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時,瑾瑜一來到阿四的醫館,阿四就急忙叫住了她。
“師父,你總算來了。昨天來義診的人實在太多了,好多藥材都用完了。然而早上我又收了一個急症病人,最關鍵的幾味藥材都沒有了,這該如何是好呀?”阿四很着急。面對空蕩蕩的藥櫃,與需要藥材救命的病人,突然有種莫名的恐慌。
“到附近的藥鋪去買一些回來不就行了。”這種事情也問她,瑾瑜很是無語。
“我已經託人去買了,但是找遍了京城的各大藥房也沒有‘雙生花’這種藥材,而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要是天黑前再找不到‘雙生花’,病情就會惡化,到時候就是神仙也回天乏術了。”阿四解釋道。
“先帶我去看看情況再說。”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瑾瑜跟着阿四來到病人那裡,經過一系列診斷之後,得出了跟阿四相一樣的結論。
“師父,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呀?不能眼睜睜看着病人就這麼下去。雖然我已經託人去其他城市找了,但天黑之前很難趕回來。”要是出城去其他地方買,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但總比枯坐在這裡坐以待斃好。
瑾瑜思忖片刻,說:“帝都附近可有什麼地方適合這種花生長?我們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我去碰碰運氣,若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會找到。”
“有,有。就在西郊的山上,有人見到過。只是我們這裡離那裡太遠,一來一回也要幾個時辰,而且那‘雙生花’長在懸崖峭壁上,很難被發現的,時間恐怕來不及了。”阿四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觀點。因爲,現在已經午時,光是一個來回都已經天黑了,這還不算上尋找“雙生花”的時間,前提還是要找得到。
“你忘記你師父是誰了?”瑾瑜嘿嘿一笑。這個對於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對她來說簡直是小事一樁。從小跟着隨秦無憂,瑾瑜對草藥和毒物有種特別的感知,只要有她就找得到。而且輕功一流的她,腳程比常人快了十倍不止,如果一切順利,並非不可能完成任務。
心急則亂,經瑾瑜這麼一提醒,阿四恍然大悟,突然想起師公秦無憂鬼魅的輕功,想來師父的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所以,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一點。
半個多時辰後,瑾瑜出現在西郊。
憑着多年的經驗,瑾瑜很快就在一處荒崖上發現了一株雙生花。
沒有絲毫猶豫瑾瑜縱身跳下,左手抓住峭壁上的一株小樹,右手有驚無險地將藥材採在手中。就在她準備上去的時候,她又不遠處發現另外一株。瑾瑜身輕如燕,通過峭壁上的植物與藤蔓不斷變換位置,不久後便將第二株雙生花也採在手中。
雙生花顧名思義應該是花開並蒂,其實不然,所謂的雙生花其實一株只開一朵花,而且植株又分兩種花形。說到這裡,就不得不將一下關於雙生花的傳說。
很久以前,有一位美麗的花仙子跟男仙在花園中一見鍾情,可當時的天庭是禁止神仙相愛的。只是情愛哪裡由得人選擇,兩人的戀情終究還是被天庭發現,按天規二人被貶下凡間。
二人情根深種,即使下凡也不願意分開。執法的神仙與男仙相識,在二人的苦苦哀求下,將二人投了草木道,化爲一株並蒂的花朵,讓兩人生生世世都不分開。只是後來事情敗露,天庭震怒,命雷神用雷電將花朵劈開化作兩株花,分種在兩地,永世不得相見。
自此後世所見的雙生花皆是單花,而且發現一株之後,方圓十里之內是不會出現第二株的。
一對有情人被活活拆散,仙子與男仙散盡最後的修爲,許諾若是有誰能夠找到她們的另一半,就將得到他們愛的祝福,很快就會遇到命中註定之人,並代替他們生生世世相愛,永不相離。
瑾瑜心情大好,飛身上崖。雖然不相信神話,但是難得的少女情節又不禁讓她想入非非,如果傳說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她馬上就要遇到命定之人。
正當她陷入美麗的遐想時,一個人影掠了過來,猝不及防下將她帶飛入了一旁的草叢中,然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人影又帶着她彎身蹲下。隔着一層輕紗,一隻大手死死地捂住瑾瑜的嘴,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想掙脫,可是身體卻被死死地箍在對方懷中,動彈不得。
瑾瑜驚怒,才那麼一會兒的失神就遭人暗算。見掙脫無望瑾瑜索性放棄了掙扎,暗中活動起手指,有規律地扣動讓她手腕上的紅色瑪瑙手鐲逐漸鬆開,轉眼間就化作一條紅色小蛇。小蛇吐着白嫩的信子,悄悄地順着她的手腕向上爬去。
正在這時草叢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透過荒草的間隙。只見一羣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刃出現在草叢外,一雙雙□□在外的雙眼透着徹骨的殺氣。瑾瑜見狀,趕忙手掌一握,隨即小蛇一頓又乖乖地爬了回來,纏在她手臂上,重新化爲手鐲。剛纔只差幾步,小蛇就咬到了劫持者的手臂。
流年不利,撞見這種事算她倒黴,外面來者不善,就算此前與自己無關,但是現在出去也是有口難言,更別說全身而退。明白了劫持者的目的,瑾瑜便不再掙扎。
黑衣人在附近搜了一圈,又向崖下確認無人後這才迅速離開。瑾瑜靠在那人懷中,透過薄薄的輕紗,清晰地聞見了那人身上的墨梅香味,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安心。
