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李家祠堂!別學古人!
洛陽城內。
在一座高大雄偉的皇宮之中,深房內,伴隨着鶯鶯燕語聲,一個宦官小步來到裡面。
“陛下!清河郡急奏!”
宦官跪在地上,雙手舉着,不敢擡頭。
“清河?”
蒙着眼睛的楊廣,突然聽到聲音,擡手扯下綢巾,轉頭看向宦官。
“拿過來!”
楊廣想了想,面色不喜的看向宦官說道。
“陛下~!”
這時候一個絕色俏美的美人,來到楊廣身後,輕柔的用雙手摟着楊廣腰間,貼在楊廣背部,柔聲喊着。
話音一出,楊廣縱然早已習慣女色,但還是不由得被女子喊得渾身酥軟。
不過想到這段時日,清河郡的事情,楊廣還是決定看一眼,再將美人拿下。
轉頭看着跪着過來的宦官,楊廣伸手從其高舉的雙手裡,拿起呈奏,打開看起來。
原本楊廣已經做好準備,自己會看到清河縣失守的消息,不曾想看到呈奏的瞬間,便露出意外的神情。
“嗯?”
楊廣突然來了興趣,認真看着其中內容,片刻後,楊廣臉色突然開懷大笑起來。
“好!好一個少年郎!當真是天佑我~大隋!”
楊廣渾身舒暢的深吸一口氣,拿着奏呈,眼裡滿是激動。
不過就在這時候,又有一名宦官低頭到來。
“陛下!光祿大夫求見!”
宦官稟報道。
“虞世基,他來幹什麼?”
楊廣有些疑惑,但想了想,還是讓身後的美人,披上薄紗,去牀榻上等着,隨即讓虞世基進來。
片刻後。
坐在精美牀榻上的楊廣,便見到虞世基、封德彝二人走來,緩緩行禮。
“臣!拜見陛下!”
“免禮!”
對於虞世基、封德彝,楊廣還是十分喜歡的。
虞世基才學淵博,平日裡符合心意,而封德彝房中秘術,讓楊廣很是享受,自然越看越順眼。
“臣聽聞,清河縣之圍已解,特來稟報陛下,當真是天佑我大隋!”
虞世基起身後,立即看向楊廣恭賀道。
“朕,已然看到!朕方纔還在想,楊善會奏呈內,那個小將,該如何賞賜,尚年少且如此勇猛,是否招來戍衛洛陽!”
楊廣說話間,露出思索不決的神情。
“陛下!臣以爲,此子年幼,出身卑賤!洛陽乃是都城,若洛陽由卑賤之人戍衛,臣惶恐,外域使臣朝拜時,會因此而恥笑!”
封德彝率先擡手,對着楊廣建議道。
作爲靠諂媚符合混跡官場的封德彝,比任何人都清楚,當今皇帝楊廣最愛的便是面子,三徵高句麗,便是其中一個縮影。
封德彝已經聽說,那小將是李綱的孫婿,故而封德彝絕不能讓那小將靠近皇帝,再給李綱翻身的機會。
封德彝也是蓨縣人,早年便娶楊素堂妹,當年楊素針對李綱之時,不僅僅封德彝出力,妻子在蓨縣也對李家用手段。
如今好不容易纔把李綱趕出朝堂,封德彝怎會再給對方機會。
“卿以爲如何?”
楊廣聽到封德彝的話,思索後,目光看向封德彝。
“聽聞那小將英勇善戰,奮不顧死,而當今大隋境內,不過毛賊聚衆搶掠,臣以爲,大隋隱患,乃是突厥,突厥屢屢入境,不如……”
封德彝說到這裡,看向一旁虞世基一眼,這纔看向楊廣。
“賜其旅帥之職,派其去馬邑領兵!”
封德彝輕聲說道。
虞世基這時候也擡手對着楊廣附議。
這時候封德彝與虞世基,都不由得看向心裡咒罵崔氏與楊氏,以往各地賊患幾乎無一例外,全都要途徑他們二人之手,再由他們二人是否決定,稟告皇帝。
結果這一次,涉及楊氏與崔氏,整個洛陽彷彿都沒人了一樣,清河縣的奏呈,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便已然送到楊廣面前。
“旅帥……”
楊廣想了想,正準備按照虞世基、封德彝之言時,突然一隻纖纖細手繞過腰部,緩緩撫摸着,耳旁傳來妙語之音。
“陛下,妾身聽說馬邑太守王仁恭,早年在汲郡擔任太守,後遷至信都太守時,汲郡百姓官吏,無一不涕零挽留!妾身想,王仁恭早前被貶,萬一若是心裡有怨言,陛下與其將英勇之士送其麾下,不如留在太原郡如何?爲陛下守住……北方!”
