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喬。”看着喬蕾那雙眼睛,童兵思索了片刻,便將目前喪屍病毒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你有沒有什麼想法,比如現在對災情的應對策略?”
原本童兵還想問有關孟筱翎的處境,但想了想還是抑制住了這層私心,將這個考驗“新喬蕾”觀察力的問題壓在了心底。喬蕾雖說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但之前童兵利用J元素傳遞過去的情報,卻被她牢牢記在了腦子裡。只見她一邊走,一邊在思考童兵提出的問題,與以往抱胸靠牆的習慣性動作不同,失憶後的喬蕾在思考時更喜歡用單手摁着額頭,看上去就像是用手掌的力氣在刺激腦細胞。
只見她扶額走了一段,這才擡頭對童兵說:“魯昌軍區的援軍什麼時候到?”
“魯昌軍區的援軍的確非常重要,東海的警力再怎麼強,也不能和真正的軍隊比。”童兵先肯定了一些喬蕾的思路:“不過張琳和軍方的聯絡情況我不太清楚,這種事情,本來應該是你告訴我們纔對。”
聽到童兵的話,喬蕾不覺嘆了口氣:“嗯。現在應該是我幫國家幫東海市做些什麼的時候,可我偏偏出了這種事。不過,剛纔看了那些喪屍的屍體,又聽了你說的情況,我有幾點想法,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指揮各位警員。”
“這當然沒問題,現在幾個G營地的指揮權本來就在專案組手裡,你是專案組代表,他們當然全權歸你指揮。”
“好,首先我覺得出了這種前所未有的生化災難,士氣是個大問題……”
一旦開了口,便會滔滔不絕分析下去,雖然言辭已經非常精煉,但由於總結出的內容繁多,喬蕾仍然說了很久。在她說話時,童兵始終目不轉睛地望着她。或許連童兵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這一刻,他不覺對這個“新喬蕾”另眼相看起來。
當了8年的兵,童兵親眼見證過不少死傷。曾經有一名聯合國應急部隊的戰友,因爲頭部中彈受傷的關係,他也和喬蕾一樣,記憶出現了問題。爲了他的傷勢,童兵還專門研究過各種“記憶不正常”的案例。照理說,當一個人記憶受損後,他的第一目標應該是用新的身份來適應舊環境,這是一段相當自我的過程。每分每秒,失憶者都會在思索“我以前是怎樣的人”,“這件事、那個人和我以前有什麼關係”。這些內容雖然說起來非常晦澀複雜,但總而言之都是以自我爲中心的思維模式,注重考慮自己。
但喬蕾則不同,她在失憶後,很快便忽略了自己的問題,在童兵的提問下,她轉而爲整個局面擔心起來。比起找回自己的記憶,她反而更多地在與童兵談論喪屍的問題。一直到衆人回到G2營地接受消毒,喬蕾始終不知疲倦地闡述着她的看法。有些點子甚至是她已經提到過的,比如遏制謠言的傳播等;而有一些是童兵等人尚未注意到,卻又非常重要的,比如大肆宣傳他們小分隊擊斃10頭喪屍的事蹟,增強所有前線官兵的士氣等……
不過進了營地後,童兵便不得不讓喬蕾暫停一下。
喬蕾的說話方式實在與原來的她差別太大,
此刻的她每句話裡都含着淡淡的溫暖,只要稍微有一點觀察力,立刻就能發覺喬蕾“已經不一樣”。於是童兵只能讓她板着臉不說話還好,幾人接受了營地裡的防污染檢驗,又在身上噴灑過消毒劑後,才進入營地休息起來。
黃偉達、老趙、丘子等人一夜沒睡,不過剛剛與喪屍正面應戰的他們,此刻終於將勝利的興奮爆發了出來,頂着疲憊的身體和其他戰友說起剛纔的生死之戰來,說道誇張處,童兵儼然成了從一百多米山崖上一躍而下毫髮無損的超人,不但童兵聽得苦笑不止,就連喬蕾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雖然不喜歡被人吹得神乎其神,但老趙他們這樣誇大自己的能力,其實也是在變相增加部隊的士氣。新喬蕾對於隊伍士氣的看法一針見血,現在的國家不缺賑災物資,也不缺武裝力量。現在的困難,完全是因爲七宗罪提前行動導致的暫時窘境,一旦政府反應過來,各地都送來相應的支援,這次生化事故很快就能被撲滅。喬蕾準確地抓住了其中的“士氣”問題,在支援到來前,這些警界的精英是否能夠頂住壓力,不要在最前方崩了戰線。只要他們穩穩守住這條線,不讓感染體進入市區,也不讓閒雜人等進入感染區,這場生化事故便一定可以安然度過。
“算了,臉皮就厚一回吧。”看着丘子聲情並茂地一路瞎講,童兵苦笑着搖了搖頭,將喬蕾往“半截樓”帶去。
半截樓是G2營地早上剛剛清理出來的一處落腳點。
由於喪屍病毒的關係,爲了儘可能避免感染,張琳要求所有前線人員“不得留在未經消毒的室內”。所以在消毒藥物有限的情況下,G2營地用光了手頭的消毒藥,剛剛將一處廢棄的門房間全部清理了乾淨。就這樣,這間門房還無法容納所有人,除了外出的巡邏隊外,還有一部分營員只能露宿在屋外。
經過早上的一次補給後,G2營地的生物學家又開闢了一處新的休息點。那是一棟供廠區工人休息的小樓,可現在漂亮的小樓成了爛尾樓般的建築。破損的屋頂下,碎裂的牆壁間,積滿灰沙的房間清晰可見。不知道是樓體根本沒有完工,還是造好後又被破壞,總之和它的名字一樣,這棟樓能住人的房間只有一半,其他地方不是牆壁裂開,就是沒有天花板。
“怪不得叫半截樓。”看到眼前的落腳點,喬蕾也不嫌髒,直接一步步踏進了不滿煙塵的甬道:“二椏就是在這裡指揮巡邏的?”
