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聽到這些話,趙冬寒只覺得眼前一黑。她擡手扶住座椅把手,才勉強沒讓自己暈倒,口中難以置信地確認道:“你是說……你懷孕了?而且,孩子是沐易臣的?”
“是的。”趙夏暖回答得十分篤定,“這件事,我已經打電話跟沐總言明瞭。希望他能勸勸我媽媽,救一救自己的骨肉。可是他卻無所謂的說,做掉也好,省得將來多個麻煩。”
趙冬寒緩緩擡起雙手,死死攥緊了身上的安全帶,倏然沉默了下來。平心而論,她更願意相信沐易臣的人品,以及他對自己的專一程度。因此,從剛纔聽到姐姐的話開始,第一反應就是覺得不可能。
如果換成是其他人,敢當着她的面,如此指責沐易臣的話,她肯定會大罵對方一頓,並且立即掛斷電話。她愛他,所以願意無條件地信任他。凡是對他的不利言論,她統統歸爲污衊的範疇。
同樣的,姐姐這番話裡的男主人公,要是換成另一個男人的話,趙冬寒也不會有絲毫的懷疑。然而,偏偏這一次,她最在意的兩個人,被放進了同一道選擇題裡。
一個是自己發誓要一生守護,對她有收養之恩的姐姐趙夏暖;另一個是她最愛的男人,決定要相伴一生的沐易臣,到底該相信誰?對此,她不能不慎重。
趙冬寒抿了抿粉脣,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分析着姐姐方纔的話。
酒後失去記憶,忘記身邊熟悉的人,或者認錯人的毛病,沐易臣確實是有的。光是她,就領教過不止一次了;用趙氏來威脅別人的手段,他過去也經常對她用,這的確是沐易臣的作風;不過,沐易臣曾親口對她說過,他得了一種很嚴重的心理疾病。除了她之外,根本就無法忍受,別的女孩兒接近。
而且,沐易臣喝酒之後,往往會變得十分溫柔,攻擊性也會降低。至少,他從沒在酒醉的狀態下,用蠻力強迫過她。她和姐姐的相貌又完全不同,他應該不會因爲認錯人,而主動侵犯姐姐。
另外,據她所知,沐易臣十分喜歡孩子。他曾說過,希望將來她能替他生下八個孩子。這會兒,怎麼可能冷漠地說出,將自己的親生骨肉拿掉呢?
思忖了半晌,趙冬寒最終選擇,仍然站在自家男人這一邊。於是,她語氣堅定地說道:“我想,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我瞭解沐易臣,他絕對不會是那種人。姐,你再仔細想想,會不會是你弄錯了?就算你有了孩子,那也應該是吳嚴哥的骨肉纔對。”
趙夏暖沒料到,妹妹會立即識破她的謊話,不由得怔了一下,心中涌起一陣慌亂。在這之前的十幾年裡,趙冬寒對她言聽計從、十分尊重。只要是她說出的話,也從未受到過半分懷疑。難道,這個辦法行不通嗎?若是在平時,趙夏暖可能會退縮、放棄。然而,如今她不是一個人,身體裡還孕育着一個小生命。
常言道,女子本弱,爲母則剛。爲了保住這個孩子,她願意堅強起來。母親只給了她三天時間,讓她來解決這件事,如今已經過去兩日了。事已至此,肯定是沒辦法回頭路了。於是,趙夏暖在大腿上用力擰了一把,迫使自己打起精神來,冷下聲音說道: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覺得我在往沐總身上潑髒水嗎?別忘了,我也有個彼此相愛的戀人,並不是沒人喜歡的。你堅信,沐總不是這種人,難道是在暗示,是我撲過去主動獻身的嗎?原來在你心裡,姐姐的行爲和品德,竟是如此低賤不堪。呵呵,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爲了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人,來懷疑和你一起長大、一直將你視作親人的姐姐!小寒,你太令我失望了。
事實就擺在眼前了,根本沒有什麼誤會。這麼大的事情,你覺得我可能會弄錯嗎?我又不傻,難道連自己懷的是誰的孩子,都鬧不清楚嗎?我何嘗不希望,這個孩子是吳嚴的?可惜並不是。吳嚴擔心未婚先孕會委屈了我,所以希望婚後纔要小孩兒。因此,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都做了防範措施。
你知道嗎?因爲發生了這件事,吳嚴已經跟我分手了。我被人欺負了,心愛的男人也離開了我。然後,我去求一個不愛的男人對我負責,結果被拒絕了。孩子快保不住了,如今連最在乎的妹妹也不肯相信我。保不住自己的親生骨肉,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孩子,都怪媽媽沒用,保護不了你。乾脆,咱們娘倆一起走吧!也省得黃泉路上,你一個人害怕。”
姐姐每說一句話,都令趙冬寒的心揪痛不已。是啊,姐姐提醒的很對。電話的另一端,是自己朝夕相處了多年的親人。姐姐和她不一樣,天生善良單純,根本就不會說謊。如果真的沒發生過那些事,姐姐肯定不會亂說。遇到這種事,姐姐心裡一定難過極了。她怎麼可以如此沒良心,去質疑姐姐的話?
趙冬寒恨不得給自己兩拳,心中十分懊惱。剛纔,她一定是昏了頭了,纔會那麼說。她不信任的表現,怕是傷了姐姐的心。聽趙夏暖最後的這幾句話,似乎有輕生的意思。姐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想到這裡,趙冬寒慌忙開腔阻止道:
“姐,你可千萬別衝動,也不要想不開。我發誓,絕對沒有不相信你,更沒有質疑過你的行爲和品德。你說的話,肯定都是真的。我答應你,一定幫你保住這個孩子。別忘了,你是寶寶的媽媽,同時我也是寶寶的小姨啊!”
“沐總不肯負責,你又能有什麼辦法?難道說,你可以勸得動他,讓他擔負起做父親的責任,將我娶回家嗎?”趙夏暖故意使出激將法,以便告訴她該怎麼做,“流落在外的辦法,肯定是行不通的。我可不希望,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
沉默良久,趙冬寒才闔動了兩下粉脣,艱難地吐出了兩句話:“可以,我馬上就去勸他。不過,最終能不能成功,我也沒有把握。”