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夜光西餐廳
趙冬寒穿着一件藍色風衣,揹着一個黃色的包包,來到了餐廳門口。
迎賓員將她迎進去,服務員微笑着問道:
“歡迎光臨,請問幾位?”
“我約了朋友……”
趙冬寒說着,四下尋找了起來,遠遠看到窗戶旁的桌子後面坐着一個帶着棒球帽的清瘦男人,正是吳嚴。
“已經看到他了。”
趙冬寒對服務員說完,向吳嚴走過去,坐在了他對面。
“久等了。”
“沒有,我也剛到。你想吃點兒什麼?”
吳嚴點手把服務員叫了過來。
“早飯吃的晚,還不太餓,給我一杯咖啡吧!”
後半句,趙冬寒是對服務員說的。
“出差還順利嗎?”
明明有一肚子疑問,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她只好先寒暄了一句。
“如果順利,又怎麼會耽擱到今天才回來?”
他苦笑了一下,擡起了右臂。
趙冬寒這才注意到,他的一條胳膊上打着石膏,手掌上還纏着厚厚的繃帶。
緊接着,吳嚴將這段時間的經歷細細對她講了一遍,趙冬寒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不久前吳嚴爲了一筆生意,坐火車去了外地。
剛到那裡,就接到了趙夏暖的電話。電話裡,趙夏暖只說了一句話:
“吳嚴,我們分手吧!”
就掛斷了電話。
他當時就懵了。雖說兩個人這段時間只能偷偷交往,不過一直相處的很愉快。
趙夏暖對他的感情,他心裡再清楚不過了。她沒頭沒腦地只丟給他一句話,連個理由都沒有就想分手,他絕對無法接受!
吳嚴把電話回撥過去,對方已經關機了。再打,又變成了無法接通。
這是怎麼回事?
要麼就是她將自己拉黑了,要麼就是她關機了。
他換了一部電話,又試了一次,還是打不通。
吳嚴立刻慌了,此時客戶打來電話,問他爲什麼還沒到,他這纔想起約了客戶見面的事。
由於一直惦記着趙夏暖和他提分手的事,開車有些心不在焉。他怎麼想都想不通,到底她爲什麼突然要分開,還這麼決絕,連個挽回的機會都不給他。
他放着數學老師不做,花光了所有積蓄辦了這個小工廠,起早貪黑的忙活,還跑到這麼遠來談生意,做這麼多是爲了什麼?
還不是爲了出人頭地,成爲和她相配的人,得到她家人的認可嗎?
她都不要自己了,他還做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這樣想着,吳嚴的精神越發恍惚起來,轉彎的時候,迎面撞上一輛卡車,當時就失去了意識。
有好心人將他送到了醫院,他昏迷了整整五天才醒過來。身上兩處骨折,多處擦傷,還有輕微的腦震盪。不幸之中的萬幸,是保住了性命。
生意自然是泡湯了,損失了一大筆錢。
他很想回去,當面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卻只能躺在醫院裡,哪兒也去不成。
等到能動了,吳嚴又給趙夏暖打過幾次電話,仍舊沒有通。
沒辦法,他把電話打到了趙家,結果趙家的傭人說,她家大小姐馬上要嫁給沐氏集團的總裁了。
吳嚴一聽就火了,瘋了一樣地掙扎着要出院,結果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他的眼前金星亂冒,腦子裡一片混亂,只剩下一個聲音——她要嫁給別人了!
她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呢?
一定是被迫的,可要真是那樣,爲什麼她不跟他商量,就擅自做了決定呢?
在一起這麼多年,他就這麼不可靠,這麼不值得她信任嗎?
冷靜下來之後,吳嚴決定先儘快將身體養好。躺了一週之後,他終於可以下地行走了。
又過了兩天,他辦了出院手續,買了當天的火車票。
他思考着,趙夏暖的電話打不通,趙家的傭人也不願意替他傳話,他該怎麼做才能見到她呢?
想來想去,就只有趙冬寒支持他們交往了。
火車上,吳嚴往趙凡的公司裡打了個電話,輾轉問到了趙冬寒的手機,這纔給她打了電話。
趙冬寒聽完他的敘述,沉默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
“怪不得你這麼久沒出現,原來出了意外。”
緊接着,她把最近趙夏暖的經歷對吳嚴講了一遍。
當說到趙夏暖想不開自殺時,吳嚴心疼的五臟六腑擰在了一起,手中的玻璃杯都快被他捏碎了。
“她現在沒事了吧?”
吳嚴擔心地問,聲音微微顫抖。
“嗯。我原本想帶她出去住一段時間,結果被發現了,如今她被禁了足,連我想見她都難了。”
一想起這件事,趙冬寒就鬱悶不已。
“我知道!方纔一下火車,我就去了趙家,結果被趕了出來。”
吳嚴眉頭緊鎖。
“那你打算怎麼辦?”
趙冬寒試探着問,目光落在對方的臉上。
“我也不知道,總之我是不會放棄她的!”
吳嚴放下杯子,眼神堅定地說。
趙冬寒心中略微鬆了口氣,如果姐姐知道吳嚴並沒有放棄她,只是因爲受傷纔不能及時趕回來,一定會很開心吧!
“我會幫你們的。姐姐爲了你,受了很多苦。如果你將來敢對不起她,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放心,你不會有那個機會。”
吳嚴輕笑道,語氣中帶着認真。
“她現在可能對我有誤解,麻煩你,把今天我對你說的話轉述給她。
你告訴她,我很想見她,想得吃不下睡不着,滿腦子裡全都是她!讓她不要放棄,更不要再做傻事。”
“好聽的話,你留着當面對她去講吧!你受傷的事,我會跟她說的。”
真是的,一言不合就撒狗糧。
趙冬寒憂心忡忡地想,恐怕這兩個人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但願姐姐和吳嚴能早日度過難關,不再有煩惱和坎坷,快快樂樂的相伴到白頭。
從西餐廳裡出來時,由於吳嚴的身體剛剛恢復,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來,腳下還是有些虛浮。下臺階的時候,他差點兒摔下去,幸虧趙冬寒手疾眼快,伸手把吳嚴扶住了。
吳嚴抓住她的胳膊,好不容易纔站穩了身子,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
看他站穩之後,趙冬寒鬆開了他:
“好好調養身體,我姐還等着你呢!”
一輛紅色的跑車經過,方纔的一幕,正好落入坐在車後座上的男人眼裡。
原本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突然攥緊成拳,平素不算柔和的臉上,又多了一層寒霜。
“冷坤,停車!”
沐易臣忽然吩咐道,滿腔期待見到她的熱切心情瞬間冷卻下來。
“少爺,這裡是不能停車的!”
冷坤看了一眼禁止停車的標誌牌,爲難地說。
“少廢話,我讓你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