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羣一指巨港方向。意味深長的笑了:“老師既然說征服容易。那麼三佛齊又如何?我們駐軍巨港之外。眼看那座大門沒什麼人守衛。只要輕輕一腳就能踹開大門。進去見什麼拿什麼。老師何必跟他們虛情假意?”
趙興拍手笑了:“所以你只能做一個小商人。目光太短淺。我問你。當你看到一件商品估價遠遠低於它的本來價值。而別人都沒發現這是件寶貝。反而當它是垃圾。你會怎麼做?”
陳不羣目光閃亮。眼裡全是貪婪:“我會趁人不注意。趕緊用低價把它買到手。”
“那麼。如果這個東西是一個估價遠遠低於本來價值的作坊。你又會怎麼樣?”
“有什麼不同嗎?”陳不羣納悶的問。
“人心。這中間就有人心的因素。一間作坊。如果其價值遠遠低估了。這時。你趁着衆人沒有覺察過來。以廉價將它購買。事後。你發掘出它的本來價值。東西的原主人就會覺得自己吃虧了。他心裡就會有一股怨氣。時刻想着轉賣出更高的價格。這中間。他會懷着怨氣做出什麼事來。不可預測。
但如果你發覺一間作坊價值低估。不僅不壓價收購。反而擡高價格以高價買入。而後慢慢的發掘出其本來價值。東西的原主人只會覺得你有眼光。並將價值挖掘的過程認爲是你的個人手段。那麼。他永遠不可能背叛你。反而希冀跟着你。獲得更大地利益。
兩種商人。面對一件被低估的貨物。呈現出完全不同的態度。前一種商人只能掙小錢。因爲他將低估的價值挖掘出來。很可能會遭遇背叛與出賣。結果大錢被別人掙去。而後一種商人。他平生就是掙大錢的。價值挖掘後。暴利屬於他。誰都奪不走。”
陳不羣若有所思。考慮了很久。此時。各船已經掌燈。軍官們開始端上晚飯。陳不羣還在思考。半晌。他欽佩地回答:“老師說的有理。可這道理怎麼套用在三佛齊身上?我還是不懂?”
軍官們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着陳不羣。陳不羣便將趙興的問題解釋了一遍。他一邊說一邊整理自己地思路。軍官們聽了趙興所說的道理。紛紛集結讚賞。有一名軍官搶先插嘴:“太尉大人說的有理。我若手頭有一間作坊被人低價買去。事後發現那座作坊賣便宜了。一定懊惱不已。日日都在後悔。若是當初賣的價格超出所料。在下一定暗自慶幸。即使後來那間作坊掙大錢了。在下只會佩服當初買去的人有眼光。
可在下也不清楚。這跟三佛齊有什麼關係。剛纔陳大人也說了。三佛齊國內地軍隊都鉗制在細蘭島。以及天竺東部。巨港城內的駐軍想必沒有見識過我們地天雷。這大炮轟過去。滅殺他們想必也不費工夫。可大人卻要一意前往細蘭島。難道細蘭島就是價值被低估的作坊嗎?”
