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擒龍數年前從鳳組退伍,沒過多久便就任東海市武警特戰隊的總隊長。在華夏國,公安系統裡至少有一半都是從軍隊裡退下來的人,所以趙擒龍當時的工作調動,在旁人眼裡也沒什麼奇怪的。
“其實當時有個傳言,說趙隊是負氣申請退伍的。”劉家龍低聲對喬椏透了一句。
“慪氣走的?”看了4個小時的審訊,原本昏昏欲睡的喬椏一下子來了精神:“劉隊你給我說說唄?”
“這只是傳言。”
“反正沒什麼事情,傳言也說說嘛!現在又不讓我查案,又不問我話,就這麼幹等着,都快發黴了。”喬椏說着,皺起眉頭喝乾了第5杯黑咖啡。
這裡是趙擒龍宅邸的客房,現在卻被當作了“監控室”使用。三臺電腦從不同的角度,播放着書房裡趙擒龍對童兵的審訊。
趙擒龍當然不會僅僅讓劉家龍和喬椏兩人過來,劉、喬二人一個與童兵有私交,一個則捲入了昨晚的槍戰,他們現在的身份,與其說是調查人員,反倒是更偏向“被調查的一方”。所以現在,整個監控室裡總共布有10人左右的特戰隊隊員,而且在童兵的審訊結束後,昨晚曾經“神秘消失過一段時間”的喬椏,也必須要接受特戰隊的內部問話。
整整4個多小時的審訊,童兵想說的趙擒龍不聽,趙擒龍想問的童兵不說,最後便成了這種比拼耐力的僵持。不禁是畫面中的童兵無聊到小動作不斷,就連監控室裡頭的警員們都疲勞地很。
或許是爲了聊天解乏,劉家龍偷偷看了一眼四周的陌生警員,壓低聲音回答:“你應該也聽說過,趙隊這個名字是後來改的。”
“你是說擒龍兩個字啊?”喬椏把小嘴藏在杯子後邊,偷偷接口道:“聽姐說,趙隊取這名字,就是爲了表明要贏過龍組。”
“不過那時候,龍組有童教官在,哪兒有這麼好贏啊。”劉家龍嘴角噙着笑,口氣中不自覺地透出傲氣:“二椏,我們也算是老同事了,特種部隊內部有很多東西涉及到機密,我都不能說,不過有一碼事,我倒是可以告訴你。”
“什麼事?”
“你姐有沒有告訴過你‘大比武’這個事兒?”
喬椏茫然地搖搖頭。
“那你總知道,世界特種兵聖地‘兵王學院’吧?”劉家龍提醒道。
“這兒我知道!”聽到兵王學院四個字,喬椏幾乎忘了壓制自己的聲音。
在這個世界亞歐非三洲的交界處,一個沒有國家主權的地方,設立着一座“兵王學院”。學院由一羣二戰老兵創立,他們來自各個國家,代表着世界軍事單兵技術的最高水平。多年以來,兵王學院始終致力於培訓、評比、研究各國頂尖的特種兵,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世界上每個軍事強國,都開始輸送優秀的特種兵前往“兵王學院”,接受學院的二次培訓,並和其他國家的特種兵進行切磋。每一個成功從兵王學院畢業的特種兵,無一例外的,都成爲了世界特種軍事領域的傳說。
“你可別用這眼神看我,我可沒去過兵王學院,童教官也沒去過。”劉家龍緩緩地爲自己倒上了一杯咖啡,眼中流露出懷念的神色:“不過,在退伍的前一年,教官帶我們去見識了一下咱們華夏的‘特種兵大比武’。”
喬椏忙問:“就是咱們國家自
己的特種兵比試嗎?”
劉家龍微微搖頭:“不僅是特種部隊,全國各地有編制的隊伍都可以推送人選,只要經過初試就能參加‘大比武’。不過一般只有特種部隊裡出來的人,才能過得了初試。”
想到剛纔趙擒龍“慪氣退伍”的話題,喬椏低聲猜到:“那趙隊和童兵是不是較量過?”
“你說話又不過腦子,他倆年紀相差這麼大,怎麼能在一屆裡頭較量?我去參加大比武的那一年,趙隊已經退伍了。”劉家龍解釋道:“不過在趙隊退伍前一年,已參謀的身份參加過大比武。聽童教官說,那一年,他帶出了7個最精銳的特種兵,號稱‘七彩翼’,不管是單兵作戰能力、軍事素養還是合作默契都是世界頂尖水平。據說七彩翼中的一個人,還曾經去過兵王學院。”
“這麼厲害?!那後來……”這回喬椏動了動腦子,她小口微開,思索了一會兒才疑惑道:“難道後來趙隊的鳳組還是輸了?”
“龍組建立之前,趙隊所在的鳳組一直是大比武的贏家,不過後來龍組一成立,鳳組立馬有了一個難聽的外號——萬年老二,趙隊就是在那時候改的名字。”
“龍組真這麼厲害?連去過兵王學院的七彩翼都輸了?”
