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塔看着蟹將身前的蝦兵,見他不過一個單兵,己方大將沒有開口竟敢冒然出頭,心裡不禁有些佩服。
蒙塔把身子一正,盯着蝦兵說道:“果然有種,既然你如此大膽。好,你的元神我要了。”
說完這蒙塔將右手一抖,那捲刀轉進了胸膛,沒入其中。身子向前一躍,朝蝦兵飛了過去。
“小心。”蟹將終於憋着勁喊了一聲出來。
登明心知這蝦兵絕非蒙塔的對手,手往胸口一拍,提着四棱刀衝了過來,橫在大眼跟前,對着蒙塔發出一聲“昂……”的巨吼,這聲音穿過海水,形成一道巨浪直朝蒙塔而來。
蒙塔也不躲閃,海空中翻了個身,雙手一合向前一推,海中立即豎起一道淡藍色的牆,登明的音浪衝了過來,猛的撞在這道牆上,“轟隆”一聲巨響,這藍色的牆頓時消散化作一顆顆藍色光點向海水中四散而去。
“好一聲天門吼,果然名不虛傳。”蒙塔看着被撞碎的藍牆嘆道。
“昂…………,”天門亥一拍胸膛,再次發出第二聲巨吼。
“擋不住,那就收了你。”蒙塔說完向後一翻身,變成一團黑色的漩渦,這漩渦越轉越大,登明的音浪被盡數收入其中。
漩渦一步步向登明靠近,一邊的白龍想衝過來,誰料剛一邁步就嗆出一口血來,也顧不得滿口是血,大聲叫道:“天門小心。”
登明那張長臉開始變形,下巴被這漩渦向外拉扯着,一股冰涼的感覺襲面而來,他感到從頭到腳都透着一股寒氣,兩隻手也開始有些發軟,手中的兩隻無眼蛇搭拉了下來,四棱刀也擡不起來。
更令登明恐懼的是,自己的元神也快要控制不住,向着漩渦出體而去。
銀蛟見蒙塔化成了旋風收住了登明的天門吼,蟹將和白龍又受傷在先。
他此刻惦記着黑娃隨時要殺下來,不願意放過眼前撲滅這六百海精兵的機會。
銀蛟轉臉對身旁的一名小摩羅頭領命令道:“過去,滅了他們。”
“這樣不妥,恕難從命。”這摩羅頭領答道。
“什麼?”銀蛟以爲自己聽錯了。登着砍眼看着這摩羅頭領。
“蒙塔大人方纔說過,他一個摩羅就能滅了他們。”摩羅頭領毫不畏懼的看着銀蛟說道。
“這是雙方戰爭,不是比武會友,都什麼時候了,繁文縟節最是要命。”銀蛟說道。
“沒有榮譽的勝利,對我們來說等於失敗。”摩羅頭領昂着頭,驕傲的說道。
“好,現在,我以鎮海候的身份,命令你立即上前殺了那羣海精。”銀蛟指着這摩羅正色道。
“鎮海候大人,我已經說了,蒙塔大人要一展雄風,我們不可從旁相助,您的命令,我無法執行。”摩羅頭頭領把頭一低,對銀蛟拱手道。
“迂腐。”銀蛟看着這摩羅頭領,恨不得一腳揣死這個冥頑不化的東西,無奈只得大聲叫道:“紅蛇。”
“在。”一員蛇將站了出來。
“領我的八百親兵過去,殺了他們。”銀蛟命令道。
“是。”這紅蛇轉身一揮手,叫道:“跟我來。”
“是。”一羣海精們涌了出來。
紅蛇將把手中長矛一挺,叫了聲:“殺。”
“殺……”,銀蛇的八百親兵向蟹將的六百百兵衝了過去。
一個一身幽黑嘴巴泛紅的鯊兵慢慢向銀蛟走了過來,銀蛟見了一怔,問道:“你是哪一隊的?”