趙興點頭:“三佛齊從漢代就開始向我華夏商人徵稅。他們把持徵稅權上千年了。三佛齊人都知道徵稅權的重要性。
我知道你們心中有不平。論起來。三佛齊與細蘭附近是海盜最猖獗的地方。以前他們也沒少打劫過宋商。我們用保護商路的理由與細蘭開戰。卻輕輕放過三佛齊。你們一定不理解。這恰好說明我此次隨船而來。真是來對了。
我們清剿海盜的目的是什麼?是打通商路。是保持增長地稅收。三佛齊這塊地方。一方面是他們都明白徵稅權的重要。我們無論開什麼價格。他們都不會感到滿意。而一旦動用武力。則諸位還忘了----此地還是南洋的香料中心。我大宋的絲綢、茶葉、瓷器傾銷當地。已經獲得了豐厚的利潤。把那些購買者殺光。我們會獲得什麼。獲得一片充滿敵意的土地。萎縮的市場。以及防不勝防的搶劫。
而細蘭島則不同了。那片小島面對南天竺。天竺盛產黃金以及珍貴木料。土王們喜歡奢侈享受。又富有多金。恰好那個小島千年戰火不熄。而當地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恰好在貿易商路上。而且面對整個南天竺的大市場。從那個小島出發。可以迅速的在南天竺各個港口登陸。
總之。那是一片價值被完全低估地土地。我們插手細蘭島上地事務。完全可以在那裡立住腳。而後依靠的好感。慢慢推行殖民政策……
與此同時。若我們想在三佛齊努力。卻不是好時機。三佛齊正在跟駐輦國爭鬥。他們地國力還沒有虛弱到向另一個大國臣服的地步。若是我們坐山觀虎鬥。讓他們兩國爭鬥的疲筋力竭。那時我們就是仲裁者。法度由我們制定。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做到自己說了算。所以我不打算在這裡浪費一枚炮彈。”
艙室內就餐的軍官一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名軍官膽怯的說:“可我們已經放了很多炮。停泊的時候。爲了驅趕圍上來的獨木舟。我們每船都放了好幾輪炮……”
這個說法直接被衆人無視。
耀武揚威行動。必不可少要付出一些成本。如果大宋軍隊停泊在港口外。不放幾輪炮顯示一下自己的威風。哪有王叔與本地商人排着隊求見的好事。
當夜無話。第二天。幾艘加滿補給的商船駛出碼頭。爲首的綱首登上了趙興的坐舟。興奮高喊:“太尉。昨日中午巨港的商人開始對我們降價。這裡的東西可真便宜。小拇指大小的珍珠竟然可以用一匹絲綢交換。我平生來往三佛齊數趟。沒見過如此熱情的三佛齊人。”
趙興沉默不語。陳不羣倨傲的翻了個白眼。反問:“你眼巴巴地爬上我的指揮艦。只爲說這個?”
那商人噎住了。許久。他小心的說:“大人。寧遠將軍與懷遠將軍在城內召集宋商。說是當地國主打算劃給我們一塊地。建立自由貿易領。據說國王也同意了。夥伴們讓我來問問。這自由貿易領是否按照舊章法辦?”
趙興沒有回答。他站起身走上甲板。揹着手眺望巨港方向。
岸邊白色的海鷗翻飛不停。有水手拋擲着殘羹冷飯餵養海鷗。引來更多的海鷗爭搶。天空中充滿了嘎嘎地鳥鳴。趙興順着鳥飛翔的目光向外望去。遠處。青色的陸地就在眼前。那就是有上萬個泊位的巨港。