“嗯,每個營的指揮部都和士兵住宿點都不一樣,昨晚你決定讓小喬來安排巡邏,所以她現在已經搬到這裡來了。”童兵一邊細心地說明着過往的事情,一邊帶着喬蕾走了進去。
無巧不成書,就當童兵正想着如何對喬椏說明這件事時,喬椏已經風風火火跑了過來。
見到童兵與喬蕾,她率先捏緊拳頭問道:“怎麼樣?勸過了嗎?”
她的問話讓兩人各自一愣,童兵立刻反問:“勸過什麼?”
這下喬椏更着急了:“童兵!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幫着殷茹男胡鬧?!”
“茹男在胡鬧?”聽到殷茹男的名字,童兵在疑惑之際則多了一份緊張。
他正待再問,卻又感應到了一個熟悉的氣息,轉頭看去,果然見到了劉家龍的身影。
“老劉?”管理G4營地的劉家龍竟也趕了過來,這讓童兵再次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小喬咋咋呼呼說不清楚,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令童兵意外的是,一向對他恭敬有加的劉家龍,此刻居然開口便訓斥起他來:“童教官啊童教官,不是我說你,現在是鬧脾氣的時候嗎?這次的病毒爆發這麼突然,市裡根本沒有應對,不管是安撫、賑災、還是追查工作,靠的都是張琳組長和趙擒龍總隊長。現在殷茹男一鬧就浪費了我們好幾個小時,你知道這些時間裡我們本來可以做多少事嗎?你還不阻止她?”
抑制住隨意用J元素讀取對方想法的衝動,童兵堅持着用正常人的方式交流:“茹男她做了什麼?我一直沒有和她聯繫過。”
劉家龍和喬椏各自一愣,尤其是後者,她忍不住對喬蕾問道:“姐,你怎麼沒跟童兵說?”
喬蕾則再次露出茫然的眼神,似乎並不知道妹妹的一肚子怨氣是什麼緣故。
4人頗有些尷尬地對視了片刻,還是童兵打破了僵局,他用一種不容反駁地語氣道:“大喬的巡邏隊遇到了一些事情,總之她沒機會告訴我有關茹男的事情。老劉、小喬,你們儘可能簡單地再說一遍,茹男到底怎麼了?”
沒機會?兩個人一路上走回來,竟會沒機會說?
儘管這個破綻是如此明顯,但或許是此刻局勢的確刻不容緩,劉家龍果然沒有再糾結這些小問題。他把童兵拉到一個比較隱蔽地角落,快速對他低語道:“早上定時聯絡的時候,我們發現組長所在的指揮部對通信沒有了反應。後來經過追溯查實,幾個小時前殷茹男潛入了專案組指揮部,劫持了張琳組長、趙總隊長,還有小君3個人。”
童兵大吃一驚:“什麼?她有沒有說出這麼做的理由?現在3個被她控制的人有沒有受傷?”
“她倒是沒有傷人。”劉家龍儘可能壓制着焦急的嗓門:“她可能是覺得專案組要出賣你,所以以張組長的安全爲籌碼,要求和你取得聯絡。可是你去追江小雅後,我們就找不到你了。”
伴隨着巨大的震驚感,童兵終於弄清了劉、喬2人如此緊張的理由。不知道殷茹男是怎麼想的,居然軟禁了張琳、趙擒龍和趙莫君3人。而且巧合一環一環疊加了起來,本來殷茹男要聯絡童兵的要求很容易實現,偏偏凌晨時分,童兵正好與喬蕾一同去了君臨制藥,尋找化名“江小雅”的安吉麗娜,之後更是脫離隊伍,單獨對安吉麗娜審訊。只怕那時喬蕾應該已經知道了殷茹男胡鬧的事情,正在滿世界找童兵。好不容易喬蕾與童兵碰頭,還沒來得及等她說出這件事,卻又被J元素影響了記憶,使得童兵再次錯過了知情的機會,兩人一路上慢騰騰趕回G2營地,卻不知專案組指揮部裡,殷茹男已經手握3名人質,被警方團團包圍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