長槍,也差不多是更換下來的垃圾。還有不少糧食和肉乾不錯,到底是千人級別的補給,可以給村民們加加餐了!

“獵弓挑出好的保存起來,老舊損壞的報廢掉。廢舊的環首刀、箭頭和槍頭回爐重鑄。剛好鐵匠鋪就要開工了,煉造一些農具也挺好!”李煜聽着士卒的彙報,順便對這些繳獲品進行清點和安排。

“喏!”歐陽行苦一些,他是負責具體事務的,好在還有劉行和陳韜可以稍微幫忙。

林銘則把這些都看在眼裡,平原戰姑且不說,李煜的確是把山地戰的精銳給掌握了。連帶着,他這個旁聽者也得到了不少寶貴的經驗。他以前學習的東西很大程度來自理論,如今近距離接觸到了實際事務後,倒是讓許多不能理解的東西茅塞頓開。

到了第二天,祖郎大膽出擊,謹慎行動,居然把另外兩千人吞了下來。與之相對的是,楊浪直接把另外兩千人嚇怕了,都不敢繼續上山了,直接就灰溜溜的下山了。

這個時候,這場戰鬥已經徹底宣告結束,涇縣、歙縣、於潛縣、陵陽縣和黔縣的縣令有驚無險的離開,但也是被嚇破了膽,手裡也沒有更多的部隊對付李煜,只能當起縮頭烏龜。不過陵陽縣令王幸顯然不打算放棄李煜,已經開始申請調集朝廷大軍前來圍剿反賊。

結果過了兩天,隴西李氏表示陵陽這裡有他們的族人存在消息傳來,他當即嚇了一跳。本來以爲李煜是假的,誰知道真的是隴西李氏子弟。

別說隴西李氏他要對付都得猶豫片刻,且說這地契是他發出去的,李煜真的拿着地契回去找隴西李氏,那他王幸只怕就要被太原王氏交出來作爲替罪羊。

這下,他不敢去找李煜的麻煩了。只能和別的縣令一樣,當起了縮頭烏龜,只要李煜不主動進犯,他就當李煜不存在便是。其他的,就算是想做也做不了!現在的他,只想快點熬過這年,然後快點調走,這裡真的不能待下去了!

李煜這邊一次戰爭下來,士卒們積累了更多的山地戰經驗,繳獲了不少的糧食和武器。關鍵還是村民們對李煜的信心更大,如今他們哪怕是親自下山交易,那些稅吏也不敢對他們怎麼樣,普通百姓也不敢看不起他們。

感受到了別人的尊敬甚至是畏懼,再加上教育的深化,山民們也變得更加自信起來。不知不覺,李煜的追隨者和崇拜者,甚至是虔誠者都增加了不少,這纔是最大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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