左襟。桅杆林立。爲了防止風浪吹動下。發生船隻碰撞地情況。下錨停泊的船隻都相隔很遠。以便讓船隻有足夠的反應時間。在這種情況下。與旗艦最近的戰船距離也在三百丈左右。肉眼只能看到甲板上綠豆大小的人影在忙碌。
這樣地距離。三百隻戰艦的船隊散步地很廣。即使舉起望遠鏡。也只能看到遠處的桅杆影。
趙興所在的旗艦是體形最龐大的戰船。附近停泊的都是這種體型龐大的主力炮艦。在炮艦外圍。則是四十料左右的快帆船。它們沒有降帆下錨。而是扯着帆在附近海面做之字形航行。以圍堵從戰艦縫隙中鑽過來地小船。
其實。經過昨天炮艦的恐嚇。敢冒險鑽過來與宋軍進行交易的當地小船並不多。基本上都是些由於信息不通暢。不知道昨天情形的莽撞船伕。宋軍的巡邏船並沒有爲難這些小船。畢竟示威行動已過。所以巡邏船隻是在驅趕。
趙興身後。那名商人正在向陳不羣解釋:“大人。巨港香料頗多。如今當地商人肯降價出售。許多夥伴們以爲。他們可以把自己的貨物在巨港出售……反正咱大宋水師還要繼續前行。現在順風順水。在巨港裝一船香料回去。走的快的話。還能再運一趟貨物。”
趙興轉過身。衝那名商人解釋:“三佛齊國王答應給我們派遣嚮導。我們在等待他們的嚮導。我只能給你留下五六艘艦船沿途護送。至於我大隊人馬。等國王的使者到了。我們就立刻起錨。”
那商人連聲說:“那就好。那就好。我等遠沒指望有太多地兵馬護送。大人哪怕肯留下一艘船。我等已感激不盡了。”
三佛齊國王派來地人到的很快。又一日晌午。一支百人地船隊便趕到了宋軍的停泊地。趙興讓陳不羣過去交涉。一番聯絡後。當日下午。宋軍旗艦升煙起錨。
海上交戰不同於江河行船。在海上。戰船散步的很開。此時目力已經不夠。需要有一種標誌讓整個艦隊仰望。趙興便想起了使用煙火作爲信號。
作爲發煙的火藥。宋朝的技術已經很成熟。去掉火藥配方中那些砒霜與鐵砂子。就成了一隻標誌旗艦位置的信號彈。桅杆望鬥上的望使每隔幾分鐘會引燃一隻煙霧彈。給後續船隻指明方向。後續分艦隊的指揮艦也會如斯響應。引燃自己的信號彈。讓旗艦知道他們的位置。
旗艦的信號彈冒出紅色煙霧。其餘幾支分艦隊的信號彈則是黑煙。
這種做法雖然暴露了旗艦的位置。但在海上這樣廣闊的區域裡。也增加了各艦協同配合的能力。比起所得來。讓旗艦暴露位置。也不算什麼損失。反正憑這片海域的小獨木舟。也威脅不到叢叢護衛下的重型炮艦。
航行沒多久。前方海域打來旗號。船隊開始進入馬來海峽。
馬來海峽最狹窄處。據說一門要塞炮就能封鎖整個海路。在宋代不存在要塞炮。但這樣狹窄的海域。船隻迴旋的餘地不大。而複雜多變的峽灣正是藏匿海盜的地方。許多海盜船都藉着熱帶茂密的樹林遮掩。藏身在峽灣處。望見宋商的船隻經過。則快速殺出。攔截商船。
這種海盜劫掠現象。即使到了現代有飛機大炮搜索。也不能剿殺殆盡。更何況在宋代。遠不是三佛齊官府所能控制的。
果然。前方的哨船通過旗號向後方報告。他們正遇到海盜襲擊。隨着訊號傳來地還有隆隆的炮聲。
峽灣處。炮聲被放大了許多。聽起來像是滾滾的雷池。陳不羣側耳分辨響聲。自語:“這是大炮聲……這是手雷!呀。砰。海盜是爲搶劫而來的。他們不會縱火。就該是裝出軟弱的模樣。讓海盜船靠上來。而後用手雷教訓他們。幹嘛浪費大炮?!”