待外面沒有動靜,確認黑衣人已經走遠之後,那人鬆開了手掌,落到了一旁。
“剛纔情況緊急,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姑娘海涵。”男子略帶歉意地說道。
瑾瑜癟嘴,被人像貨物一樣提來提去着實不好受,即使道歉了,即使知道對方是迫不得已,但心頭那口惡氣還是難消。整理好凌亂的衣衫,特別是臉上的輕紗,隨即面色不善地看向對方,這一看倒讓她吃了一驚。
這位登徒子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知音——夜公子,此時的夜公子一身青衣站在她的面前,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碰見對方。一個非富即貴的公子跑到這種地方作甚?而且還被一羣黑衣人追殺。最讓她驚訝還是,對方居然還會武功,就剛纔偷襲她的那一剎那,雖是在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但對方的武功可見一斑,甚至還在她之上。
真是難得呀,想不到夜公子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倒是我平時眼拙了。看來這夜公子,還有好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不過既然是熟人,而且還是相逢恨晚的知音,瑾瑜大人有大量就不打算追究了。只是現在不是相認的時候,她沒忘記自己的現在的身份,怕對方認出自己,她又提了一口氣壓在喉嚨,相對婉婉的細膩溫柔,瑾瑜用低啞的聲音說道:“正如公子所言剛纔是形勢所逼,公子也是身不由己。說來也算公子幫小女子避免了一場不必要的麻煩,兩相抵過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想不到對方如此明事理,離夜染也是一驚,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只是一層輕紗隔斷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面紗下容顏。不禁想起一個月前認識的婉婉,剛見面也是蒙着面。
難道現在的女子都喜歡蒙面?離夜染好笑。
“這西郊地處偏僻,姑娘是來這裡採藥的嗎?”離夜染看着瑾瑜手中的雙生花,雙生花生的嬌豔,外形比一般的花朵還要美麗,但離夜染不會笨到,認爲一個蒙面女子會獨自一人到荒山採花。不是採花,那就只有一種解釋——採藥。
“恩。”瑾瑜點頭,“醫館裡面剛收了一位病人,恰好缺少這味藥材。遍尋帝都各大藥鋪不得,不得已下我才親自來採藥。”
“姑娘真是宅心仁厚。”離夜染道。
一刻鐘前爲了逃脫黑衣人的追殺,離夜染與同行的楚天南分走兩路,就在他逃到懸崖的時候,剛好看見一位白衣蒙面女子從下面飛了上來。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又出現這麼一位神秘的女子,難分敵友。情急之下,趁對方愣神的間隙他便出手制住對方,然後帶着對方躲進了草叢。
現在看來,對方只是恰巧路過,平白遭受了這無妄之災。本以爲對方會問黑衣人的事情,可到現在依舊隻字未提。既然對方不問,他也懶得多事。況且就算問了,他也不會說的。
正當兩人各懷心事的時候,突然間狂風大作,剎那間天就黑了下來。風捲起輕紗,露出一張精緻的紅脣,彷彿沒有看夠,風兒再次發力,輕紗上揚眼看就要掀去面紗。只是千鈞一髮之際,一隻纖細的玉手覆在上面,將輕紗按了回去。
好奇心誰都有,離夜染也不例外,未能窺探面紗下的容顏,離夜染莫名地失落。
“快下雨了,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躲雨吧。”瑾瑜望着天空,烏雲密佈,一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不想成爲落湯雞,二人加快了腳步,很快就在山上找到了一處廢棄的草棚。意外的順利,突然的草棚,讓二人喜出望外。“轟隆隆!”烏雲逼近,天空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二人沒有猶豫,身形一閃飛入了草棚中。
前腳剛進,後腳空中就傳來一陣霹靂。頓時大雨傾盆而下,嘩嘩嘩的打在草棚上,屋外除了雨聲與瓢潑大雨再無其他,整個世界儼然淹沒在雨中。二人不由慶幸,要是晚來一步,就真成了落湯雞了。
草棚簡易,裡面放着一張牀榻跟簡單的生活器具,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揹簍,以及採藥用的工具。
“這裡應該是採藥人搭建的,用來休息的棚子。”瑾瑜推斷道。
職業採藥人以採藥爲生,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在山上,特別是很多特別的草藥採摘時效有限,如果每日回去,這一來一回就得花上不少時間,錯過了採摘的最佳時機。爲了採藥方便,很多采藥人都會在經常採藥的地方搭建一個草棚,方便採藥。
草棚外驚雷滾滾,雨聲不斷。閃電時而乍現,白光照在離夜染的身上,將他胳膊處的暗紅照亮。
“公子,你受傷了?”直到這時,瑾瑜才發現離夜染的傷口。
“沒事,一點皮外傷而已。”離夜染輕描淡寫地說道。
可再小也是傷,作爲醫者,瑾瑜天生仁心,不禁皺起繡眉眉走到對方面前,終於看清楚對方的情況。手臂背後的衣衫割裂,暗紅的血跡浸溼了周圍的青衣,傷口處不斷冒着黑血,四周是發黑的肉。
“傷口雖不打緊但上面卻有劇毒,若不及時處理的話,後果不堪設想。”瑾瑜正色道,對於醫患的事向來嚴肅。
對方手臂上的毒她認識,是一種烈性□□,而且毒性迅猛,一旦發作起來,若不及時解毒,整個手臂都會廢的,甚至會危及生命。
“也是你命不該絕,運氣好遇見我。好巧不巧的,我剛好隨身帶有這種毒的解藥。”瑾瑜一笑,從懷中掏出一瓶藥。然後伸出手將藥瓶遞到了對方面前,徵詢道,“你相信我嗎?若是相信,就趕緊服下解藥。否則遲了,你的這條手臂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