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迴避的命運糾纏
他先是抱緊了我,哎呀,這大庭廣衆的,任我是開放的現代人,也不能強摟着強抱着啊。沒等我要行動,他放開了我,“容兒,真的是你,爲什麼消失了三年?還把我的玉佩還給我?要不是今天遇上了,你是不是來京城也不準備見我了?我天天去問有沒有你的信,結果就一封斷交信,你還真是狠心啊?難道被思念折磨的就是我一個人而已嗎?你到底爲什麼音信皆無啊?”
我被他箍住,卻沒太想反抗,他一氣說了很多,不容我插話,而我也沒話可說,我給不了他滿意的答案,也沒什麼可解釋的,倒是覺得他的反應過激了吧,我們好像也沒有那麼深的交情啊?最後我只好拍了拍他肩膀說:“好了好了,我來了,就知道早晚會見到你的,現在我們回疊翠吧,要不大哥該着急了。”
沒有迴應,他似乎有點發泄累了,很無力,也很不滿意,手也鬆了,看了看我說,“好,但我等你的解釋,等我和你都平靜一下。”嘁,我纔不需要平靜的。
我故作輕鬆,叫他引路,準備見小鬼了,看老九腰間也有摺扇,這麼冷的天我一個假公子用也就罷了,他竟然也用,忙一把搶了過來,來到疊翠,我就看見了十四,準備學着電視裡楚留香的樣子瀟灑一搖,可扇子沒開,我再一搖,扇子給面子,開了,“哼,還不叫姐姐我,還得謝謝我替你收拾爛攤子呢,小鬼。”
十四見了我很詫異也很高興,可沒叫姐姐。老十直打圓場,我拿扇子把老師閃在一邊,“大哥,跟你沒關,我得好好教訓教訓自家不懂事的弟弟。”
“怎麼論的,誰是你自家弟弟?”老十看了看老九,調笑說。
“怎麼?到了京城,自己的地方,就不認杭州的姐姐了?哼,當初是誰收了我的見面禮啊?”
老十四到底小些,不想叫又不甘心被我說,聽了我的話還一副爺的樣子,也不道謝。我看着他這幾年倒是變化最大的,脫了稚氣,倒是也異常俊秀,眉目之間仍然難掩傲慢驕貴。
十四氣頭還沒過呢,大概也覺得受了皇上的委屈,又受了我的搶白,嘟嘟着臉,讓我看着更好玩了。
“呦,這位十四爺,您這個頭也拔起來了,體格也粗壯了,臉面也長開了,怎麼着?脾氣也跟着長了,眼光也高了,眼睛跟牛似的只向上看了,學牛翻白眼呢?我告訴你,姐姐我還是比你大。還有你驚了的馬車在街上瘋跑,這京城天子腳下,你就這麼肆無忌憚,憑你是誰,多大的臉面,我看也該好好反思一下。即使天下之君,那也是老百姓給的權力,你憑什麼如此驕橫?就算我不是你姐姐,就這事我也管得了,你瞧瞧你自己那態度,今天要是出了大事故,你於心何安?”
十四自是想辯駁也說不出來什麼,老十就知道圓場,“行了行了,十四弟知道錯了,沒有以後了。不過你怎麼知道他是老十四啊?”
“他說的啊。”我指指老八。
“八哥說的?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啊?”老十問。
“怎麼認識的?是——”我剛要說,老八說,“是笑,笑着認識的”,說着他還學我撇歪嘴笑了一下。也是,我們認識還真是因爲笑容,他的轉身回眸的俊美笑容,還有我的歪嘴冷笑。
“嗯,也對,具體讓他說吧。”我又把目光轉向十四,“十四小鬼,我呢也多少了解你的個性,今天看你沒有狡辯就不說你了,怎麼樣,想我沒?是不是想我做的好吃的了?他們弄不出來吧?今天有什麼好吃的啊?”我自己坐下,十四也訕訕坐下。
老九自進了屋就是笑,不再陰呼呼的了,倒有點詭異的感覺。他笑眯眯問我,又彷彿對着老八解釋,“你杭州認了這個呢做哥哥,認了那個呢做弟弟,那我呢?我們也在杭州一起認識的啊,你也認了我做個近乎人吧?”
