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福貴綁住雙手,吊到了窗外的歪脖梧桐上的沈國駒,不服氣地大喊大叫着,並不停地踢蹬着雙腿。隨着其用力的掙扎,緊綁着其手臂的繩子,已然越收越緊。
“沈福貴,難道你不是孩子的親爹嗎?你怎麼能如此狠心?快點把兒子放下來!嗚嗚嗚。。。。。。 ”見兒子已被吊了近半個時辰了,就連雙腳都已踢蹬的沒有了力氣。躲在屋內不忍目賭的章蓮心,終於心疼的熬不住了。憤怒地地衝着,氣的手抖的連煙都放不到嘴裡的丈夫,怒吼哀嚎着。
“是他親爹也不會放了他!你瞅他到現在還硬氣的,連個錯都不肯認!今天俺要是不把他收拾服貼了,俺就不姓沈!。。。。。。”遭到老婆抱怨的沈福貴,擡頭看了眼掛在樹上的兒子,那一臉不服的表情,越發的生氣。肺都要炸了般的他,憤憤地跳着腳。
“兒子啊,你就跟你爹認個錯不行嗎?你想把你爹氣死嗎?。。。。。。”左右不是的章蓮心,又苦苦哀求着樹上的沈國駒。
“俺就不認錯!有本事他就吊死俺!。。。。。。不就是花了俺大姑借給的那兩塊破錢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至於他對俺下如此毒手嗎?還爹呢?爹有他這樣狠心的嗎?從今往後,俺再也不認他了,就不聽他的話!看他能拿俺怎麼樣?哼!。。。。。。”七歲多的沈國駒,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所犯錯誤的嚴重性。他面無懼色,不僅不屑反駁着,更是不憤地叛逆着。
“行,你小子有種!那你就好好在樹上呆着吧!。。。。。。”
“呆着就呆着,在樹上蕩個鞦韆,還真是舒服!。。。。。不就是大不了,把俺這兩條胳膊給拉掉嘛!誰怕誰呀?!。。。。。。”沈國駒半句不讓地,向自己的父親挑釁叫着板。
“好,好,好。。。。。。那老子,這就讓你更舒服!。。。。。。”氣得牙根都癢癢的沈福貴,說着已抽出了腰間的皮帶。咬牙切齒着的他,揚起了皮,就抽在了一躲不躲的沈國駒的屁股上。隨着皮帶的起落,沈國駒那胖嘟嘟的屁股上,立時就高起了一道肉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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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貴,你給俺住手!有你這樣打孩子的嗎?又是吊又是抽的。。。。。。你給俺把皮帶拿過來,你。。。。。。”正當沈福貴揚着皮帶,欲再次抽向兒子的時候,被章蓮暗示去搬援兵的六歲的榮駒,和五歲弟北的民駒緊緊抱着自己姑姑的胳膊,着急麻慌地回來了。心疼如揪的沈七鳳,一腳踏進院門,就厲聲喝阻着。並三兩步的衝上前,一把扯住了沈福貴手上的皮帶。斥責道。
“快下來吧國駒。。。。。。小心着點胳膊!。。。。。。你呀!犯了錯,怎麼就不知道認呢?好好給你爹認個錯,至於受這麼大罪嗎?你讓大姑,可說你什麼好喲?。。。。。。”迅速給侄子解開繩子的沈七鳳,一邊心疼地囑咐着,一邊嗔怪地數落道。
“大姑姑。。。。。。俺爹,俺爹他太壞了!把俺的胳膊都快吊斷了。。。。。。俺,俺就是不向他認錯!就是不聽他的話!嗚嗚嗚。。。。。。他,他太狠心了,俺以後,以後只聽姑姑的話。。。。。。”在父親的責懲之下,都沒掉半滴眼淚,說半句軟話的沈國駒,卻趴在姑姑的懷裡,委屈地哭了。
“來,讓大姑看看胳膊。。。。。。看這胳膊給繩子勒的,都破了皮露血絲了。。。。。。走,跟姑姑回家,姑姑給按上點土黴素粉!。。。。。。好!以後只聽姑姑的話也行。那姑姑可跟你說好了:往後不能再說謊騙人!更不能見了錢,就私自拿走亂花了,知道了嗎?”又心疼又生氣,恨鐵不成鋼的沈七鳳,小心地擼起侄子的衣袖,邊細細察看,邊和謁地規勸着。
“嗯,大姑姑,俺再也不亂花您的錢了!俺知道,咱家就數你最疼俺。。。。。。”還在抽泣着的沈國駒,似乎並沒有徹底明白沈七鳳那語重心長的教誨。但,卻斷章取義地,鄭重地承諾着自己的姑姑。
“傻孩子,你爹孃的錢也不能亂拿亂花!你瞅瞅你爹早出晚歸的,錢掙的多不容易呀!。。。。。。”手撫着侄子的頭,苦笑着直搖頭的沈七鳳,繼續開解着。
“俺爹掙錢不難的,姑姑!。。。。。。咱莊裡的那個小禿頭一夥兒,老說俺爹可能掙錢呢!就爲這,才老是截住俺搜兜子,欺負俺的。。。。。。還給俺爹編成了歌,看到俺就大聲唱:毛驢子一拉,十塊錢到家。二塊錢交隊,八塊錢自花。小鍋子一滋啦,小酒壺一摔打。喝的暈暈的,恣的沒法。。。。。。咯咯咯,姑姑,你看俺爹,能掙好多錢吧?!俺幹嘛不花?。。。。。。”不贊同姑姑說法的沈國駒,一臉認真地分辯着。竟認認真真地唱起了,外人用於編排打趣的順口溜。唱着唱着,反倒自己咯咯地傻樂了起來。把個沈七鳳,真真是弄得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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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日子,早已被沈國駒,那三天兩頭的被責罰,給鬧的雞犬不寧。自那次嚴重責懲之後,面對源於其父的責罵管束,沈國駒似乎已具有了抗擊打的免疫力。且,更是如一隻刺猥一般,具有了強烈的刺傷力。那讓他往東,他偏往西的對立心理,讓他總是象塊燙手的山芋——扔不得,打不打。把其父母拆騰的,是哀聲嘆氣、愁眉不展。