“金蛇將軍屬下,紅鯊隊的,大人身邊不可無兵守護。”這紅鯊兵拱手說道。
“嗯,難得你想的周全,就站這裡。”銀蛟點了點頭說道。
“是。”紅鯊兵答道,說完向前一步拔出一把刀站在銀蛟的右側。
蟹將身後的海精們眼見那紅蛇領兵衝了過來,一個黑鯊兵紅着眼睛叫道:“上,殺叛兵了。”說完不等蟹將下令,拿起螺紋刀衝了過去,身後的海精們也一個個高聲叫着:“殺,給紅鯊將軍報仇。”
說着話這不到六百的海精兵一窩蜂衝了上去,蟹將一時開不得聲,只得強打精神舉起剩下的四把鉗子迎客過來,與紅蛇的兵戰在一處。
登明明顯有些堅持不住,黑色漩渦的力量越來越大,他努力晃了晃腦袋,用力拍了下胸脯,正要再次大吼。
漩渦中突然噴出一道黑霧,黑霧變作一把圓形的卷刀朝着登明頭頂劈來,白龍見狀用手拍了下崖壁,向前一躍,化做一條白龍衝向這把黑霧卷刀,卷刀剛要碰到登明的頭頂,這白龍吐出一道火光噴向黑霧。
這卷刀向下一繞劃了個圈,對着白龍的腰身砍了過來。
刀鋒剛要落到白龍身上的時候,蟹將怒吼了一聲,衝了起來,四把鉗子並作一起生生扛住了這把黑色霧狀卷刀。
沒任何聲音發出,黑色卷刀被彈開的同時,蟹將也被這力道震得飛向白龍,這一龍一蟹“砰”的一聲撞在了一起,各自落在海牀上。
“將軍,我來了。”一個渾身是刺的蝦兵一邊叫着一邊衝了過來,身上還揹着一個軟綿綿沒有頭的蝦兵身體。
“你……,”蟹將看着這名蝦兵忍痛說道。
“將軍,看我來降了這黑旋風。”蝦兵抱緊了背上蝦兵的兩隻蝦腿,站直了身子說道。
蟹將看了眼蝦兵後背,心中一驚,說道:“你……,你想幹什麼?”
“嘿嘿嘿,他不是要震魂屯雷麼,我進去陪他玩一把,將軍,我走了。”說完這蝦兵身子一躍,變作一個圓圈,抱着沒頭的蝦兵身子向蒙塔所變的黑色漩渦飛去。
“你叫什麼名字?”蟹將趴在地上,鼓足了力氣叫道。
“我叫大……”這蝦兵在半空中答道,後面那個字還沒說完,這渾身是刺的蝦兵已經鑽進了黑色漩渦中,剩下的一點聲音,被這黑色漩渦連同身子一起吸了進去。
登明正被這漩渦吸的頭暈腦脹,忽然覺得腦子一鬆,身子一熱,冰涼的感覺沒有,手腳也瞬間覺得恢復了原來的力道。
整個身子一下子振作了起來,再擡眼看了看眼前這道黑色漩渦,這黑色系漩渦突然停止了旋轉。
整個漩口突然向下翻了個個兒,一個一丈多高的黑塔立在登明面前。
原來這漩渦的背後是一座倒過來的黑色寶塔,剛纔的漩渦不過是這黑塔在不停地旋轉着。
“彌矇塔?”登明忍不住驚道,“難怪如此力大。”
這黑塔立了起來,慢慢旋轉着,黑塔左右扭動了下塔身,又直了起來,一會變大一會變下。
整座黑塔顫動着,似乎在忍受着什麼巨大的痛苦一般。
“忘憂谷下彌矇塔,
藏空納有任飛花。
此身不緣獨覺處,
從此生死不分家。”
海牀上的白龍看着這座黑塔,搖頭嘆道,蟹將卻在一邊對登明叫道:“發什麼呆,它吸了鑽魂蟲,快發天門吼,趁他還沒變身,震了他的元神破了這座黑塔,快。”
登明亥這才恍然大悟,雙手一拍胸膛,對着這黑塔“嗷…………唔”的一聲巨吼。
一陣音浪穿了過去,黑塔被震得一定,不再轉動。
音浪穿過黑塔向一千多混戰在一起的海精們襲來,這聲音遠比剛纔那兩聲更大,幾乎用盡了登明的全部功力,這一千多海精一個個抱頭捂耳跌落在海牀中。
