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帥雖然不安,但仍是一副沒有悟透的樣子,馬小明只得壓住怒意,從嗓子裡研磨出一句沙啞的補充:“就是童兵參加的那支特種部隊。”
“你是說……你在那裡被人囚禁,然後……實驗?”大約過了1分鐘後,陳帥仍用不肯定的語氣問道:“在童兵的部隊裡?”
“你總是這副樣子,不想去相信的事情,就一直在腦子裡自我麻醉,安慰自己所聽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哼!到現在這毛病你還改不掉嗎?那我就乾脆說得清楚點好了。”馬小明的冷笑中流露出一絲殘忍,彷彿能破壞掉陳帥對童兵的美好回憶,已經是在報復童兵的道路上前進了一大步。這種喜悅讓殘忍化爲了微笑,刺耳的聲音像血一樣從他嘴角里“淌”了出來:“74綁架案裡被注射過J元素的孩子,國家雖然明面上沒有關注,實際上暗地裡一直監管着。一旦誰身上出現J元素覺醒的態勢,立刻就會被控制起來。我在米國這段時間,知道了不少有關J元素的事情,其中有一條就是,身體參與搏鬥的次數越多,J元素覺醒越快。在畢業之前,童兵知道了我體內的J元素已經瀕臨甦醒,所以就把我賣給了他的部隊。讓我當了差不多一年的小白鼠。”
陳帥沒有迴應,他愣愣地望着馬小明猙獰的眼神,然後低下了頭。
“怎麼,還是不敢相信嗎?是不是要我告訴你,你現在在做夢,我說的一切都是夢話。這樣你才能接受是嗎?”馬小明諷刺道:“不過你很快就會明白,這一切都是現實,童兵只是一個抓着樹藤往上爬的禽獸,在他的前途面前,什麼朋友、友情,都沒有被他放在眼裡!我說的一切很快就會變成現實,因爲你現在也不是普通人了。你能跟蹤到我,因爲你身體裡的J元素,也已經覺醒了。等着吧,只要童兵覺得時機成熟,你很快也會嚐到被他背叛的滋味!”
“我?”陳帥輕聲呢喃着,表面極度安靜的他,眼中卻透出一絲劇烈掙扎。
“你還不知道童兵之後混得有多好吧?魯昌軍區連續3年比武狀元,剛過20歲就進了國家最強的特種部隊龍組。然後又當上了龍組的零號隊隊長,全組教官。簡直就是整支部隊的精神領袖。龍組組長連國騰,也就是魯昌軍區的軍區長。可以說除了朱忠老頭以外,華夏東南軍界就是姓連的。連國騰是出了名的唯纔是用,根本不講究裙帶關係。聽說他對童兵欣賞得很,如果不是老天有眼,童兵一路這麼建功立業下去,不過10年,他就是下一個連國騰。”
陳帥似乎聽到了這些話,又像是失去了聽覺:“童兵他……他……”
“他出賣了我!很快也會出賣你!”
馬小明失去了耐性,他一把揪起陳帥的衣領厲聲低喝起來。誰知就在他將陳帥扯離座位的同時,一雙手也同時揪住了他自己的衣領。
再擡頭,陳帥已經擡起直視過來,那雙曾習慣逃避的眼睛裡,卻已有了名爲“反抗”的火苗。
“不是!童兵不會是你說的這樣!”
“你還想自己騙自己嗎?我真是白費功夫。”
“不是我不敢信,是你太沖動。”陳帥的雙手雖然揪得很緊,但聲音卻出奇地冷靜:“你的故事裡頭很多說不通的地方,我相信你不會騙我,但你一定是氣過頭,把很多罪名都硬套給了童兵!”
“硬套罪名?”馬小明怒極反笑,連反駁的話都不屑再說。
“以前爲了找到童兵,我曾經也想過服兵役,雖然後來放棄了,但是學到了很多當兵的知識,之前被你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陳帥率先放開手,振振有詞地辯駁起來:“在我們國家,只有服役超過2年的老兵才能進特種部隊,就算是童兵這樣有內功的人,沒有例外。你自己剛纔也說了,他進龍組時都快20了,說明他是在3年服役期滿了以後才進龍組的。可是你剛過說,你被抓走的時間……”
“被抓走的時間怎麼樣?所以你是什麼意思?”馬小明亦將陳帥重重一推,將他推回了座位:“你是想說,我被抓走的時候,童兵剛剛加入地方部隊,還沒進入龍組?”
陳帥萬般不解地指着馬小明:“你也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不是嗎?他一個剛入伍的新兵,怎麼可能和全國最精銳的龍組扯上關係?”
