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霧很奇怪,”林小平走到窗口說道。
“這是什麼?”陳珍看着桌子上的一袋白色的糕點說道。
唐平拿起袋子看了看說道:“這是雲片糕,誰的?”說完左右張望了一下。
楊羽放下手中的麪碗,看了眼唐平手中的袋子,伸手拿出一片聞了聞,“還挺香的,”說完放嘴裡咬了一口。
關曉珊從窗口走了過來,不小心踢倒了一個東西,“蹦嚨”一聲,那東西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關曉珊腳沒收住,正踏在那個東西上,腳下一滑,正對着桌旁楊羽撲了過去,嘴裡還大叫着:“哎呀,哎呀,哎呀。”
楊羽一回頭,正看見關曉珊倒了下來,下意識的雙手一託。
“噗”的一聲,關曉珊的身體成130度角的狀態撲在楊羽的懷裡,腦門正磕在楊羽的下巴上。
“哚”的一聲悶響,疼得楊羽“啊呀”一聲,手卻沒有放鬆。
關曉珊壓着楊羽的胳膊借力站了起來,擡頭正看見楊羽,擡手抹了下腦門,說道:“你鬍子也太硬了,我估計腦門都扎出了洞。”
“腦門跟個棒槌一樣,還好我嘴硬,不然下巴都歪了。”楊羽揉了揉下巴說道。
一邊的陳珍看的想笑,側眼看了下地上那東西,原來是瓶過了期的殺蟲劑。
一邊的伍要發擡腳輕輕踢了下,那殺蟲劑轉了幾圈滾到了牆角。
關曉珊揉着腦門,想再埋汰楊羽幾句,不經意瞄了眼他身後,突然臉色大變,伸手指着北面的牆壁說道:“這是什麼?”
唐平和陳珍一起回頭看向北面的牆壁,“怎麼了?”楊羽立即站了起來,回頭看去。
“窗……,窗戶。”關曉珊指着北面牆上一窗戶呆呆的說道。
那面牆上,原本是沒有窗戶的。
林小平幾步跨了過去,走到窗邊一看,窗外居然也有個院子,院子裡也長着一顆大榕樹,榕樹的姿勢和原來院子裡的那棵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這院子剛下過雨,而自己剛纔所站的窗前,那院子的地上,是乾的。
林小平一臉愕然,回頭看了眼唐平,指了指窗外,唐平和楊羽一起走了過來,三人一起看向窗外,這院子裡跟南邊院子一模一樣,除了也有一層灰濛濛的霧以外,地面上還多了一些東西。
一羣白色的人形紙片,正整整齊齊的排列在窗戶下的泥巴路上,一個個白紙人手上拿着一把金黃色的紙刀。
這些傢伙見三人正看着這邊,一個紙人突然飛了過來,對着唐平擡手就是一刀。
“啪”的一聲,林小平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紙人,紙刀還是砍了下來,楊羽用力扯了一把唐平,刀鋒從唐平的鼻尖劃過。
那白色紙人被林小平抓住,發出一聲“嘰嘰嘰嘰”的尖叫聲,林小平
擡起左手一把扯掉了紙人的腦袋,地面上那些紙人突然一個個騰空而起,排着隊向窗戶衝了過來。
楊羽伸手想去關窗,可明顯已經來不及,林小平推了他一把,楊羽一個趔趄,和唐平一起倒在地上。
林小平揮手打落了幾個撲過來的紙人,一旁的伍要發見他一個人站在窗戶那擋着紙人,抄起桌上一塊墊茶的竹板跑了過來。
正好一個紙人從林小平的腋下鑽進了窗戶,伍要發揮手一板拍在紙人的身上,那紙人被拍得掉在唐平的腳邊,唐平見狀一腳踩了過去,用力攆了幾下,把個紙人踩了個稀碎。
“快走。”林小平大叫了一聲,“這東西太多了。”
窗外的紙人越來越多,林小平有些應接不暇,雙手不停地揮舞着,伍要發站他身旁左拍一下右拍一下,連着拍落了幾個紙人,一邊答道:“走?往哪走?”。
張曉嘉拿了把掃帚跟了過來,一個紙人正從窗戶的右上角衝了進來,張曉嘉掄起掃把就是一下,紙人被拍到了窗沿的牆壁上。
這紙人卻並沒有停下來,被掃帚按在窗戶架上,一個手臂露在掃帚外頭,上下不停地揮舞着金色的紙刀。