音浪一直衝到銀蛟陣中,吼得銀蛟和那一千摩羅三千海精們都捂住了耳朵。
登明喊完了這一聲,身子向後一仰差點沒摔倒,這是他用盡全力發出的一聲天門吼,力氣一完,居然頭眼昏花,有點站不住,右手的四棱刀往海牀一插,勉強支撐着沒有倒下。
眼前的黑塔顫動了一陣,從塔頂到塔基開始開裂,數道裂縫出現在塔身,沒有一點聲響發出,這黑塔開始四分五裂,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
每一塊小片又分解成更小的碎片,每一塊碎片又變成一點點黑色的粉塵,瀰漫在蟹將和銀蛇之間這不到二百米的峽谷中,黑色粉塵繼續分解,漸漸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下,可真的是生死不分家了。”蟹將看着黑塔慢慢消散,微微笑道。
“彌羅塔來了,無憂谷的那位,一定就在不遠。說不定,已經在路上了,小黑子,你家王爺怎麼盡惹些這麼好的事?”白龍在一邊說道。
“海龍灣風水好,專養些翻天覆地的東西,沒有辦法,天性如此,改不了的。”蟹將摸了摸了斷了的鉗子笑道。
“那蝦兵叫什麼?”白龍看着海空說道。
“叫大…………,”蟹將說了一半停住了,這纔想起那個赴死的蝦兵並沒有說完他的名字,不由的心裡一沉。
“將軍,它叫大眼。”一個紅蝦兵突然從海牀上的泥沙裡探出個頭說道,把個蟹將嚇了一跳。
“哦,大眼?”蟹將答道。
“是的。”紅蝦兵睜着一雙大眼答道。
“大眼……,哦…………,嗯?你不去陣前殺敵,窩在這沙子裡幹什麼?”蟹將見着這蝦兵半個身子埋在沙子裡,只露出個腦袋來,轉念問道。
“將軍,我過不去了。”紅蝦兵說道。
“胡說八道,我海龍灣的兵豈有過不去的檻兒?死也要給我死在檻門裡,給我起來。”蟹將不滿的說道。
紅蝦兵瞪着一雙大蝦眼,對蟹將微微一笑,卻不再回話。
“笑什麼笑?問你話呢。”蟹將心頭一怒,所有的兵都上去了,偏偏只有這隻紅蝦兵縮在這沙子裡畏縮不前,身旁的白龍又在看着,不由的怒道。
“說話,回答我。”蟹將說道。
這蝦兵還是沒有回答,只拿眼眼瞅着蟹將,臉上還是掛着笑。
蟹將起身擡起鉗子,指着面前的紅蝦兵咬牙說道:“最後一遍,起來。”
這蝦兵還是沒有反應,只把頭靠在海牀上的一塊小石頭上,嘴邊的一根蝦鬚被海水撩了起來,跟着晃動了一下,臉上保持着微笑,一雙大眼仍看着蟹將。
蟹將將鉗子向後一揮,舉起了剪刀鉗,他的動作攪動了身邊的海水,一陣水波涌動,這紅蝦兵的腦袋突然被海水蕩了起來,在海水中翻了幾個圈,緩緩向一邊的崖壁飄了過去………
蟹將舉着鉗子一動不動的站在海牀上,看着這顆紅蝦頭漸漸飄遠,那把舉起的剪刀鉗慢慢放了下來。
“你沒問它叫什麼。”白龍看着蝦頭消失的方向,龍頭輕輕一點。
蟹將緩緩放下了鉗子,輕聲說道:“沒關係,它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
“什麼名字?”白龍依然看着那個蝦頭消失的方向問道。
蟹將擡起頭,看了看黑水崖的上方,“他叫海龍灣”。
白龍轉眼看着蟹將,蟹將衝他點了下頭,邁開步子,朝峽谷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