美豔女子對着楊廣柔聲說道,隨後緩緩貼身上前,在楊廣耳邊呢喃。
“並且妾身也在想,聽聞此前抵禦突厥的將士,頗有言語,陛下不如趁此機會,大賞此人,告知天下陛下有功必賞!若有不賞之人,定是有其過失!”
女子的話,讓虞世基、封德彝臉上瞬間變化起來,還準備說話,突然就看到楊廣吸口涼氣。
“嘶~~~!愛妃~所言~極是~~!”
楊廣真被身後這妖精給弄得服服帖帖,渾身都挺不起來,隨後看向虞世基、封德彝,還有兩名宦官。
“傳寡人令,賜其奮武校尉,駐太原鷹揚府,統領步卒人馬,賜其黃金、綢緞……”
楊廣開口下令道,幾乎是閉着眼睛,說話間,呼吸也急促着。
“諾!”
“諾!!”
聽到楊廣下令,身旁兩名宦官起身離開,虞世基與封德彝臉色有些難看。
目光看向楊廣時,不由得看向楊廣身後,那妖豔女子一眼。
看到那崔氏妖女一邊挑逗楊廣,一邊雙眼饒有笑意的看過來,虞世基、封德彝心中一沉。
這崔氏妖女當真有手段!
數月前,楊廣與百官,在雁門被突厥統領幾十萬人馬包圍,爲抵禦突厥大軍,楊廣許諾過,凡是守城將士一律重賞,但事後有功將士一萬七千多人,楊廣卻只封賞一千五百多人,這件事情讓楊廣失信天下。
他們都沒想到,崔氏妖女居然提及這件事。
“臣告退!”
事情已經沒有挽留的餘地,虞世基與封德彝,自然不會久留,不過二人對視一眼,已經暗暗下定決心,日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着崔氏妖女去江都。
……………………
蓨縣李府內。
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跪坐在亭子下,一起閒聊,李承智難得回來一趟,如今見面,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聽不完的趣事。
李瓊跪坐在一旁,給兄長,還有兩個堂兄倒茶。
李兆恬也在一旁默默聽着,年紀還小的她,還未去過遠方,故而聽着大堂兄談及太原郡,以及平遙城的趣事時,那叫一個新奇。
不過李兆恬看向兄長李樂,心不在焉的模樣,眼裡有些難過。
李兆恬知道兄長是在想那六姐夫,自從聽聞六姐夫領兵,擊潰張金稱反賊,斬殺賊軍猛將徐晉鵬時,李樂就一直在等着六姐夫回來。
可那麼多天過去,一直沒有六姐夫的消息,兄長每天都空等着,很失落。
笑容散去,李兆恬不由得看向一旁的族姐,心裡也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也要努力讀書,也要習武,日後爭取……
可是想着想着,李兆恬就很難過。
比起四姐李瓊的仇人梁氏,聽母親說,陳郡謝氏,要比梁氏還要厲害很多。
連二伯、四叔、五叔,外祖父,甚至就連祖父,還有祖父昔日那些好友,全都沒辦法。
就算,以後自己能嫁給一個郡望子弟,也沒有用!
“叔父!叔父!!!”
“六姐夫!!”
突然看到堂兄他們起身,隨後聽到一旁兄長激動的聲音,李兆恬連忙轉頭看去,隨後便見到,在四叔、五叔身旁,那個少年身影……
六姐夫!
他回來了!!!
李兆恬一臉驚訝,兩隻小眼睛看着那少年模樣。
“將所有僕人、侍女,全部叫來前院,今日不準任何人去祠堂!”
