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目光由陸寧成的動作,轉向天邊。太陽已經開始接近地平線,空氣變的冷了起來。暮秋扯了扯衣襟說,“時間不早了,我們應該回去了吧。”
“再等等。”收好畫的陸寧成望了一眼天邊,很果斷的開口說。
“爲什麼?”暮秋皺眉,她可不想等到天黑了還留在這個荒野的山頭上。
“一會你就知道了,我保證,待會的景色,你一定會喜歡。”陸寧成帶着神秘的語調說。
暮秋忍不住白了陸寧成一眼,這傢伙,賣哪門子管子哪。
下午的陽光轉變爲夕陽,顏色變的金黃。暮秋開始相信陸寧成所說的話,西斜着的陽光,鋪撒在葉海之上,幾乎是暮秋見過的最美的風景。
葉片隨着風擺動,那夕陽的光芒在葉片上跳動着,金光閃閃,似乎是遍地的黃金,伴隨着沙沙作響的聲音,讓暮秋沉迷。
可惜,美麗的風景總是短暫,等到夕陽再一次移動,天地之間多了一層灰色的時候,美麗的風景就不見了。
但陸寧成的相機已經記錄下了所有的畫面,畫面裡,有葉海,有落日,還有暮秋。
暮秋和陸寧成收拾好了東西,下了山。到山腳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好像有點晚了。”暮秋皺眉,有些擔憂。
“這個時間交通很順暢,我想最多兩個小時,我們就能回到市區去。”陸寧成對自己的車子自信滿滿,“現在才七點半,十點之前,就能到家。”
“就算是十點,也有些晚了。”暮秋依舊皺着眉頭。
“我哥不會心理變態到不給你一點的私人空間吧?”陸寧成忽然開口說,帶着嘲諷的口吻,“就算是平常的應酬,十點回家也已經算是很早的了。”
“我不知道。”暮秋如實回答,今天也不過是結婚的第二天而已。
如果不是陸竣成早上冰冷的讓自己該做什麼做什麼去的話,或許今天應該和陸竣成一起去拜訪陸家別墅。婚後的第一天晚上就回家那麼晚,好像有點過分。
陸寧成不再多說,發動車子,快速的行駛在公路上。
二十分鐘以後,車子停下了。破舊的車子發出轟隆的響聲,響聲連成一片,好久才停息下來。
暮秋瞪着眼睛望着陸寧成,後者正在努力的重新讓車子發動起來。可是車子似乎完全的壞掉了,一絲動靜都沒有了。
“車拋錨了。”五分鐘之後,陸寧成不得不懷着悲痛的心情宣佈了這個消息。
暮秋瞪大了眼睛,緊蹙着眉頭說,“不會吧?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這樣?”
陸寧成也蹙着眉頭,咬了咬嘴脣,拉開車門下車,說,“放心,我能搞定,修車而已。”
車的後備箱裡,有修車的必備工具。看來租車店對自己的車心中有數,早就在後備箱裡預備好了工具,除了修車工具,還有一個大號的充電式手電筒。
暮秋雙手抱着手電筒,站在陸寧成的身旁,望着修車的陸寧成。
夜晚的風很涼,在風中,暮秋不禁有些瑟瑟發抖。手電筒照射出來的光芒略微的有些抖動。陸寧成察覺,他回頭,望着瑟瑟發抖的暮秋,說,“你先回車子上吧,我一個人可以搞定。”
暮秋搖頭說,“你有沒有第三隻手,這裡這麼黑,沒有人照着,你怎麼能修車?”
