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李世民的遺憾
兩輛馬車緩緩停靠在鄭家府邸大門外。
很快。
在鄭家府邸的正堂內,一張張木桌後,便坐着鄭氏族人。
“建成、世民!我們鄭家,要恭喜你們李家,如今你們父親領兵平定絳郡賊首敬盤陀,以及柴保昌,又安撫賊衆數萬,深得陛下歡心!”
鄭元璹對着正堂對面的李建成、李世民說道。
李建成娶鄭氏鄭觀音,是鄭氏的女婿,故而對於李淵父子幾人,鄭家也是將其當做自己人。
“倒是多爲倚仗河東百姓!”
二十六歲的李建成,擡手對着鄭元璹拱手說道,無論神態還是語氣,都十分謙卑有禮。
“聽聞世民數月前,也曾去雁門?”
看着母親與兄長,都在與建成說話,鄭元理便看向年紀比李建成小的李世民。
“回善願叔父,世民確有前往雁門!昔日……”
比起李建成,李世民說話則要爽朗一些,能聽出是一個剛毅果斷,不拘小節的人。
鄭元理,字是善願,與鄭善嘉、鄭善果常以字相稱不同,在外鄭元理都會說名,只有很親近的人,纔會特地讓其稱呼字。
雖說李建成是鄭家的女婿,但鄭元理要更喜歡李世民一些。
閒聊間,聽着李世民談及雁門突厥的事情,看着李世民最後嘆口氣,說當今陛下不應失信那些鎮守邊疆的將士時,鄭元理突然想起昨日見到的伏子厚。
“倒是有些惋惜,若是世民你昨日到來,定能見到一個伏家少年郎!”
鄭元理笑着看向無奈的李世民,閒着也是閒着,於是在李世民疑惑的目光中,把昨日見到的那個伏子厚,告訴李世民。
當聽到一個比自己還年輕一些的少年,被奉爲從六品,並且賜其稱號奮武尉。
別說李世民突然認真起來,就是與李老夫人等人談話的李建成,都把目光看過來。
隨即。
在李建成、李世民的注視中,鄭元理把昔日伏子厚解救清河縣一事,緩緩道出。
“叔父!此人在哪?”
李世民聽完經過,臉色滿是激動,眼神迫切的看向鄭元理,那微微起伏的身子,顯然已經迫不及待去見那個伏子厚。
“賢侄來晚一些,恐怕此時,他已與其伯父離開滎陽,前往鄠縣!”
鄭元璹笑着說道。
想到昨日見到的那少年,鄭元璹也不由得嘆口氣。
“可惜啊!若是那伏家少年郎,未與李家有婚約,倒是有意在偏支鄭氏中,尋一族女許配!”
鄭元璹回想昨日那謙遜有禮的少年,他是真的喜歡那個少年。
雖然出身寒微,但這依舊掩飾不住鄭元璹對那少年的喜愛,若是沒有婚約,甚至都想着,在鄭氏偏房中,尋一適合的族女許配過去。
正堂內。
聽到鄭元璹的話,一個個木桌後的鄭氏族人都沉默下來。
比起鄭元璹,其他鄭氏族人則要冷靜得多,那少年雖說俊秀有才,善武果敢,但終究掩蓋不住其出身低微。
眼下那少年已經有婚約,鄭元璹也就是說說,故而鄭家衆人這纔沒有開口。
“世民!若有機會,再去拜訪!我們李家與其並無淵源,若是無緣過去多有冒昧!何況尚不知其喜好心性……”
李建成作爲兄長,跪坐在木桌後,看向李世民時,哪裡不知道李世民沉默的神情下,心裡想着什麼,於是輕聲勸道。
如今父親也在圖謀大事,作爲長子,李建成也想結交豪俠、義士,尋得領兵良將。
但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眼下那鄭叔父口中的伏子厚,爲人如何都還不知道,如今年輕,靠譜與否都尚未可知,更別說與他們李家也毫無關係。
在李建成眼裡,眼下要把更多精力,放在鄭家的人脈上。
“世民知曉!”
李世民看向兄長,輕聲應道。
見到兄長點頭,繼續去與鄭家長者說話,李世民跪坐在木桌後,隱約有些可惜。
李世民知道此刻對方剛剛離開滎陽,今日不追上去,他日怕是很難再有機會遇見。
但就像兄長所說,冒昧追上去,沒有關係的情況下,實在有些唐突。
李世民知道在兄長眼裡,更器重的是出身,像京兆韋氏韋挺那些望族子弟,纔是兄長心裡想要交好的對象。
李世民知道兄長的心思沒有錯,要成大事離不開郡望世家的支持,但在李世民心裡,那些有才能,有本領的人,也同樣重要,不比那些郡望子弟差。
如今天下,若是僅靠出身,就能平定亂賊,天下也不會亂到現在。
那個叫做伏子厚的伏家少年郎,在清河郡膽敢率領囚徒,設下疑兵,突襲反賊張金稱,這樣的人,李世民十分渴望能夠認識。
奈何眼下對方已經離開滎陽!