廣南軍械局製作出三種火藥。其中一種火藥就是硝化棉。限於這時代地炮管鑄造技術。這種大威力的火藥導致炸膛率上升。爲了避免這種現象。在未攻克炮膛鑄造技術之前。宋軍都是用這種火藥製作手雷。因爲這種火藥威力大。它的響聲聽起來格外乾脆、高亢。與黑火藥沉悶的響聲稍稍不同。仔細分辨可以聽得出來。
趙興從京城回來後。迫於朝廷地壓力。交出了黑火藥配方。但另兩種炸藥配方他卻沒有交出去。當然。不同武器當中火藥配方不同。也只有很少人注意到。只有知道內情的人才會從二者的爆炸聲中分辨出來。
陳不羣細聽了一會兒。這時。戰船的速度逐漸加快。峽灣處風勢比較大。依靠風帆做動力的戰船速度越來越快。不久。戰船已經駛過了飄浮碎舢板地海面。
這就是剛纔的戰鬥地點。趙興擺在艦隊前方地全是吃水較輕、速度較快的快帆船。在峽灣的風勢下。這些戰船速度也很快。它們一掠而過。只給洋麪留下了一堆碎木板。
說這裡只有碎木板也不對。海面上還有幾個沉浮的人頭。他們奮力的向岸邊游去。玩性甚重的士兵們還拿起火槍。比賽着射擊浮動靶。
前方地勢越來越窄。等趙興駛過剛纔的交戰區域後。發現岸邊無數匆忙逃竄地獨木舟。這些都是剛纔不看風色。衝出來的海盜。原來他們是想撈一票就走。見到宋軍火力犀利。便遠遠的停在射程外。打算尾隨一段時間。看看能否占上便宜。沒想到宋軍戰船越來越多。而且一個比一個巨大。等到旗艦趕到的時候。其龐大的艦身已經不用開炮。光撞也能把他們那些小雜魚撞沉。故此。那些海盜驚慌逃竄。等趙興掠過的時候。他們大多數已經逃上岸去。少數還在岸邊奮力掙扎。
“可惜了”。甲板上一名宋軍得意的叫嚷:“我聽說南洋的獨木舟都是好木料造成的。這一艘獨木舟拉回去。怕不得賣個百十貫。”
這一帶的獨木舟都是二十多米長。全是硬木製作。才能防止海水地浸泡。每艘獨木舟上約有五六十個排槳手。最少地話也有三十多個。在這狹窄的海峽處短途衝次。排槳船有着巨大地優勢。故此他們搶劫屢屢得手。
這樣的獨木舟拉回去。小戶人家打一屋子傢俱足夠了。擱現代。這樣一屋子名貴樹木打製的實木傢俱。怎麼說也在百萬身家。也難怪船上的宋兵動心。
剛纔那名宋兵遺憾的說完。另一名宋兵馬上接嘴:“瞧你那點小志氣。昨天登船的那名商人你見了吧。這廝用一匹絲綢換了一粒小指甲蓋大小的珍珠。這粒珍珠拿回去。不得萬貫上下。我聽說南洋島上遍地珍珠。等我們趕到細蘭島。我還打算搶一包裹珍珠回去。”
甲板上士兵在閒扯。甲板尾部。陳不羣指點着兩岸的景物。嘮嘮叨叨的跟軍官們談自己當初追隨老師闖海的經歷。他遺憾的咂咂嘴。說:“當初老師一心想到歐洲。所以我們只是從這一掠而過。後來。此地的經營都交予了蒲易安。可惜了這塊大肥肉。”
一名軍官插嘴:“督帥。我聽說蒲大官人前不久跟太尉大人分手了。自己去了阿拉伯。有這事吧?”