“你是天真呢?還是對童兵愚忠?在童兵和文家鬧翻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朱忠看中的苗子了。我們兩個不是還陪他去見過朱忠好幾次了嗎?”馬小明一層層摧毀着陳帥對童兵的庇護:“他初中還沒畢業,就已經多次出入國家總軍長的私宅。你覺得他入伍後,還會是一個普通的新兵嗎?”
這番話,說得陳帥無法反駁。撇開實際情況,單從邏輯上說,朱忠是全國總軍長,童兵既然可以認識他,那認識魯昌軍區長連國騰也是很有可能的。就像一個跳高運動員,他既然能越過1米5的橫杆,那1米高的橫杆對他而言,自然是輕鬆完成的任務。誠然,馬小明的說法有些無賴,童兵與朱忠有私人交情,不能代表他和連國騰也有私交。但問題是,此刻陳帥也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童連2人之間一點聯繫都沒有。
但陳帥仍然不信童兵會背叛朋友:“那龍組把你關起來又是爲了什麼?”
“我這個小混混身上還有什麼?我那段時間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那些培養倉有什麼鬼門道。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那就是他們抓我的目的,就是爲了研究J元素。”
“可是龍組是我們國家的部隊,他們怎麼知道J元素這回事的?”
馬小明對這個質問毫不奇怪:“等你看多了你就會知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陣營。國家也好、民族也好,都不是真正敵對或者團結的理由。”
“什麼意思?”
“前年我親手了結了一個米國人,土生土長的米國人,從血統、國籍、宗教上說,都是標準的西方種族。”馬小明露出譏諷的笑容:“但他卻是豹組的成員。哦,你知道豹組吧?華夏特種部隊之一,專門從事情報工作。”
陳帥立刻明白了
馬小明的意思,想要獲取米國的機密情報,並非一點辦法都沒有。豹組既然能在米國安插一個本土間諜,也就能安插第二個。豹組和龍組都是華夏的特種部隊,雙方想要共享一些情報,也不熟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在想通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嘆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聲嘆息到底是爲了誰,究竟是在同情那個身在異國卻爲華夏工作的豹組戰士,還是爲自己的好友雙手已染血而悲哀。
“J元素……就算我們國家的特種部隊可以打聽到這種情報,但是童兵又怎麼可能知道?”陳帥仍然堅持着他的看法:“他當時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他怎麼可能知道我們體內被注射的東西就是J元素,又怎麼會正好知道龍組想要抓人研究這些東西?”
“他當然知道!”馬小明厲喝道:“普通學生?你什麼時候把童兵當普通學生看了?”
這次,即便馬小明沒有說出任何理由,陳帥的眼神卻動搖了起來。
童兵普通嗎?
不論站在任何角度去想,陳帥都發現,他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
他從未見過童兵的父母,甚至沒有去過童兵口中所說的孤兒院。他的一身內力究竟爲何而來?童兵惹了大禍,被東海警察世家文家報復的時候,爲什麼這麼巧會有一個朱忠總軍長跳出來爲他撐腰?這一切疑問,在撇開同窗信任之後,竟是無從解釋的謎團。
他們之間的情誼或許終生難忘,但彼此交集的時間只有2年半。
“他知道我身上有J元素,至少知道我體內有與衆不同的東西。”在片刻的沉默後,還是馬小明主動追溯了起來:“記得初三快畢業那會兒麼?”
“當然記得。”
“我是說,我逼着你去跟懶喵告白的那一次。”
陳帥的耳根一下子紅了起來,自從遇到喬椏後,他幾乎已經忘了這件事。在他記憶深處,曾有一次校門口的告白。他記得那時候,不論是陳帥還是馬小明,都覺得孟筱翎最終會與童兵走在一起。然而,即便這一切已成定論,在少年人的心中,有些事情不試過一次,總會終身遺憾的。
終於,在馬小明的支持下,陳帥第一次下定決心,在校門口等待孟筱翎放學,說出他忍耐了2年多的那句話。然而,在看到孟筱翎和童兵走在一起後,那種“般配”的感覺,徹底擊垮了內心的衝動。這次還未開口的告白,就此消失在陳帥的人生道路之中。
“在那之後,我曾經找過童兵……我們動手了。”馬小明低聲道。
“什麼?你怎麼……你真是……”陳帥大驚失色,馬小明這一句“動手”,其中蘊含着多少對朋友的維護,陳帥自然非常清楚。但是童兵在他心中着實是戰神一般的存在,馬小明雖然也很能打,但只要一想到他竟敢跟童兵動手,連陳帥都覺得他無謀得很。他不敢直問交手的結果,只能委婉問道:“那你們後來……”
“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也是他第一次知道,我身上有J元素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