“對啊,我怎麼能忘了你呢?你長得粉面玉肌,人見人愛,壓倒海棠不說,桃花都躲着你開,不如,不如,我就,我就……”我裝作小女人懷春的樣子。
“就怎麼?”他急着問。
哼,以爲我會說什麼呢,我慢慢走到他跟前,瞟了他一眼,把手輕放在他肩上,對着他笑着說,“不如我認了你做姐姐吧,人們都會說姐姐比妹妹可美多了呢,你不就又多了一綠葉襯你。”
沒等我說完,老十樂得敲桌子,老十四一改愁容,老八也跟着打趣起來。老九氣得紅了臉,我接着說,“姐姐,就你這臉色,你這嬌羞的樣子,我看了都動心啊。趕明兒,你若沒個好親事,我可不敢嫁了,只是這什麼樣的配得上你呢?我說大哥啊,你可得幫着參謀啊。哎,不過,大哥都有幾個嫂子了,你呢,不會你也有了好幾個伴兒了吧?哎,真是想不出,什麼樣的綠葉配得上你這朵紅花呢?”
老九很生氣,我想着做人要厚道,安慰他,“沒事,要是綠葉們都不合適,妹妹弟弟們陪你一起過,要不說親情最重要呢。”
這會十四也找回自我了,看他這幾年真是出息了不少啊,如果不看行爲,看外表的話,再回到現代包裝一下,他也算是迷倒一片的美少年了,可是一開口啊,還帶着變聲期的彆扭感。等我不揪住他叫姐姐了,我的猴子弟弟就開始粘在我旁邊,問我這兩年都弄啥好吃的了。
老十也在那邊問長問短的,還好,他雖長的吃心眼,對我卻很關心,問我這幾年都幹什麼了,又開始囉裡囉嗦,我不禁叫到,“唐僧哥哥,這兩年,我沒幹別的,就是一玩的時候就覺得有人在念緊箍咒,我就玩得不好了,看來念的人就是你了。”說着大家都樂了。
我又仔細看着大家的變化,一看老十,哎,怎麼他臉上長了些可愛的小雀斑啊?原來我怎麼沒發現啊?
“大哥,這幾年你有煩心事嗎?身心不協調嗎?怎麼長了可愛的斑斑啊?”我指着他的臉問,其實我還沒說他荷爾蒙分泌失調呢,但斑斑臉立刻紅了,“臭丫頭,哪有你這麼說話的?什麼叫不協調了,我這是隨我阿瑪呢!”啊,也是,不過老康臉上的是麻子啊,威嚴的麻子啊,果然是基因變異啊。
我們聊了好多,‘將進酒’啦,‘歲華輕搖’拉,老十老九時而還得解釋幾句給老八聽,老八不時地用目光穿透我,我覺得果然是八賢王啊,這眼神很有殺傷力啊,他在分析我什麼呢?其實我們現在也沒說透各自自身份,只不過心裡又都好像有點數,都明白着,又都回避着。
“陸姑娘,果然是多才多藝啊,怪不得老怕自己被人愛上呢?”老八忽然一笑,竟然有些邪邪的表情,我看他有點喝多了,後來我意識他還要往下說,不禁心說呸,賢王,你變了,你變質了,根本是個邪王,我瞪他示意他閉嘴爲上,可他毫無顧忌,那笑容簡直是挑釁。
老十四一聽,有樂子,趕緊問怎麼回事,老八就學着我的樣子把那天教堂外的話表演了一番。他學了我的腔調,沒學成我的厚臉皮,說到“像我這麼美麗善良、勤勞勇敢、多才多藝、人見人愛、古靈精怪的傳統中國勞動婦女的典型”還行,說到“最怕的就是見人,見到的人越多,陷入情網的人就越多,丟了心的人就越多,啊,讓世上少一些傷心人吧。這是這麼美的我唯一能做的了”,卻停了好幾次,他要笑,沒繃住,不連貫,我很是怪他沒我說得好,打折了我的水平。
