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我殺了你。”周伍說完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眼睛看向了窗外。
這句話酒吧裡的人和非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大家都轉過來看着周伍。
“就這麼簡單?”石放說道。
周伍把頭轉了過來問道:“這還簡單麼?”
“沒問題,你就告訴他們,你辦成了,叫他們來驗貨。”石放說道。
“行了,你別開我玩笑了,我老婆孩子被他們監視着,他們要我對你實話實說,說你一定會去找他們。”周伍說道。
“哦,那就去啊。”石放說完掏出一包煙,遞了一根給周伍。
“石頭,這可不是去打麻將。”周伍接過煙,自己點了火,猛吸了一口說道。
“也沒那麼複雜,不就是你死我活的麼,搞就是了。”石放笑道。
“我說,你怎麼一點也沒變?”周伍皺了皺眉頭問道。
石放往椅子背上一靠,“有什麼好變的,好像咱們經歷了一段人生,有過幾十年的閱歷,然後就憑這幾十年的經驗和閱歷,就覺得自己看破了一切?什麼都明白了麼?”
“你是沒成家,成了家就知道了,上有老下有小,擔子越來越重,責任越來越大,年紀麼,他孃的也越來越老,那些想法,我早就沒有了。”周伍吐出一口煙說道。
“可問題還在這裡,你並沒有解決它,你想老老實實的賣個油炸,還有人找你上門,你隱忍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離不開兩個字。”石放說道。
“哪兩個字?”周伍問道。
“鬥爭。”石放說完,吐出一口煙,接着把煙摁在這菸缸裡給掐滅了,“這玩意,早晚還是戒了。”
“每年光稅收都上百億,這玩意,呵呵。”周伍嘴上這麼說,可也跟着石放把煙滅了。
“你有多久沒砸人場子了?”石放問道。
“呵呵,那可真有年頭了,我都忘了我那囂張的樣子了。”周伍苦笑了一聲。
“那好,吃完飯,咱們去囂張一把。”石放揉了揉眼睛說道,他似乎有點累。
“去哪?”周伍問道。
“先砸場子,再摘腦子,他們不是要你引我去找他們麼,那就去他們那?”石放打了個哈欠說道。
“今天?”周伍坐正了身子說道。
“打完了買衣服去,你這件衣服舊了。”石放喝了口酒。
“買衣服?”無心聽到這裡插了句嘴。
“對,不過得砸完了場子去。”石放轉臉衝她笑道。
“菜都齊了,吃完了,大家都去湊湊熱鬧。”李修緣端着一盤菜走了過來。
“李大哥,什麼菜?”石放問道。
“春筍炒肚絲、醬爆鴨胗、西湖醋魚、春桃帶柳、酒香咕咾肉、明前悶花雞、生菜拌老薑,湊合着吃點哈,”李修緣笑道。
“您太客氣了。”石放笑道。
“砸完了回來,我帶你們去我家玩玩。”李修緣笑道。
“喵嗚~,我們才休息一下,就要出發了麼?”嗚咪說道。
“打鐵趁熱,他們都等着我們呢,你不去也行,在這看店。”登明瞪了這貓一眼。
“幾個小巴依樣的蟲蟲,還得去這麼多大神?你們也太看得起他們了。”嗚咪叼了快魚說道。
“嗚咪。”石放突然說道。
“嗯?”嗚咪把個黑臉一轉,一雙金黃的貓眼盯着石放,嘴邊還吊着一塊魚肉。
“彌羅的癡心妄想陣,不是爲了擋我們的,莫干山路那棟樓,也一定是個局,周伍的妻兒又在他們手上,那棟樓裡,肯定是個死局。
不然,他們不敢讓我去。
一個死局,你要怎麼破。”石放問道。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嗚咪說完吞了嘴邊魚塊。
“你知道什麼?”白龍問道。
“石大人的意思是,身懷打虎技,總向虎山行。”登明插嘴道。
“不,”石放說道。
“敵人設死局,那就讓他們去死,沒那麼多名堂,今天,我要開殺戒,龍門鎮發生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瓜神教要天下大亂渾水摸魚,我們不能等他們搞亂來。
打完了這裡,我們再去無生谷,他們盼着天下大亂,我們就偏要天下大治,早晚,要讓天下人一人一顆如意果。”石放起身說道。
這話一出,在座的都愣了。
“一人一個如意果?那不真要天下大亂麼?”就連李修緣也懵了。
計婆聽了卻笑道:“好氣魄。”
“親親,你說什麼?”李修緣轉臉問道。
“人人都有了如意果,不但不會天下大亂,而且還會天下大治。
人人都滿足了麼,大家水平一樣,那還有什麼爭的,每個人都擁有一個自己獨立的世界,而且還毫不相干。那還有什麼矛盾呢?石放,這話你不是開玩笑的吧。”計婆說道。
“老孔頭有些話還沒說錯的,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
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
今遠人不服、而不能來也;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而謀動干戈於邦內。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也。”石放拿起酒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我們所有的問題,都是內部矛盾的問題,解決了內部的矛盾問題,對外的問題,十年可期。”
“期什麼?”白龍聽了眼睛一瞪,問道。
“一統九州,天下大同。上要攻伐彌羅,下要戳滅瓜神,直到打到造破二夢的宮殿,叫他們滾出這鴻蒙世界,這倉皇宇宙,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一切都要靠我們自己。”石放把酒杯一放說道。
別說周伍在一旁聽的如墜九里雲中,就連白龍、登明、嗚咪、計婆和李修緣在內,也是聽的一愣。
周伍喝了口酒,起身說道:“石頭,你酒喝多了麼?”
