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他,就連一向友善的火綺羅與白護法也點點頭。從小鈴鐺身上吸取聖女的精血操控蠱鈴,他們之前就商量好了,就是怕陸遙不同意纔沒有事先通知他。雖然這樣有點殘忍,但是對於千千萬萬南疆百姓來說又是何其無奈。
陸遙的臉色難看至極,但是見到小鈴鐺強睜着雙眼對他點點頭之後,他才作罷。不過,看向大祭司的目光再也沒有之前的和氣。
好在吸取精血很快就結束了,大祭司終於收回了蠱鈴,冷傲的雙目看着陸遙的閃爍一下,便收了回來。
“所有人將靈力打到我身上,我來催動蠱鈴。”
頓時五大護法拿着各自專屬的武器,將全身的靈力打入了大祭司體內。大祭司嬌軀一震,手中快速結印,蠱鈴在她的手中不停旋轉發出清脆的響聲。剎那間就飛向了深淵的最高處,骷髏的雙目朝下,發出巨大的紅色光束將整個深淵籠罩在其中。
在蠱鈴與陣法的雙重壓制下,深淵中的黑氣終於向下沉去,雖然速度很慢但是下降的趨勢一致在延續。一個時辰之後,五大護法的頭上都出現了細密的汗珠。巨大的靈力消耗已經快讓他們油盡燈枯。
只是深淵下方始終有一個磨盤大小的口子,無論怎麼使力都收攏不上。
“小鈴鐺。”大祭司的面色同樣發白,突然轉頭看向了最外面的小鈴鐺。
小鈴鐺點點頭,從陸遙的懷中站了起來。然後蠱鈴朝她的位置投來一道光束,瞬間就將她包裹起來。等陸遙意識到事情不對的時候,光束已經包裹着小鈴鐺快速地朝深淵那邊移去。
“秀瓊快住手!”陸遙試圖去追光束但是沒有成功,只得將求救的目光轉移到大祭司身上。
“毒氣已經失控,必須要有聖女血脈的人獻祭方可平息。這是小鈴鐺的選擇,也是她作爲聖女後人的責任。”大祭司大義凜然,言語中沒有一絲溫度。
聖女血脈一出,五大護法紛紛將不可思議的目光落到深淵上方的小女孩身上。直到這時才知道小鈴鐺是聖女的女兒,而且獻祭之事他們事先也不知情。
“大祭司,她只是一個小女孩,或許還有其他的辦法。不一定要獻祭。”轉變最快的是紅護法,直接是收回了手。請求地看向了大祭司。
黑護法驚訝地看了小鈴鐺一眼之後,露出了不忍之色,但是權衡利弊之下,又無奈地搖搖頭。他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可言了,因爲對聖女的瞭解,他最清楚,而且獻祭之事也是他提出的。只是當時沒有聖女,也不知道小鈴鐺是聖女的女兒,本該獻祭的人是他。但是如今聖女血脈一出,小鈴鐺顯然是最保險最穩妥的選擇。
“獻祭之後,她就是我們南疆的新一代聖女,所有的南疆子民都會記住她。”黑護法閉眼,不願意再看那個小女孩。
“人都死了當聖女還有什麼用,我不管!小鈴鐺也是我的女兒,我不同意,誰都別想動她!”陸遙護短的特性爆發出來,說話間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大祭司面前,單手成刀,比在了大祭司的脖子上。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那麼大的覺悟,他已經錯失了愛人,絕對不能再錯失女兒。一個南疆聖女已經讓他遺憾半生,再多一個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伴着陸遙這句重量級的話語爆出,衆人也只是紛紛錯愕。就連火綺羅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南疆與一個陌生的小女孩,是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小鈴鐺嘴角輕輕勾起,下方的事情已經與她無關,她此刻莫名多了一絲欣慰,因爲她終於可以替聖女娘親守護她們所愛的南疆了。
“爹爹,請你成全小鈴鐺。”小鈴鐺眼中露出深明大義,對陸遙懇求道。
陸遙的手顫了顫,終是放了下去。而光束中小鈴鐺也在此刻落下。
就在這時,蠱鈴中的紅光突然變得柔和起來,向下落下去的小鈴鐺只感覺自己被一股溫和的氣力托起,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她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一位穿着錦衣的女人從天而降,將她抱在懷中。枯黃的雙手溫柔地撫摸在她的臉上,目光中滿是溫柔。
“素馨……”玲瓏聖女聲音發顫,終於見到了這個生下來就再也沒有見過的女兒,滿是皺紋的臉上佈滿淚痕,“孃親終於見到你了。”
陸遙傻傻地看着深淵上方的女人,雖然容顏不在,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昔日的場景在腦中閃現,鼻子一陣發酸,當年美麗聖潔的聖女怎麼會變成了這番模樣,心中不由揪痛。