李少植快步走着,對着行禮的家僕說道,看着家僕點頭,隨即看向亭子下的李家子弟。
“所有人都給我去祠堂!” 李少植面色嚴肅的說道,率先朝着祠堂走去。
聽到李少植的話,亭子下一個個李家子弟全都摸不着頭腦,不知爲何突然要去祠堂,不過看着以往爽朗的四叔父如此嚴厲的模樣,就連五叔父往日臉上的隨和麪色,都被嚴肅代替,衆人不敢違背。
“六姐夫!六姐夫!!!”
李樂快步從亭子內,衝到伏子厚身旁,看着跟在四叔、五叔身後的六姐夫,李樂滿是激動。
“走!去祠堂!”
伏子厚看着李樂的模樣,臉上揚起笑容,隨後不由得看向李兆恬一眼。
見到李兆恬小臉有些疑惑,伏子厚沒有解釋,而是看向李樂,讓李樂去把六姐叫去祠堂。
“嗯,好!”
李樂聽到伏子厚的話,瞬間就朝着後院跑去,聽話得不能再聽話。
伏子厚見狀,便繼續跟在少植叔父、丈人身後,朝着李家祠堂走去。
院子裡,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等人滿是不解,他們都已經猜到,那少年便是六妹的夫婿,可眼下卻不知爲何,四叔父、五叔父都不爲他們三人介紹,甚至那六妹的夫婿,也沒有駐足。
李家子弟中,或許看着李少植、李立言、伏子厚三人背影,最複雜的,莫過於李瓊。
李家祠堂內。
由於是大年三十,比起往日的香火,如今祠堂內內,四周燭燈全部點燃。
得知伏子厚來到李府,沒多久,一個身影,便急匆匆的跑來。
站在李立言身旁的伏子厚聽到腳步聲,回過頭,就看到一個頭發凌亂,滿臉憔悴,眼裡紅腫含淚的少女。
想到崔文瑾與阿翁的話,伏子厚向李奼笑起來。
沒有過多的言語,李奼也不能說話,低着頭,一步步來到伏子厚身後站着,手裡抱着伏子厚的劍。
“子厚!”
數息後,李老夫人以及李靖節、周氏、鮑氏、韋氏、長孫氏,也紛紛來到祠堂。
看到伏子厚沒事,李老夫人一直懸着的心,此時終於落地。
“李阿婆!”
伏子厚知道自己這些時日,讓老夫人擔心,有些愧疚。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李老夫人顯然也看出伏子厚的心中所想,不斷說道。
這時候李靖節從衆多李家子女中,一步步來到李少植、李立言身旁。
“四弟,五弟,爲何要所有人來祠堂?還把府裡僕人、侍女都叫去前院?”
李靖節疑惑的問道。
此刻不僅僅是李靖節,就是李老夫人,周氏,以及其他婦人,還有李家所有子女,全都一臉疑惑。
李瓊也是滿臉不解,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爲何那伏家郎君回來,四叔五叔就讓他們來祠堂。
“子厚,人是你帶來的,你是李家的女婿,你把他拿出來!”
李少植沒有回答二哥李靖節,而是紅着眼睛,目光從三哥的靈牌上,看向伏子厚說道。
聞言。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伏子厚,不明白李少植口中的人,是什麼人。
伏子厚見狀,來到丈人李立言的身旁,伸手打開木箱,雙手把裡面的謝彥拎出來。
謝彥早些年來到李家拜訪過李老,想要求學,故而李家不少人,都認識謝彥。
此刻,李家小一輩的子女,或許都不認識謝彥,但李老夫人以及周氏、衛氏、長孫氏,看到謝彥的第一眼,便忍不住失聲。
“謝彥!”
“謝彥!”
李老夫人呼吸急促,一臉蒼白的上前,確認伏子厚手中的男子,便是殺子仇人後,雙手都顫抖起來。
“你爲何殺我丈夫?你爲何殺我丈夫啊?啊嗚嗚……”
鮑氏紅着眼,憤怒的上前,不斷撕扯扭打伏子厚手中的謝彥,絕望的情緒,無法再見到的丈夫,都讓鮑氏看到謝彥後,有些崩潰的痛哭。
“謝彥!”
聽到李老夫人與鮑氏的話。
李家小一輩全都驚呆在原地,一臉錯愕的看着伏子厚手中的男子。
就是他,殺了三叔李舒雲。
“你殺我父親!!!”