陸寧成咬了咬牙齒,果斷的脫下襯衣,披在暮秋的身上。
“不用,不用。”暮秋掙扎着拒絕,陸寧成執拗,後者的力氣佔上風,最終那件花色的襯衣,還是披在了暮秋的身上。襯衣帶着陸寧成的體溫,讓暮秋感到一絲的溫暖。
可是這樣一來,陸寧成是赤裸着上身的。
秋風很涼,他一定會很冷的。
暮秋皺眉,輕聲說,“寧成,修不好的話,就不要修了,打電話叫車子來吧。”
陸寧成皺眉,望着車前蓋下的複雜機械結構。關於機構,陸寧成唯一瞭解的也就是相機了,車子,對他來說,太複雜了。陸寧成頹廢將工具丟在地上,顧不上被弄髒的手掌,掏出褲兜裡的手機,找到了租店的號碼。
“喂,你好,我租你們的車拋錨了。”陸寧成心情不好,直截了當到有些失禮。
“對不起,我們的工作時間已經結束,如果遇到車子問題請自行解決,或者等到工作時間開始,再打過來,謝謝合作,請掛機。”
哐當,電話被掛上了。
陸寧成怔住,這尼瑪明顯是人接起來的,幹嘛還要冒充人工智能。
暮秋望着陸寧成鐵青的臉色,輕聲的說,“怎麼樣?他們會派拖車來,順便把我們帶回去。”
“他們說,要等到工作時間開始。”陸寧成緩緩說,“我想是明天上午九點鐘。”
什麼?!
暮秋頓時失落,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緊蹙着眉頭。
陸寧成重新撥弄着屏幕,找到朋友的電話,但不是無人接聽就是關機。陸寧成咬着牙齒,眸子裡帶着憤怒。
“我剛纔美國回來,認識的朋友不多。”陸寧成頓着說,眸子輕輕的落在暮秋的臉頰上說,“要不,你打電話給我哥,讓他來接你吧。”
讓他來?看到我和赤裸着上半身的陸寧成在一起?還不如今晚不要回去了。
暮秋怔然,她望着自己的手機,期待着陸竣成會打過來,可是手機始終沒有響起,她沒有勇氣主動打過去。
暮秋擡頭,看到在風中瑟瑟發抖的陸寧成,急忙的脫掉自己的襯衣,踮起腳尖給陸寧成披上。陸寧成抿脣,拉着暮秋的手,重新回到車子裡面。
天色越來越晚,四周完全的黑了。這條公路就在山林的邊緣上,山林裡有咕咕叫聲,不知是烏鴉,還是別的什麼動物。有些陰森恐怖。
手電筒的燈光越來越弱,它快要沒電了。更重要的是,這該死的車,暖氣也壞掉了。
就算躲在車子裡,暮秋依舊忍不住的發抖。
陸寧成皺着眉頭,驀然之間,他伸手,把暮秋攬進自己的懷裡。緊緊的抱着。暮秋反抗,但隨即陸寧成體溫帶來的溫暖,讓暮秋不再反抗。
她的腦袋靠在陸寧成的胸膛上,聽着他有節奏的心跳。擡着眸子,望着天空之中的皎月,月色照下來,讓車裡有了一些的光明。
“我猜,我哥一定會瘋掉的。”陸寧成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意。
“大概吧,可是……”暮秋說着,眸子挪到手裡的手機上,手機依舊安靜着,“他也沒有打過來,或者我沒有我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重要,我回不回去,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也或者,他也沒有回去。我哥的應酬很多,有時候三四點鐘纔會睡覺。”陸寧成忽然開口說。
暮秋對陸寧成的話充滿了好奇,忍不住的開口說,“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你不是常年在國外麼?”
“在我沒有去美國之前,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我爸爸就是這樣的,每天晚上都會回來的很晚,雖然生活在一起,但是我們很少有時候會和爸爸一起吃飯。”陸寧成的眸子望着皎潔的月色,輕聲說着。
“大家都說,我哥是最像我爸爸的人,他最有資格接過爸爸的生意,所以我想,他一定也是這樣的。”陸寧成說着話,嘴角浮現出苦澀的笑容。
“你也不錯。只是不善於經商罷了。”暮秋讀出陸寧成的失落,安慰說,“如果叫竣成和你比攝影的話,就算他再怎麼不可一世,也會輸的一塌糊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