“是啊,7個人都輸了,那個趙隊最得意的弟子,就是輸在童教官身上。其實真實的戰爭,哪兒有比武那麼簡單?”劉家龍品了一口微苦的咖啡:“大比武再怎麼擬真,也只是一場比試。那個人的運氣不好,和童教官的決賽,抽籤的比試內容竟然是徒手格鬥。”
聽到劉家龍說出“徒手格鬥”四個字,喬椏又回憶起在楊峰賭船上,童兵一拳將安保隊長頭顱打碎的場景來。她不住打了好個冷顫,連忙又喝了杯熱咖啡才緩了過來。
“童教官自己也說過,那個人的軍事素養非常全面,比其他任何項目,他贏的機率都很大。不過徒手格鬥這方面,想要贏過教官的話真是……”或許也想到了當年與童兵切磋的片段,劉家龍眼中驕傲的神色逐漸消失,語氣中盡顯惋惜:“聽說這一屆大比武之後,那幾個七彩翼成了童教官的墊腳石,銳氣盡失,後來就再也沒參加過大比武。趙隊也是那一年從鳳組退下來了。雖然兩個人沒有正面較量過,不過在趙隊心裡,童教官始終是一根刺啊。”
喬椏做了好多個深呼吸,纔算勉強消化了這件大八卦。現在她多少有些理解,爲什麼趙擒龍把童兵叫來之後,完全不走正式的審訊流程,而是立即開始這種“變相逼供”了。
“不對啊。”喬椏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對劉家龍問道:“劉隊,你也是龍組退伍的,怎麼沒見趙隊不待見你呢?而且我姐說,在幾個分隊長裡面,趙隊還是挺護着你的呢。”
“趙隊對我的態度不同,那是因爲他女兒。”劉家龍解釋道:“趙隊有個女兒也在鳳組服役,又一次我們龍組六隊救過她所在的隊伍,所以趙隊一直念我的好。”
說到這兒,劉家龍不禁看了一眼監視器,畫面中的童兵雙手拇指揉按着太陽穴,周身疲態盡顯。
在劉家龍印象中,他的童教官向來都是無敵的存在,何曾有過這麼狼狽的樣子。劉家龍心中萌生出一股極大的歉意:“趙總隊長,其實當初救下小君的不是我們,我們六隊只是違反命令去報復了那羣土賊而已。童教官,
你把人情都讓給了我們,自己還被趙隊記恨……你爲什麼不讓我和小君把事實說出來呢?”
雖然劉家龍心裡在問,但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比誰都清楚。作爲一名徒手格鬥高手,他與童兵之間除了戰友的情誼外,更有着一股武人之間惺惺相惜的感情。
當年救下趙莫君等鳳組戰友後,劉家龍不顧國際影響,擅自報復了那個小國的政府軍,最終被逐出龍組。爲了劉家龍的前途着想,童兵毅然將援救戰友的功勞全部推給了他,並通過關係安排他來到東海擔任武警。這時趙擒龍已經是武警特戰隊總隊長,對於劉家龍這個“女兒的救命恩人”,他還能不好好照顧麼?
想到童兵爲自己鋪下的路,劉家龍心中不禁感嘆:“教官爲我做了這麼多,可我什麼事兒都辦不好。幫他查叛徒的事情,到現在一點進展都沒有,有時候還得反過來讓教官幫我查案。”想到這兒,劉家龍看了喬椏一眼,心中打定主意:“這一回,至少要幫教官保好他的同學孟小姐。昨晚的槍戰影響太壞了,恐怕首都都會派人下來查,這種時候誰冒頭誰遭殃。孟小姐打死莊傑這種敗類,雖然手段有點激烈,但是情有可原。必須幫童教官藏好孟小姐,千萬別讓她扯進來。”
這時喬椏看了一眼表:“劉隊,中午了,我給你拿飯去?趙隊說他家廚房裡給我們都備好了的。”
“不用,我自己去出去吃了。”劉家龍故意大聲說着,同時給喬椏使了個眼色:“你留在這裡等着問話,我得走了,要先去看看你姐那邊。”
喬椏這時候還是很機靈的,一看劉家龍眼神,便知道他是要去看孟筱翎那邊的情況。她忙眨眨眼:“幫我跟姐說,讓她注意休息。”
“嗯。”看着對方心照不宣的眼神,劉家龍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喬椏是槍戰事件的在場人員,並且有參與其中的嫌疑,所以不得不留下來接受問話,但是劉家龍還是有着足夠的行動自由。在和其他警員打過招呼後,劉家龍以“追查影鐵人下落”的藉口離開了趙擒龍府邸。
上了他自己的警車,劉家龍設置好入耳式藍牙,撥通了喬蕾的電話。
“喂,劉隊。”電話那邊傳來了喬蕾的聲音:“你這個時間打過來,二椏的問話應該還沒有結束。”
雖然早就料到喬蕾這邊會先詢問妹妹的情況,但是劉家龍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彆扭:“我還沒有吃飯,只是喝了好幾杯咖啡。趙隊還在審問童教官,還沒有開始跟二椏問話,她在趙隊家裡吃。”
“那你也抓緊時間吃飯。”或許是聽出了劉家龍話中隱含的不滿,對面冰冷的聲音似乎輕了些。
劉家龍僵硬的身體總算略有舒緩,他嘆了口氣柔聲回答道:“知道了。你的胃不好,也不要錯過飯點。手頭的兩個案子怎麼樣了?”
“醫大附院殺人案的主犯餘有田還在昏迷中,預計要今晚或者明天才能醒。”喬蕾公事公辦的報告道:“至於昨晚的鳴槍案,主要由二分局的同事們在處理。我們這邊一切正常,只要等着配合就可以了。”
兩人之間自然不可能明說“請你把孟小姐藏好”這麼露骨的話。喬蕾的這番回答,便已經暗示着“孟筱翎等人已經安置妥當”。
可是在殷茹男清醒之後,孟筱翎真的還會老老實實地留在原處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