還有就是他停了,說不下去了,可別人還是笑,沒我說得好,捧場的可挺多。老十又拍起了桌子,只有老九使勁看着我笑,還走到我跟前來說,“讓我看看這個美麗善良、勤勞勇敢、多才多藝、古靈精怪,對了還有和我一樣的人見人愛的傳統中國勞動婦女典型”,他眼光繞了我一圈,最後定住,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該配我了吧”。
我一聽簡直當衆調戲我,我我我,我慢慢站起身,凝視着他,用傷心煽情的語調說,“啊,我這麼優秀,這一輩子我是絕對不嫁了的,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你想啊,我一嫁,得引起多大的社會震盪啊,多少人傷心——淚盡——腸斷——隨我而去——我也於心不忍啊。至於你這朵花,我是更不敢糟蹋了。”我又表演上了。
老八是頭一次看到我這麼放鬆的一面,一下子和我熟悉起來了,毫不顧忌在那樂,當然本來他就是笑面狐狸。他看了看我說“陸姑娘果然是傾城美色,巾幗膽色啊”。哼,說我膽大,就等於說我臉大。可我也怕他又揪起我好像會火銃的事,更見不得他高興的樣子,爲了報復他,我突然低低叫聲“八哥”,很有糖度加號的,他一愣,我接着甜甜對他說,“還是你最好,最會說話了,聲音又動聽又美妙,也只有你的嘴裡纔有這麼好聽的聲音的。”
大夥都沒啥反應,我繃住臉,冷不丁變了語氣,對着他一勁說“八哥八哥八哥八哥”,他們都愣了,我接着說“鸚鵡鸚鵡鸚鵡,綠頭鸚鵡”。結果一下子大家都明白了,老八氣紅了臉。我想,看帥哥紅臉就是今天的收穫啊,收穫頗豐啊,還差誰啊,老十四。想起上次摸老十四的光頭,他立馬說我調戲他,真是好玩。
老十這時替他哥轉移注意力,“從容,我看一堆人圍着你,你就人來瘋了,你還真覺着自己傾國傾城呢,就說你哪有姑娘樣啊?”
“是啊是啊,傾國傾城我哪有那造化,就我這長相想必你們天天一撈一大把吧。還有我這個性,你們一個個誰都不把我當姑娘家的,今兒都圍着我,給我面子,我這也就是自己製造點虛假繁榮,泡沫經濟唄,純屬隔壁東施自我欣賞,自娛自樂,自欺欺人,自我安慰。”
十四說,“八哥都被你弄紅了臉,八哥可是從來都很從容的。”
“是嘛,小鬼”,我走到他旁邊,“你今年十幾了,娶媳婦沒啊?”我給他整理整理衣領,一邊仔細看他,一邊動手裝作彈彈灰的樣子,一邊說,“你想找什麼樣子的,姐姐我給你參謀,只要你說出條件,我就找得着。”
我趕上老鴇子了,又低聲說,“你看我的丫頭怎麼樣啊?也許比你大點呢?大點好啊,疼人,不信你問問你哥哥們。”還是最後這句起了作用,他看了看他哥哥們,臉紅了。我心想這十四沒準早有了通房丫頭了吧。通房丫頭,這詞多有趣啊,怎麼不叫同房丫頭呢,他要是這回沒臉紅,求知慾強的我就好意思問問十四“同房丫頭”這個問題,可沒用我問。
我們吃吃樂樂一通,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回,看看時間,我得走了。老十說,“沒事,甭急着走,你家裡有誰,我去和他說,管叫他不敢責備你。”
“我呸,憑你是誰,憑什麼叫人家父親同意自己女兒沒事陪你出來玩,你敢壞我名節?”