張曉嘉見了不敢鬆手,大聲叫道:“摁住了一個,快過來,別讓它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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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輕舟衝了過來,跳開地上的楊羽和唐平,伸手拈着紙人的一角手臂,“撕”的一聲,把紙人扯了個兩半,這紙人哆嗦了一陣,停止了抖動。
陳珍和關曉珊抱在一起,窗戶前已經擠滿了人,她們又插不上手,見大家都在忙着打紙人,又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關曉珊回頭想找點什麼上去幫忙,鬆開陳珍四處看了看,什麼工具都沒有。
見關曉珊四下尋找東西,陳珍想起什麼似的,轉身走到牆角,彎腰拿起一瓶殺蟲劑,一把拔掉蓋子,起身跑到林小平身後叫道:“小平先讓開,我來。”
林小平沒有回頭,揮手打掉幾個飛來的紙人,向左一閃身,陳珍擠了過來,拿起手中的殺蟲劑對着白色紙人一陣猛摁。
這個動作,簡直不要太瀟灑。
唐平和楊羽直着脖子看着這位俠女,見她一手叉腰,一手正拿着一瓶殺蟲劑,英姿颯爽的站在窗前左右噴灑着手中的殺蟲劑。
這個動作,就像電視劇裡的觀世音菩薩,正揮灑着她的楊枝靜心瓶裡的甘露一樣。
陳珍閉着眼睛一陣猛噴,
“噗呲……,”
“噗呲…………”,
“呲………………”,
“噗……噗……”,直到按住殺蟲劑按鈕的大拇指有些酸脹了,她才鬆開手,睜開眼睛一看,還別說,那白色紙人被噴得一個個東倒西歪的貼在地上,一動不動。
唐平和楊羽站了起來,伸頭看了看窗外,見紙人都倒在了地上,還有幾個仍然在哆嗦着手臂。
“哈哈哈哈哈,怎麼樣,我厲害吧。”陳珍指着地上的紙人,對唐平笑道。
陳珍噴殺蟲劑的時候還沒有風,剛一停下來,一陣風突然吹起,一股濃烈刺鼻的殺蟲劑味道飄了進來,陳珍聞了一陣頭暈,唐平忙扶着她的手,一把接過她手中的殺蟲劑。
“厲害啊,珍姐,這個方法都能想到。”關曉珊笑道。
“這東西居然怕殺蟲劑?”唐平看了看手中的殺蟲劑說道。
“還在動。”林小平指着地面的紙人叫道,“快關窗。”
唐平和楊羽看了眼地上,那紙人果然又站了起來。
“窗戶破了,沒用。”張曉嘉叫道。
“關一點是一點,這什麼鬼東西。”伍要發說道。
唐平伸手去關窗戶,地上的紙人“嗖”的一聲,飛了起來,唐平下意識的一揮手,一道紅色的影子一閃,撲到紙人身上,白色紙人飛了一半,又掉在了地上。
幾十個紅色的身影從南面的窗戶涌了進來,一個個騰在空中,向着北面的窗戶飛了過來。
“我天,又是紙人。”張曉嘉叫道。
“小心,別被它們碰到了。”顧輕舟叫道。
紅色紙人卻沒有理會他們,一個個排着隊向北面窗戶飛去,出了窗戶直奔白色紙人而去,紅色紙人一碰着白色紙人就馬上貼了上去,兩種顏色的紙人頓時扭打在一起。
只見地面上紅白相間的一羣紙人混在一起,發出一陣陣“啼裡嗒啦”的打鬥聲。
陳珍見紅色紙人纏住白色紙人扭打,指着窗外說道:“這算是來幫咱們的麼。”
幾個人都忙着擠過來看窗外,林小平挨着唐平和楊羽站在最下面,左邊上方是伍要發,右邊上方是張曉嘉。
陳珍趴在唐平身上伸出個腦袋,關曉珊壓在楊羽背上伸出個腦袋。
顧輕舟則直接跳在桌上,從上面張望着。
外面的院子裡,上百個紅白紙人交戰在一起,直打得難解難分。
一個紅紙人打了一半突然蹦到一邊,一個白紙人也跳了出來,雙方突然停止了打鬥。
首先跳出來的紅色紙人揮着兩隻紅色的紙片手,指着對面的白紙人,居然說起話來:“紅爺爺面前,什麼妖怪搗亂。”
“紅爺爺?你這火燒屁股的紙人也敢妄稱爺爺?”白紙人把金紙刀一挑,指着紅紙人說道。
“老子起碼有個屁股,怎麼看都比你像個人,瞅你那平板一樣的身材,有我好看麼。”紅紙人說道。
衆人忙仔細看了看紅紙人的背後,還別說,真有點凸起的小坡度。
這些紅紙人腰背以下,都微微有些隆起,也不知什麼人,還真是花了點心思做這紙人。