就在這時,玲玲聖女身下的黑氣又出現了反彈的趨勢,剛剛被鎮壓的毒氣像火苗一般燃燒上來。
小鈴鐺看着玲玲聖女,心中感念,這就是孃親嗎?可是還沒有等她抓緊這份溫暖,她的眼皮就開始發沉,沉沉地睡了過去。
“哼!”玲瓏聖女嬌喝一聲。
將小鈴鐺丟到了陸遙懷中,隨即蠱鈴從旁邊飛了過來,掛在了花神杖上。只見玲瓏聖女拿着花神杖輕輕揮動,一股聖潔的光雨灑下,黑氣又壓落回去。輕輕鬆鬆的模樣,就已經比衆人壓制一個時辰還要有用。
“玲瓏,我後悔了。”陸遙望着深淵上方的玲瓏聖女感傷地說道,眼中滿是後悔與深情。
“沒有人會在原地等誰!現在才知道後悔,已經遲了!你立刻帶着素馨離開,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南疆。我不想再看見到你!”玲瓏聖女冷漠地瞟了一眼陸遙,便將頭轉到大祭司身上。
“秀瓊,你囚禁了我這麼多年,不是答應過我不傷害我身邊的人嗎?殺了蠱婆,如今又要素馨獻祭,真是讓我失望至極。”
大祭司看着玲瓏聖女,冰涼的雙目動了一下,最終轉爲濃濃的厭惡。
“堂堂聖女與中原男子苟合生下的野種,本來就是我們花神教的恥辱。我當初就是太仁慈了,早知道當年就該一劍殺了這個孽種!”
兩人的對話讓在場的人無不驚異,大祭司沒有解釋算是承認囚禁聖女,而玲瓏聖女與中原男子生下孩子,確實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花神教兩大最讓人敬畏之人,居然都造下如此不可饒恕的罪孽,讓花神教的護法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陸遙深深觸痛,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真正開心過,好不容易想通了也後悔了,可是那個人早已離開。這才明白,一旦錯過,即便當初情深似海,也不能挽回。時過境遷,他早已錯過了太多。
他不知道離開的時候玲瓏聖女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他居然還狠心地離開她。女兒流落在外,愛人被人囚禁,那時候的他只是抱着一個酒葫蘆快意江湖。玲瓏說的對,在對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玲瓏是你的師姐,你爲什麼要這樣做?”陸遙質問大祭司。初見時,玲瓏聖女與大祭司還是親如姐妹的師姐妹。
“呵呵,爲什麼?你問我爲什麼?”大祭司大笑,“當初是我先認識你的,而我的好師姐明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卻依然從我身邊搶走你。”
初見陸玉堂的時候,秀瓊還不是大祭司,而玲瓏聖女已經成爲聖女。秀瓊機緣巧合救了誤中蠱毒的陸玉堂,將他偷偷地帶回了花神殿,沒想到被玲瓏聖女發現了。爾後的故事便是陸玉堂與玲瓏聖女一見鍾情,再也沒有秀瓊什麼事兒。
陸遙震動,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是因他而起。除了歉意,更多的還是對心狠手辣的大祭司的厭惡。
大祭司已經不再是以前高高在上的大祭司了,只是一個因愛成妒的女人,火綺羅等人看向她的目光也變了,特別是對方還愛上了中原人,讓人怎不驚異。藍護法面色複雜,她已經失去了決斷。
不久後,瑾瑜等人也出現在深淵旁邊。看着陸遙懷中的小鈴鐺,瑾瑜立馬走了過去。好在傷勢不重,瑾瑜幫她調理了一下這才放下心來。
“好像錯過了什麼好戲。”離弘毅懶懶的聲音傳來,隨後他站到了瑾瑜旁邊。
不過,他的話就像一陣清風,沒有蕩起任何漣漪。
“聖女,大祭司,有什麼事情我們還是等封印好毒氣,等回了聖地再請長老們裁決吧。”黑護法只覺面上無光,大祭司與聖女的恩怨不能在外人面前揭開。
“回去?全都去死吧!”大祭司冷笑,隨後一根碧玉短笛出現在她的口中。
笛聲響起,一羣振聾發聵的蟲雲飛了過來。這些蟲子瑾瑜見過,就是當初藍護法用來圍攻他們的護教神蟲,如今在大祭司的操縱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想到當初就是小鈴鐺靠着與蠱王溝通才壓制住蟲雲的,瑾瑜不由將目光落在了深淵邊上的玲瓏聖女身上。
只是蠱鈴安靜地掛在花神杖上,蠱蟲已經拍着翅膀飛了過來,霎時就瀰漫在衆人周圍。刀劍斬動,衆人拔劍阻止蠱蟲靠近。
“聖女快啓動蠱鈴控制這些護教神蟲。”黑護法焦急地說道。蟲雲不僅攻擊中原人,連花神教的人也攻擊。
被黑茫茫的蟲雲覆蓋,他看不清玲瓏聖女的身影,但是蠱鈴的聲音卻沒有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