李樂這時候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一拳拳用盡全力,打在謝彥的腦袋上,想起父親的死,想起父親的墳墓,不斷傾瀉着這兩年來的痛苦、絕望。
在馬車上,伏子厚能攔下李少植,但在這裡,看着李樂,伏子厚沒有說話,任由李樂打着謝彥。
嘆口氣,當伏子厚看向李奼時,看到李奼驚愕的俏臉,等到李奼看向自己時,伏子厚嘴巴輕輕動了動。
伏子厚在說,你以後不用再自責自己!
看着李奼突然笑起來,那滿是淚水的小臉上,第一次對着自己露出笑容,沒有躲避,沒有低頭。
伏子厚體內的大男子主義,得到空前的滿足,不過當收回目光,注意到李瓊那複雜的神情,看到李瓊目光的瞬間。
伏子厚毫不猶豫的直接挪開視線。
看向打得手都破皮的李樂,伏子厚示意李樂先起來,隨後把滿臉鮮血的謝彥,拉着跪在祠堂內,對着李舒雲的靈牌。
“李樂、李兆恬,對六姐夫跪下磕頭!”
伏子厚方纔鬆開手,還不等鬆口氣,就聽到老夫人的話,回頭看着哭泣的李樂、李兆恬兄妹跪拜自己,伏子厚連忙扶起來。
看着鮑叔母還有李老夫人也要跪下,直接把伏子厚嚇一大跳。
“李阿婆,鮑叔母,這是子厚該做的!一直以來都是你們照顧子厚,照顧伏家,子厚作爲李府的夫婿,該做這些!”
伏子厚可不敢讓李阿婆與鮑叔母跪下,連忙勸道,示意眼下重要的事情,是先祭拜三叔父李舒雲。
祠堂內,李府所有人,無論男女,看着伏子厚,都不知道說什麼。
直到眼下所有人才明白,爲何伏子厚這段時日沒有消息。
看着跪在靈牌前的謝彥。
對於伏子厚,所有人都無法形容此刻的內心。
李府內。
祭拜的過程整整持續一個多時辰,祠堂內全都是李老夫人她們的哭聲。
伏子厚在祭拜過後,聽不得親近之人哭,於是便提前離開,謝彥的事情丈人已經吩咐下去,李府之人得知經過緣由,都不會再說出去。
走廊下。
伏子厚靠着木樑,李府的事情已經解決,等會還要去把崔氏許諾的金子,全部分給那些參戰之人,生者親領,亡者送其家眷。
縱然有曹永、夏嘉等人幫忙,但也需要不少時間,看着天色,希望天黑前能處理清楚。
突然聽到腳步聲,伏子厚回頭看到李奼走來。
等李奼走到面前後,雙手把劍交給自己,伏子厚笑了笑,拿起自己的佩劍。
看着劍鞘還有劍柄上,全都裹上舒適的綢布,不僅僅是摸樣好看許多,就是拿着,也沒有以往的冰冷。
還不等伏子厚拔出離開自己多時的佩劍,就看到一臉憔悴的李奼,突然遞過來一塊小布,伏子厚發現上面有字,於是拿起來看。
上面寫着,錢已還清,日後無論天涯海角,希望自己都要帶上這把劍。
“……若君不在,妻當自刎!”
伏子厚念着字,看到最後,不由得望着劍身之上,裹着的布。
這裡面有字?是許諾、住址?
以前伏子厚也聽說過,古時候流傳着丈夫在外去沙場,妻子都會在劍柄裹上布的事情,丈夫死後,若是有人拿到劍,看到住址把劍送過去,妻子就會把許諾的錢給送劍之人,然後自己拿着劍自刎。
以前伏子厚也不過是聽說。
但此刻,看着手裡的布,伏子厚不由得看向面前低頭的李奼,生來第一次,心裡感覺有什麼壓着,很沉很沉,但卻一點不會讓人喘不上氣。
突然。
伏子厚忍不住笑起來,沒好氣的看向李奼。
“那要是劍掉落了怎麼辦?被別人偷了怎麼辦?別學古人!傻!”
伏子厚說完,看着李奼那擡起臉,略微有些委屈的模樣。
伏子厚笑了笑,懶得理會李奼,抱着劍,目光看向遠方的天空,盤算着除去崔氏的許諾,隋朝會有什麼賞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