“得得得,想不到你也是個蠢人,淨忌諱這些事。”
“那倒不是,在我心裡男女都一樣,可不像那些假正經,想又不敢做,看別人交朋友又眼饞又嫉妒,還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我今天只是看不上你那恁能擺平一切的模樣,再說你靠啥擺平自己心裡有數,別以爲自己是誰呢,就是誰,也得我高興,我願意。”反正我就是一女流氓,跟他怎麼說話我也不怕。
老十明白我看不慣他的樣子了,笑了說:“我這不怕你被禁足在家嗎,我瞧着你怎麼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兒。”
“停,我們早說好了,不准問對方家庭,年紀,住址和其它不願意說的事。”
“好,知道了,那我們以後怎麼聯繫啊?”
“就這裡吧,我有事就到‘將進酒’來找你們,你們有事,有事就等着,我也來找你們。今天就這樣,我走了。”
老十沒反應上來,說“那行”。
老九追了出來,“站住,臭丫頭,你真是過分,跟我來。”他一把拉住我,來到另一個屋,我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丫頭,憑什麼我們就得等着你找我們啊?你到底是誰家的女兒?有什麼不能說的呢?實話告訴你我是當今聖上九皇子,憑你到了哪裡,我也能找到你的。”
“你說什麼?”我聽了他的話,很不高興,語氣嚴肅而緩慢地說,“你是說,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嗎?你以爲九皇子的名號能嚇到我嗎?我告訴你,就是皇上,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權勢是天下最齷齪的東西,虧你還好意思提。”
我轉身要走,又被拉住。
“從容,我我不是拿權力來壓你的,我也沒覺得皇子就配得上你的。可是,你喜歡自由,喜歡和我們不計身份,平等在一起,可是我告訴了你我是誰,我還不知道你是誰,我心裡很沒底的,你明白嗎?”
我軟了軟,一想他說的也是,我老是想保護自己的未來不受牽累,就沒能如實以誠相待,看老九也許對我是真的動情了,我對他該有點誠意。
“胤禟,我知道你叫胤禟,我們是朋友,是在江湖上遇見的好朋友,我早就告訴你,我叫什麼了,那就是我,別的身份,都不是我,這難道不夠嗎?我以一輩子朋友的身份懇求你不要動用皇子的身份調查我,不要動用皇子的身份對我做什麼,好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好,你就是你,我不用皇家權力,你再叫我一次胤禟,好不好,你叫一聲,我們就拋棄身份,做一輩子的朋友。”
我無語了,不過他答應了,就該能做到吧。
“好,胤禟,我們拋棄身份,是一輩子的朋友。”我伸出手去,他鄭重接過。
“那麼我可以盡地主之誼,請你去玩嗎?”
哈,我還是上套了,上朋友的套了,“好吧,你答應做我的導遊吧,導遊就是帶着我在京城玩的人,還得聽我使喚的人。你同意嗎?”
老九說,“好,那你重問——你說,‘胤禟,你同意嗎?’我就答應。”
“好吧,胤禟,你同意嗎?”
“不行,你要說胤禟——,你同意嗎?”他抻長了禟字的音,做出撒嬌的樣子。
“呸,愛同意不同意,我有的是人選。”
“好吧,”他委屈地說,“那我胤禟同意———”他又自娛自樂的抻長了音肉麻地回答,“明天我在這裡等你,你要是敢不來,我就違背諾言,翻遍京城,不,翻遍大清,也要把你找出來,你知道我有這個本事的。”
“是,胤禟,我相信你有這個本事。明早見,我走了。”
“我送你走。”
“不,我自己走,不許跟着,不許派人啊。”
“好,你走吧。不許不來,不許晚來啊。”嘁,又一個囉嗦唐僧。
導遊老九(1)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誓,老四馬上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