陳不羣一聲輕笑。揚聲說:“時至今日。我也沒什麼好瞞的----那蒲大官人一心想讓兒子進士及第。可惜屢試不中。後來求到太尉大人門下。
太尉大人說。蒲大官人現在是一心想做個宋人了。也想成爲官宦世家。既然如此。他就出一把力。幫幫老夥計。蒲大官人跟太尉約定。他回家鄉聯絡族人。太尉大人幫他兒子在朝中努力。如今。那泉州市舶司就由他兒子掌管……”
衆人“哦”了一聲。一名軍官興奮的補充:“如此說來。我們在阿拉伯也不是沒有落腳點。”
一個阿拉伯人想成爲大宋的官宦世家。這在別地朝代看來不可思議。但在大宋。即使沒有趙興的時空裡。蒲家人後來也做到了。比蒲家人更變態的是那羣以色列人。他們後來都紛紛改了漢姓。融入到華夏大家庭中。
宋人就是這樣自信。
趙興的旗艦駛到海峽中部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沒有趙興啥事。在兩岸上。透過望遠鏡還可以清晰地看到。無數逃上岸的海盜正目瞪口呆的望着這支龐大的艦隊駛過。隱隱約約中。還有許多人衝着這支艦隊叩頭。或者跳着奇怪地舞蹈----那是當地一種驅鬼舞。
整支長隊通過海峽。用了大約二十小時。趙興前方的戰船已經進入獅子城。後方的商船還在點着燈火夜航。土人分不清戰船與商船的區別。他們甚至分不清船隻的數目。只知道大宋這支船隊數目很多很多。多地都數不過來。
趙興在獅子城休整的時候。整個南天竺聽到這樣一支龐大艦隊抵達地消息後。集體失聲。他們屏住了呼吸。翹首望着遠東方向。心裡在猜測那個龐大的東方帝國的實力。
實力深不可測。
駐輦國與三佛齊的海戰。雖然也動用了數量龐大的戰船。但大多數戰船都是螞蚱級的獨木舟。哪像大宋戰船。每一艘都龐大吳鵬。而且戰鬥時。渾身上下都噴火噴煙。
不久。跟隨宋軍戰船行動的三佛齊艦隊趕到細蘭。他們是三佛齊一個屬國地助戰部隊。這些人向細蘭盟國通報援兵到來的消息。細蘭人這才知道那支龐大的艦隊是他們的盟友。頓時。全國上下士氣高漲。他們發動瘋狂反擊。駐輦國部隊起初愕然。後來從俘虜嘴中聽到消息後。開始全線收縮。
然而。這支軍隊卻不隨着三佛齊的指揮棒而轉。三佛齊聯軍屢次催促。這支軍隊卻沒有動身的慾望。他們只是頻繁向國內派出運輸聯絡艦。一船一船的向獅子城運送火藥。囤積軍火。不久。雨季到來。這支軍隊彷彿打算在南洋度過雨季。他們整天無所事事。除了操練時間就是與當地人做生意。三百艘炮艦。不下六千士兵。似乎像沒見過新鮮玩意的鄉下小屁孩一樣。拋出大量的錢幣。購買任何他們沒見過的東西。拜他們所賜。大宋銅錢頓時成了南洋硬通貨。
雨季地最後一個月。呼魯納王國終於鬆口了。他們同意劃出一塊約一百平方公里地土地。讓這支艦隊駐紮。當然。爲了應付侵略。他們劃出的這塊土地特地面朝北方大陸。正中下懷地趙興終於很不情願的動身了。先期趕到的三十艘戰艦在細蘭島港口下錨。開始冒雨徵集民夫修繕港口。
雨季剛過。早得到消息駐輦國終於集結了一千餘艘戰艦。衝細蘭島撲來。恰好與宋軍後續艦隊在保克海峽口相遇。
艦隊前方陡然升起了一股濃濃黃煙。在藍色的水天之間。這股黃煙顯得格外乍眼。
這時代宋人制作的煙花領先於整個世界。趙興便將宋人的煙花作爲海上艦船聯絡的信號。黃煙是告警信號。
不一會兒。告警的黃煙接二連三升起。天際盡頭被一道道黃煙遮蔽。陳不羣揮手下令旗艦升起戰鬥旗。而後拱手禮讓老師。
大戰當頭。趙興也不客氣。他搶步走上了指揮台。命令各艦向旗艦集結。隨着這道命令。眨眼之間。整個艦隊進入戰鬥狀態。押尾的宋軍補給艦與護衛艦開始帶着商船向更北方的海域退卻。其餘艦隻則一邊行進。一邊按照戰鬥隊形展開。
再行駛片刻。隆隆的炮聲也清晰若爾。這說明前方的先遣船隊正陷入苦戰。與此同時。道道黃煙中也多出幾道黑煙。那是戰船燃燒發出的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