石放轉身看了眼周伍:“我還差一瓶就上頭,”說完轉身看了看一個個瞪着他的幾位非人。
“發什麼愣啊?你們以爲這是幹嘛,那瓜神教不過是一屆小妖而已,不把他們後面的魔頭統統滅了,哪一天能消停。
海龍灣是第一仗,接下來是無生谷,再下來昊天彌羅兩宮,最後,一直要打到造夢和破夢那裡。
就這麼一路打上去,今晚,就從他們布的這個局開始。
你們以爲,有這麼容易能坐這喝酒吹牛打屁。
從你們攪和進來開始,那造破二夢就一定會滅了你們,
登明,你已經不再是天門。
白龍,也不再是西海龍王。
嗚咪,如果不打了彌羅他們,你連只貓都做不成。
李大哥乃濟公師傅的餘念,倘若這三千大千世界依然在那造夢和破夢掌握之中,你這點餘念,還能留多久。
計婆和無心已經反了彌羅,你們更無退路。
現在,不打完了他們,諸位怎能心想事成,美夢成真,怎麼能安然自在的在這小酒館裡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又怎麼能在這無量劫世界裡隨心所遇自在遊戲。
這大千世界,又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徹底讓我們自己說了算。”
石放說完拿起杯子想喝,發現沒有酒,李修緣拿着酒走了過來,給他倒了一杯。
石放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嗚咪你可以休息,你想在這晃盪也行,我也不強求,我吃完了就去,也不拉着你,你自己決定怎麼做。”
嗚咪聽了無語,自己不過說了句玩笑話,石放卻利用這檔口放這樣的豪言,心裡雖然知道他借題發揮,小題大作。
可這些話又都是實情,還不能駁他。心裡又惦記着他答應的如意果,當下也不好點破,只得“喵嗚”了一聲,做出一副積極響應的樣子。
嗚咪昂首挺胸的說道:“我去,我一定要去,爲了所有的受苦受壓迫的芸芸衆生,我就是拼了這條貓命也要去,喵嗚喵嗚喵嗚~”說完把頭昂得更高了些,發出一陣貓嚎。
周伍聽了哭笑不得,看了眼一動不動的石放,心裡暗暗叫苦,我怎麼認識個這樣的朋友。
他自然沒太明白石放說的些什麼,畢竟他只見過那一個妖怪,雖然這些傢伙看上去很厲害,但是真要像石放說的那樣,又是上天又是下海的,他是真的不信。
“石大人,打,我們肯定是要打上去,這我們都商量過了的。”登明突然笑道。
“商量過了?”石放聽了一愣。
“是的,你出去接這位兄弟過來時我們就商量好了,你得挑頭帶我們去,不然這日子沒法過啊。”白龍也接口說道。
“嘿嘿,這是我的主意,也是親親的主意,她說瞧您有些本事,彌羅天和浩天都弄不過你,早就壞了名聲,我們尋思着,得找個人挑大樑早定乾坤大計。
我們都覺得,你人還不錯,你可得好好帶着我們吃好喝好了,再去什麼地方鬧騰他一場,您說是不。”李修緣舉起酒杯笑道。
石放聽了,臉上騰的一紅,方纔一番豪邁慷慨之言算是白唸了,他念完了心裡正意氣風發着呢。
原來這邊人家早就商量好了,石放瞪了嗚咪一眼,它居然還假裝配合自己,也放了個貓嚎。
“我去下洗手間。”石放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說完繞過玉嗚咪,在它貓尾巴上狠狠捏了一把,“喵嗚~”一聲,嗚咪一聲尖叫,紅着臉去了洗手間。
“他臉紅了。”白龍看着石放的背影說道。
“你也不多演一下,這麼快說出來幹麼,配合他一下呀,現在倒好,你們做了好人,我倒成了惡人,李破布,賠我三條魚。”嗚咪抱怨道。
“哈哈哈哈哈。”登明大笑道。
“好了,人家看着呢,喂,帥兄弟,過來喝一杯,坐那幹嘛?”無心拿起酒杯,把個頭歪靠在桌上,對周伍晃了晃酒杯媚笑道。
“你能正經點麼,你現在已經不是摩羅了,來來來,大兄弟,坐,別理她,她就愛逗個樂,都是自己人,甭客氣。”計婆對周伍笑道。
周伍聽了心裡一陣暖暖的,他突然覺得,和這麼一羣怪物在一起,心裡感到很踏實,臉上微微一笑,拿起那隻空杯,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