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親王妃疑惑的接過名帖,隨即臉色變了。“您怎麼看上了這個不入流的……”
“不入流?”賢親王沉下臉,雙眼銳利的直勾勾看着妻子。“那兒不入流了?”
賢親王妃猶自爭辯着:“顧家在京里名不見經傳,若妾身沒記錯,這個顧懷恩上個月還跟我哥爭過生意,他……”
“顧家祖上也是書香門第,顧懷恩丁憂之後便不曾再起復,而是接下家裡的生意,顧嵐之年方十四便已考上舉人。”不得不說,賢親王看上的也是這一點。“顧懷恩的長姐顧懷娟,是吏部左侍郎倪清錄髮妻。”賢親王沒有往下說,讓妻子自己去想。
賢親王妃一怔,瞠大了眼,在心裡想了下這之間的關係。吏部左侍郎嫡次子倪衍娶了忠親王的女兒惠芯郡主,顧嵐之的父親在真州被哥哥齊元搶了生意……,惠芯那丫頭與自己打了這麼一個賭,若自己輸了,她要求自己許她一個願望……
賢親王妃腦子飛快的轉着,“老爺,妾身如今只餘惠德終身未定,您這一上來,就道這孩子好,可上門說親的,那個不說自己的人選好,是真好還是假,還得咱們當爹孃的去細細的查纔好。”
賢親王聞言覺得有些理,沉吟片刻後道:“這麼着,你多與人探聽仔細,尤其是品性,顧家主母已逝,若惠德若進門,便是自己當家做主,就算是顧懷恩再娶,不過是個繼妻,想來也不敢太要求兒媳……”後頭賢親王再叨叨絮絮交代些什麼,賢親王妃全沒往心頭去,她心不在焉的想着,斷不能使惠芯丫頭得意。
隔日一早,她便讓人送帖子去福安山莊。
午後,小小笑眯眯的立在映園門口迎接她。
賢親王妃笑容可掬的拉着小小的手:“好侄女兒,你行行好,幫嬸子個忙。”
小小狀似不經意的往她身後的惠德郡主看去,惠德郡主臉色蒼白,眼下一片青黑,小小暗自忖度,惠德郡主這會兒可是有三個夫婿人選呢眼下這模樣是煩惱不知挑誰好嗎?
邊想着邊笑而不語,引着賢親王妃母女往映園的花廳走。
在花廳裡分主次坐下後,小小才面露難色的道:“六皇嬸見諒,侄女兒不知自己有何本事可以幫您的忙。”
賢親王妃急道:“除了侄女兒之外,可就沒人能相幫了。”一句句的就要小小先應承下來。
“六皇嬸您沒說明何事,侄女兒真不知道怎麼幫。”小小臉上淺笑,“侄女兒還以爲六皇嬸疼我,大老遠的來這麼一趟探望侄女的呢”
賢親王妃臉上笑容微僵,眼尾朝女兒惠德郡主瞄去,希望惠德郡主開口幫襯,沒想到只見惠德郡主心不在焉的望着遠方,賢親王妃暗暗咬牙,轉過來對小小抱怨道:“唉呀還不就是你五皇伯家的惠芯堂姐,這丫頭最是刁鑽,她眼光好,看上了你那琳琅寶閣裡的一座炕屏……”賢親王妃趁機好一通抱怨,像要激起小小同仇敵愾之心,沒想到小小聽得起勁,硬沒開口附和,讓賢親王妃好生挫敗。
“喔。”小小接過丫鬟送上的茶,不以爲意的低頭漫應道。
賢親王妃續道:“唉說起來啊惠芯丫頭不就是仗着忠親王疼寵嘛……”繼續舉證惠芯郡主被忠親王寵溺過頭,賢親王妃說得口乾舌燥。
說了這麼一大通,總算小小回話了。“六皇叔也很疼惠德堂妹。”她貼心的讓丫鬟們潑了冷掉的茶,另沏新茶上來。
賢親王妃鋪陳了一大段,終於切入重點:“侄女兒,你就幫幫我的忙吧”
小小噙着笑,來了“六皇嬸,我知道你爲難,不過惠芯堂姐對您可是忐好的您看,這年年逢年過節都得送禮,侄女兒才接手家務,就讓這送禮一事給難倒了。您今兒沒來的話,我還不知原來惠芯堂姐的生辰近了,瞧,侄女兒這會兒可得傷腦筋要送什麼給惠芯堂姐了。”
“那正好。”賢親王妃傾身向前,興奮的道:“你就將這炕屏給我,算是你送她的禮,這不就得了?”
小小臉上更是爲難,旁邊侍候的丫鬟們全低下頭,惠德郡主坐在旁邊一聽,小臉立時漲得緋紅,娘怎麼敢啊“
“嗯,六皇嬸這提議好,可是這麼一來,您就得費心另尋禮物送堂姐了”
“沒關係,沒關係。”賢親王妃暗暗得意,如此一來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拿到那座炕屏,還省了一大筆錢。
小小微笑應下,狀似不以爲意的道:“那一會兒,我讓人送信去南州的琳琅寶閣去。”
“南州?”