想到在皇詔中,已經下令讓那少年持印後,即日動身前往太原鷹揚府,李世民心裡嘆息一聲。
…………………………
鄠縣。 開年的雪,已經逐漸有消化的跡象,冰霜披掛樹枝,屋檐散發着絲絲寒氣。
一間古樸的老宅院子內。
在一個老僕人的帶領下,伏子厚跟着伯父李靖節,順着院子,繞過房屋,來到後苑的一間間竹房內。
隨後便見到一個頭發快要褪灰全白的老人。
“父親!”
伏子厚看到伯父李靖節,對着老人行禮,於是也對着白髮老人,擡起手。
“伏子厚,拜見李阿翁!”
伏子厚說道,隨後跪地行禮。
其一伏子厚是伏家的後人,其二伏子厚是李家的孫婿。
“起身!”
已經快要七十歲的李綱,聽到伏子厚的名字,這才願意轉過頭,看向二子李靖節一眼後,望着伏子厚。
“你阿翁可還好?”
李綱看着伏子厚站起來後,開口詢問道。
與伏子厚心裡預期的完全不同,對比李老夫人,李老的表情完全就是不苟言笑,板着一張老臉,說話也是乾淨利落,彷彿聽不出感情。
“阿翁尚好!就是牽掛李阿翁,讓子厚帶話給李阿翁,說是在蓨縣備酒候着!”
伏子厚擡手說道。
看着李老的面色,伏子厚當初跟着老師劉智遠,都沒有那麼緊張過,不敢有多餘的動作是,擔憂李老不喜。
起初伏子厚還以爲,李老聽到阿翁的話,會說些什麼,但說完數息,李老都沒有任何表情,彷彿沒聽到一樣。
“父親!”
伏子厚看着一旁的伯父李靖節,終於知道爲何教書育人的李靖節,談及父親李老時,會那般緊張。
竹房內。
伴隨着僕人退下,李靖節便把伏子厚將殺害三弟的仇人,謝氏謝彥,帶回李府一事,還有伏子厚解清河縣之圍,全告訴父親。
李老聽着次子李靖節的話,等聽完整個經過,並沒有因爲報了三子之仇,便多有表情,反而想了想,看向伏子厚。
“日後不能再如此魯莽,若非忌憚清河崔氏,恐怕謝氏那日便不會讓你離開!”
李老囑咐道。
經歷官場那麼多年,李老的見識,自然不是李靖節能比,哪怕僅僅聽着經過,便已經意識到,一開始伏子厚的打算,差點讓伏子厚萬劫不復。
“是!子厚定會記住!”
伏子厚擡起手,認真聽着李老的訓誡。
自從在見過滎陽鄭氏,伏子厚終於明白,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在一個郡望面前,一個人太過渺小。
“太原士族林立,官員將領多是結黨謀私,若無倚靠,難以立足,老夫與太原溫氏是故交,故友三子,溫大雅、溫大臨、溫大有,皆是備受士人推崇的大家,明日你北上,便帶着老夫書信,等到太原後,先去拜訪溫氏一族!”
李老說道,隨後起身,朝着一旁木桌走去,上面備着昔日書寫的筆墨。
“子厚,多謝李阿翁!”
伏子厚開口說道。
看着年邁的李老,去到木桌旁,慢慢跪坐下來,拿筆寫字,伏子厚能感覺到,李老的關心。
不過想到太原溫氏,伏子厚沒想到李老與太原溫氏居然是故交。
當今天下,在無數士人眼中,論文學和家教著稱的士族首推顏、溫兩家,有三顏、三溫聞名天下之說。
顏氏是顏之推膝下三子,而溫氏,便是李老口中的溫大雅、溫大臨、溫大有。
“子厚,太原雖說靠近北方,但有馬邑在北,應當無事!日後切記,在太原要小心行事,若有不對,先保命爲主!”
李靖節也囑咐伏子厚說道。
李靖節也沒想到,把伏子厚帶出來一趟,就無法再帶回去。
早知如此,當初不如讓伏子厚在蓨縣多待些時日。
如今伏子厚成爲奮武校尉,在太原鷹揚府領兵,恐怕要等很久,才能回去,甚至都有可能是下一次過年。
“子厚謹記!”
伏子厚聽着伯父李靖節的囑咐,擡手點頭。
聽到李靖節這句應當無事,伏子厚心裡就有數不完的幽怨。
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實在不行,就像伯父李靖節說的,想辦法保命爲主。
好在大年的時候,該交代父親的,已經交代給父親。
有李老夫人在,還有崔禹哲、崔文瑾兄妹的照顧,蓨縣家裡是不會有什麼問題。
溫大有出生於書香之家太原溫氏。其父溫君悠曾任北齊文林館學士、隋泗州司馬。在良好的家庭環境中,溫大有不僅有學識淵博的父親,還有和他一樣自幼就博覽羣書、聰穎異人的兩個哥哥溫大雅和溫彥博。還在他們青少年時代,父親的朋友薛道衡、李綱就斷言三兄弟“皆卿相才。”[1]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