尤其是回堡之後,遠離了姑姑沈七鳳的約束,更加肆無忌憚的他,簡直就是一頭脫掉了籠頭的小毛驢。而且那自小就暴燥霸道的壞脾氣,更加逐步的升着級。。。。。。兩句話不合適,就尥蹶子動手的他,完全變成了一個,用拳頭來說話的二皮孩子。
提早進入青春叛逆期,且超過任何一個叛逆孩子的沈國駒,腦子裡那稀奇古怪的點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以及那帶着惡搞的不管不顧的惡作劇,真真是把沈福貴夫婦,折磨的是苦不堪言。而且,已慣於了說謊的他,其添油加醋、亦或基於好心的謊言,也成了幾個家庭之間,矛盾出來的一個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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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的夏天,隨其父母回堡看望奶奶的他,吃飽喝足之後無所事事,又不肯跟着二大伯學習。懶洋洋拎着根黃瓜的他,百般無聊地有一口沒一口地咀嚼着。。。。。。兩腳夾着個小板凳,兩隻大眼睛卻跟着弓着腰,出出進進忙着曬被子的大伯來回轉動着.那不安份的小腦袋瓜子裡,卻不知又在捉摸着什麼。
“大伯,以後不能再讓俺大姑姑給你們套棉被了!。。。。。。”已停止了咀嚼的他,突然一本正經地對低着頭,只顧忙活的沈金貴,說道。
“奧?爲什麼呀?你大姑姑一直套的好好的?!。。。。。。”對沈國駒的話,並不以爲然的沈金貴,不緊不慢地問。
“因爲。。。。。。因爲俺玉竹二姐姐,不肯幫俺大姑姑給你們洗被子,俺大姑姑生氣罵了她,她就在河裡,跟俺大姑姑吵架了。。。。。。還有,還有俺大姑父,也不讓俺大姑給你們套被子,還把俺大姑給打傷了!。。。。。。”手裡把玩着黃瓜的沈國駒,一五一十地,衝着已滿臉驚詫的大伯父,學着舌。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大伯怎麼覺的不可信呢?。。。。。。國駒,大伯可告訴你,這事兒,要是你撒的謊,大伯可打爛你的屁股!”一聽到妹妹還捱了打,不管是真是假,心裡已經煩亂如麻的沈金貴,沉着臉警告着一向謊話連篇的侄子,道。
“是真的!是真的大哥。。。。。。國駒雖然好編個瞎話。可這種事兒他怎麼敢編呢?俺也看到二外甥閨女,跟俺大姐吵架來着。而且,那玉竹還賭氣把洗衣盆都給扔了!。。。。。。”坐在一旁同婆婆吳氏,聊的正熱乎的章蓮心,一眼瞥見其兒子臉上已露出了怯色,就已經知道兒子又是在撒謊。但,袒護兒子的她,爲了掩蓋兒子的滿嘴瞎話,竟然也跟着添枝加葉了起來。
此刻的沈金貴,是再也坐不住了!扔下手是的活,連兩手的灰塵都沒顧上洗一把,就怒氣衝衝地直奔了邁來村。找妹夫和外甥女,興師問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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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駒娘,大姐到底是哪裡做錯了?哪個地方對不住 你了?讓你如此的往俺和你姐夫頭上扣屎盆子!?還有你那些外甥女,哪一個不是一心一意地爲俺分擔着擔子?。。。。。。你,你捂着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你姐夫他,是那種不通情理,不顧咱老沈家的人嗎?得虧了這會兒他上班去了!要不然,非得跟咱大哥吵起來不可。。。。。。他可是個讓錢不讓理的人!這理兒要是不順了,九頭牛都甭想把他拉回頭!。。。。。。你看看,你這叫辦的什麼事?有你們這樣挑拔離間的嘛?。。。。。。”被突然闖進門的大哥,問了個丈二金剛的沈七鳳,楞怔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又生氣又傷心的她,義憤填膺地指責着,隨後趕回來的章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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