“笑話,有個屁股有什麼用,紙人就是走路送信殺人取命,你要那屁股幹嘛,難不成你還能變成個真人,去人世裡晃盪一番。”白紙人叫道。
“當然不一樣,紙人紙人,沒了後面這個‘人’字,你真的就是一張空紙,既然叫紙人,就要真的像個人。
沒聽說過麼,千年鐵樹開花易,一載人身卻是難。我們今天但凡沾了點人樣,得着些人氣,紙道心窩裡先種個人因,一有機會就能成人修聖。
你看你空有白紙一張,白拿金刀一把,你這模樣,就是跟着你主子再做一萬件事情,你仍是白紙一張,狗屁不是。”紅紙人指着白紙人叫道。
“懂又不懂,還屁股亂拱,別以爲得了點人形,多了點屁股就能挨着人道,想當人,嘿嘿,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老老實實做好這張紙,就是咱們紙人的本分。”白紙人笑道。
“自己沒福緣得人身,便譏諷我等的機緣,呵呵呵,我看你做夢都夢不到我這樣的念頭吧。
別小看這一點屁股,萬事萬物都憑着這點子心性,咱有這心性,你有麼?心性都沒有,別說機緣,就是你逢着了也要當面錯過。
就你這輩子,一張白紙碎了,滾到紅塵裡就是一些黑灰粉塵,瞧瞧地上那些起不來,這就是你白紙的命運,哈哈哈哈哈。”紅紙人指着地上的白紙人大笑道。
“讓你笑,一會我捉了你來,劈得你七零八落,燒得你一身灰燼,看你還戀不戀這紅塵,貪不貪這人身。”白紙人指着紅紙人叫道。
“我貪了,我戀了,怎麼了。
我百里紅塵走一遭,三千水月任飄渺。此生但向人間看,不費心元萬古瞧。怎麼滴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紅紙人說完大笑道,一個小紙屁股一顫一顫的,看起來十分滑稽。
“我讓你笑。”白色紙人用力一揮手,金刀確一下動不了,停在空中一動不動。
白紙人怒道:“還有能動的沒?後頭的死了麼?跟主人報個信,那羣截單的紅紙又來了,放火燒死他們。”
“是。”一個白紙人答道。說完身子一飄,向後飛去。
“殺。”紅紙人揮手叫道,幾個紅紙人跟着白紙人飛了出去,卻被另外幾名白紙人橫刀擋住。
“嘭”的一聲巨響,大榕樹的上空冒出一團火光落在中間的空地上,火光瞬間分爲兩頭,分別向紅白紙人燒了過去。
一股熱浪向窗口襲來,衆人忙一縮腦袋,站在窗戶後頭看着外面這陣仗。
陳珍突然發現了什麼,推了推身邊的唐平,唐平被她一推,趕忙轉身,見陳珍一手指着空中。
唐平順着陳珍指着的地方仔細看了看,原來屋子的正中,有一根細細的金線,金線上正排着一隊紅紙人向北邊的窗戶飛去。
“金紙快走,陣被破了,叫主人放手,別管我們了。”地上爲首的白紙人一邊揮刀撲着身上的火焰,一邊對後面叫道。
一個金色的紙人從火光中跳起,騰在空中,它的身上卻沒有火,這金色紙人對白紙人叫道:“好兄弟,我記着你,先走了。”
“你金粉扛不了多久,廢話少說,快走。”白紙人大叫道,它的一隻手臂已經燒沒了。
紅色紙人見白紙人被燒,又見它如此顧及自己兄弟,不免有些惺惺相惜,正看着白紙人一愣,一團火苗竄了過來,紅紙人自己身上也着了些火。
這紅紙人忙用手撲着身上的火焰,對面的白紙人卻單手提刀朝他撲來。
“小心,”另一個自己身上還在燒着火的紅紙人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推開了紅紙人,自己卻被白紙人一刀給劈了兩半。
“兄弟。”紅紙人叫道。
“大哥,我信你最後一把。”剩了一半的紙人說道。
“什麼最後一把?”紅紙人問道。
“信咱有機會做個人。”半身紅紙人剛一說完,身旁一團火苗竄了過來,這半個紅紙人登時就被燒得身子捲了起來,轉眼間變成了一團灰燼。
“我宰了你個王八羔子。”紅紙人對白紙人大叫道,身子一縱,朝白紙人撲了過去。
一團火焰突然竄了起來,這火焰仍然分成兩路,一路跟着那金色紙人而去,另一路跳進了窗戶,沿着窗戶中的那根金線,一路向南邊那扇窗戶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