“是啊”
賢親王妃錯愕的問道:“那座炕屏在京裡的琳琅寶閣裡,爲何你要去信南州?”
小小一臉驚訝的回問:“六皇嬸不會以爲我義父真把所有的琳琅寶閣全給我做了嫁妝吧?”
“呃……”
小小又道:“京城的琳琅寶閣我不熟,就算想要拿京城分閣裡的東西,也得由南州的分閣主開口去調,這帳得算分明的。”
“那……”
“侄女兒先謝謝六皇嬸,您可幫侄女兒解決了一樁難事啊”
賢親王妃急道:“不成,這不成,侄女兒對不住,這炕屏還是讓我送吧我讓你惠德堂姐去問問惠芯,看看她還中意啥,再來知會你一聲。”
“哦”小小頗爲失望的應聲,然後不待她說什麼,賢親王妃便急着告辭而去。
小小送走人之後,伏在安梅的肩頭上無聲的笑了好一會兒,才若無其事的讓人通知鳳閣的主事嬤嬤去。
安梅和安蘭跟在小小身邊幾日,聽得多,見賢親王妃今日來,自然知曉所爲何來,安竹和安菊、蘭香卻有些看不透。
安竹就好奇的問:“夫人,您不是要賺賢親王妃的錢嗎?”
“對啊您不是要她求您嗎?”
“嗯。”小小虛應一聲,便用心音傳訊給郎爹,沒一會兒,就聽到郎爹沒好氣的回答。
“我讓召雙她們兩過去候着。”
“郎爹,記得讓她們開價高一點,對,順道再讓她們準備一些精巧少見的小對象。”
“幹麼?”
“呵呵”小小道:“既然要她花錢嘛自然要讓她花得痛快纔是,惠德郡主就要訂親,她疼女兒,自然要買辦些新奇精巧的擺設品,嗯,單件價格不用高,但需要樣樣件件皆是外頭少見的。”
“那有什麼用?”郎主不屑的道:“要,就一次要她花個大筆的。”
“郎爹啊賢親王妃愛貪小便宜,我已經讓她花一筆大的,只買個小炕屏,她回頭肯定沒好話,但是,若那些精巧的小擺設能討惠德郡主的青睞,她疼女兒肯定會順着女兒的意,單件的價碼不高,她定會買的毫不手軟。”
郎主冷笑。“那又如何?”
“唉喲郎爹,您想啊數量一多,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進帳呢
“總數一報上去,她買回去還不是沒好話?”
“但那些小擺設是要給惠德郡主添妝的,將來可是要隨她出嫁,去了夫家,她總是得擺出來吧?到時候就算賢親王妃說咱們琳琅寶閣再多不中聽的話,也形同是自打嘴巴啦”
郎主冷哼一聲,便不再有聲息。
小小睜開眼睛,見安梅幾個滿眼擔憂的看着自己,便微笑安撫她們。“沒事,只是聽了一耳朵閒話,覺得頭有些痛。”
“那要不要去請齊夫人過來給您把個脈?”
“不用。”小小搖頭。
自入七月之後,齊夫人姑嫂二人就甚少出客居,偶爾出來,就是爲小小和亮亮把把脈,小小問了幾次,齊夫人只是笑而不答,倒是齊六姑奶奶悄悄跟她說,齊老夫人讓表哥和她夫婿帶了孩子來玩。
小小猜想,齊表哥和表姐夫與妻子小別,自然是要親熱一番,少出客居也是當然,就不在意。
※
龍從文這幾日很忙,秋冀陽成了家,小小又才生完孩子,要好好調養一番,短時間內不好帶着妻子出遠門,於是,巡視各地查帳便得由龍從文與總會派出的賬房去處理,龍從武打算將福安山莊的大小事宜全轉交給小小去發落,自己專心管着訓練新手事宜。
秋冀陽也沒閒着,總會的事也不少,之前他發落了許總管,總會裡衆人反應不一,有的人認爲太過,有的人則認爲理所當然。
其中嚴總管自是批判處分太重的人,只是自那日匆匆離去後,已數日不見嚴總管人,就連他的貼身小廝也不見蹤影。
秋冀陽原不以爲意,人都有生病的時候,尤其嚴總管事事不順,女兒再嫁無望,家中妻兒因此事吵吵鬧鬧沒有安寧,還有,許總管被調往南州,他讓老妻出面去走關係,卻碰了一鼻子灰回來,嚴總管夫人爲此和他大吵一架。
他心情不好,要告假休息幾日,不足爲奇。
可是,他畢竟身爲上司,總要關心一下,便招嚴主事來問候其父的狀況。
“回會首的話,家父也數日不曾返家,屬下一家還以爲您派他老人家離京辦事去了?”
嚴主事圓圓的臉上滿是不解,會首難道沒有派父親出遠門嗎?
秋冀陽一聽,驚覺事有不對,讓人請來餘大主事,餘大主事很快就來了,得知嚴總管不是在家養病,當下便沉了臉,叫人去找派去注意嚴總管的人過來。
嚴主事一怔,他不明白餘大主事爲何要派人注意父親,然後,他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變了臉,父親,不會是做了什麼對福安商業協會不利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